第三章

    还是晚了些，慕时时遮住的瓶口喷洒了一大半的酒水出来，才停住。对着她的瓶口，喷了她一脸冒着细泡的酒水。

    酒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经过惊吓未消的面色，经过细长的脖子。

    她粗糙地擦了擦脸，转头看身后人。

    江怜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擦拭着糊眼的酒水。

    外面照进的微光映照在他的一边侧脸，残余的香槟酒水缓缓从他脸上流下，流过高挺的鼻梁骨，不舍地停留在鼻尖。

    慕时时慌手晃脚地翻着柜台，扯下几张纸，递给他。

    怎么会这样？

    香槟怎么会喷呢？

    慕时时实在想不通，难不成是过期了？

    她看着像二战期间的香槟，一脸疑惑。酒店应该不会拿过期的酒水送上餐桌啊。

    又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江怜的举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状况。

    慕时时没接触过高档东西，僵硬的举动引起了江怜的注意。

    他侧着身，注意到慕时时的眼光，便偏过脑袋，细长的食指不自觉地刮着鼻梁骨。

    “香槟应该是被那个小孩摇过了。”说完，吸了吸鼻子，喉结隐隐咽了一下。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会乱喷酒。”

    说完，慕时时有些后悔，这不显得自己很不专业吗？

    万一被投诉了，有理都说不清，还得被扣工资。

    “服务员！香槟开好了吗？我们那么多客人还要等你多久啊？”妇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服务间门口，对里面的人说着。

    妇女偏头望了望餐桌的客人们，确定没人注意到她，又走近瞧。

    “可能还得再等会。”

    慕时时还没开口，江怜就站在门口挡住了妇女。

    江怜很高，与门框顶部就几厘米的距离，就遮住了外面大部分的光。

    “什么叫还得再等会？啊？你过来帮忙也弄不好吗？”妇女十分不耐烦。

    “叶阿姨的小孩摇了香槟，我没注意，刚打开就喷洒出来了。”

    妇女一下子语塞，但看着江怜打湿的头发和酒水沾湿的领口，还是要好好说教。

    “叫服务员赶紧重新拿一瓶，等会吃饭我们就不等你了。自己赶紧地去收拾干净，在外面我也管不了你。今天是你爸生日，别整得人家看笑话。”

    江怜沉默不应，妇女瘪眼离去。

    “那个……先生，那我先带你去我们的换衣间整理一下吧。”

    “女士，我看着显老吗？”

    慕时时愣在原地。

    当初兼职进来，就随便发了几张培训单。称呼不是“先生”就是“女士”。

    条件反射，到江怜这里给她整不会了。

    “不……不老。嘴快说错话了。请见谅，见谅……”

    “那该怎么称呼？”

    江怜侧身擦拭着自己手，始终没面对着她说话。

    那该怎么称呼？

    慕时时哪知道，吃饭的客人，不就是女士和先生吗？

    还能怎么称呼？

    看他身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乌黑的头发，细白的肌肤，淡红的唇，不经意微颤的睫毛，散发的都是青春的气息。

    除了现在看到的黑色深沉却不像刚才发光的瞳孔，给慕时时的感觉是青春。

    “那，这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