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银瓶
“你…你是何人…!” 美妇人红唇轻启,虽然语气想要表现出冷傲强硬,奈何声线天生的轻柔软糯,气质上也明显不是那块料。 加上受伤缺乏气力,这一声呵斥竟带起三分娇嗔味道。 配合少妇模样的丰韵姿容,闪动着惧意的水润杏眸,倒是让秦琅原本紧绷的防线下意识缓和了一点儿。 “这位jiejie。” 秦琅余光扫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颤巍巍的剑光,又看向床上的美妇人: “你所受刀伤奇特,流血不止,最好不要再妄动。” “问牛答马!你到底…嘶…” 女子话到一半,忽然唇瓣儿一抿,面露疑色。 倒不是牵动了伤口,而是…自己心口某个位置,不知为何有些酸疼。 莫非是来了葵水? 日子也不对啊… “在下秦琅,王良琅。” 秦琅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自报家门: “方才白马将你送至我怀…呃…我身边,见你受伤,我才将你带进寒舍。” “此话当真…?” 女子稳了稳手里的兵刃,天光下反射出一道金属棱条。 秦琅这才讶然发现,原来这不是佩剑,而是佩刀。 …… 直身窄盘,脊长于刃。 这种横直刀,因其既有剑之王风,又有刀之霸气,在大周是决不许平民私自持有的。 别说平民,就是普通的官员权贵也不得擅自持有。 就秦琅所知,比如大周皇家侍卫羽林卫的标配武器【坠梨刀】,貌似就是这种横直的款式。 …… “问你呢!此话当真!?” “当真!” 秦琅把视线从刀身上移开,悠悠抱拳道: “若我有加害jiejie之心,至少在jiejie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取走jiejie的佩刀,以防不测!” “……” 女子略作思忖,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再瞧眼前这男子,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看着倒也一身正气… 虽然meimei和堇儿都经常跟自己说,人心隔肚皮。 但在有些情况下,也不得不把人的面相作为一个判断标准。 就比如眼下。 女子瞧了瞧周围陌生的环境,再看看自己的伤,终究也别无选择地只能相信秦琅,收回了手中早已拿不稳的刀。 “你就…只遇到我一个人?一匹马?” “对。” “那堇…那其他人呢?” “青牛岗下只有这一条官道,目前我只遇到了你,没有其他人。” …… 听闻这一回答的美妇人,似乎心中顿生几分愁绪忧虑,心伤连累刀伤,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甚至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鞋袜已然被某人脱下的情况。 她跪坐在榻,软弹的脚跟儿垫在浑圆如月的臋线上,双手用佩刀杵在床上,才勉强地撑着自己的身子直起来。 “呃,我说这位jiejie…” “什么jiejie…都是江湖儿女…你叫我女侠即可…” “……” 江湖儿女… 这位女侠大人殊不知,且不谈穿着打扮,光是一把横直佩刀,已经暴露了她身份绝非凡俗。 秦琅叒瞄了一眼她鼓胀的裹胸上写的【江湖】二字,心中算是有谱了。 很显然,对方应该是那种平日养尊处优,但对江湖有所向往,所以才专门出来闯荡的人。 “这位女侠。” 秦琅暂时也不戳破,言归正传: “你的刀伤奇特,还是尽快封xue止血为好。” “你…会点xue?” “略会。” 秦琅点头: “实不相瞒,jiejie刚来,秦某就试过一次,但我指力有限,暂时未能成功,眼下也只能继续尝试,不敢打什么包票。” 原来如此… 女侠身子发虚,柳眉紧蹙地看了秦琅两眼,勉强抬起胳膊抱了抱拳: “…少侠仁义…苏银瓶日后必报,绝不食言…” 苏银瓶… 倒是个清脆的名字。 “苏女侠,事先声明,你身上需要封的xue道不止一处,其中有一个,比较…” “这个…无需顾忌…” 秦琅本来还想委婉地说明一下,苏女侠却有“自知之明”。 江湖规矩嘛,她懂,她的meimei喜欢看一些杂文小说什么的,她也因此书里了解过。 xue位暗合人体经脉大势,很多习武之人都忌讳外人触碰自己身上的xue位。 可眼下性命攸关,苏银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少侠请自便…我身上的xue位都给你…你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那就得罪了。” 秦琅抱拳,旋即指尖再度运力,朝着苏银瓶身上点去。 云门xue。 啪! 中府xue。 啪! 神藏xue。 咚~ “?!” “……” 果然还是不行啊… 秦琅意料之中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至于坐在床边的美妇人,则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儿,呆了半晌后才想起捂住衣襟。 “你!原来你!…” 绯色的晕儿从苏银瓶俏脸儿上渲开,很快就连同莹润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颈一齐染的通红,一如此时屋外的霞色。 难怪自己方才胸口会莫名酸痛… 所以他…他之前到底戳了自己多少次啊! “抱歉苏女侠。” 秦琅挥挥手指头,为难道: “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帮你止血,可你的…呃…” “我知…我知道了!你别说出来啊!” 苏银瓶既然想要出来闯荡江湖,自然就没有自恃某个尊贵身份的打算,但抛开这些不谈,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人家,可今日居然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子戳了心头rou… 而且还不止一次! 再联想到自己所遭劫难,羞急与悲苦一齐涌上心头,苏女侠攥紧了佩刀,清澈的杏眸眨了一下,两下,眼眶里霎时间就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 秦琅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坏了。 原来这女侠跟师姐一样,也是那种会嘤嘤嘤的少妇… 秦琅在天山二十年,从小到大没少惹师姐不高兴,因此他很清楚,要哄一个哭哭啼啼的磨人小少妇究竟有多难。
“苏女侠,你现在失血过多,耽搁不得。” 于是,趁苏银瓶的眼泪水还未成气候,秦琅赶紧说正事儿: “至于xue位太深的问题…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个法子。” “你说…” 苏女侠为了维护形象,也在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水雾凝聚: “什么法子…” “很简单,请苏女侠躺下即可。” 苏银瓶本来也快撑不住了,闻言身子一倾就侧躺在了床上。 “咳。” 秦琅捏了捏眉间,稍微凝视了一下深渊: “平躺,不要侧躺。“ “哦…” 苏女侠点点头,听话地换了姿势。 侧躺变平躺,武林不再厚重。 【江湖】二字,也从正楷变成了隶书。 “嗯,差不多…麻烦女侠你自己…再扒拉扒拉…” “???” 自己无奈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要自己主动配合? 在难以置信的震惊过后,苏银瓶双唇紧抿,恶狠狠瞪着秦琅,红红的眼眶里水色顿时又浓了几分。 那泫然欲泣中带着羞愤的小模样,哪是什么女侠,活脱脱就是个受人欺辱宁死不从的良家小妇人。 秦琅明明也没有欺辱她,却依旧被瞪的一阵莫名心虚,生怕她来一句“咕,杀了我吧。” 当然,一直瞪也不是办法。 诡异的刀伤似乎开始加重了,肩窝处的一阵裂痛,让苏银瓶的思绪不得不冷静了几分。 她毕竟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小丫头,在重新掂量孰轻孰重后,女侠大人终究还是带着一脸不甘和屈辱,依着秦琅的意思照做了。 于是,苏银瓶抬起纤柔的手指,缓缓压上。 随着力道的增加,阻碍的确更薄了,但旖旎的风情也一点点从指缝间溢出… “你…你看什么!” 苏银瓶羞的面如渗血,真的有点儿想哭了: “还不快上手!” “哦对。” 秦琅回过神,开始再次不断尝试点xue,同时让苏银瓶不断调整厚薄位置等。 啪——! 最后,几番尝试下来,秦琅的指力终于不轻不重,精妙地透进了苏银瓶的神藏xue位。 伤口处一直缓缓外溢的血迹,终于rou眼可见地停了下来。 “成了!苏女侠,血止住了。” …… 血,的确止了。 可清白,似乎也流干了。 因为秦琅戳来戳去再加上自己的配合,苏银瓶此时已经双颊酡红,心生异样,心中更觉羞臊的同时,再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普天之下除了meimei,哪有人如此轻薄过自己? 于是乎,女侠大人长软的睫毛颤了几颤,眼眶里那酝酿许久的泪珠儿,终于在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如豆子似的,啪嗒啪嗒滴了下来… “……” 扪心自问,秦琅理解苏银瓶的委屈。 但此时的他却沉默不语,望着床头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美少妇,只觉得这样的女侠大人…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