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遇仙

    夏侯变蛟二人站在村子里，眼前几十名男女老少带着敬畏与炙热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

    场面有些尴尬，几十名村民纷纷攘攘的赶了过来，聚集一起之后，竟无一人发出丁点儿声音。

    “咳咳，那个，有哪位乡亲可以给我俩拿点素斋？”

    夏侯变蛟打破尴尬气氛，昨夜通宵大战，他与张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本想要点荤腥补充补充体力，但想想自己的人设与当今世道的物力维艰，遂想讨点素斋道。

    领头一名老者眼神一愣，显然他没有预料到神仙会张口要饭，仿佛在他的心目中，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般，都是不吃饭的主儿。

    老者到底是活得久，眼界和见识，多多少少高于其他人，态度谦恭的回应道：

    “仙长稍等，仙长稍等。”

    遂扭头对着夏侯变蛟二人最先碰到的那位田地老汉说道：

    “李老三，你带几个人去给仙长置办素斋，快！速去速回！”

    在村子里窝囊半辈子的李老三，闻言如获圣旨，原本佝偻的瘦小身躯，瞬间拔得挺直。粗糙的老手在人群中看似随意，实则别有用心的点了三个名字：

    “高彪子，孙大狗，老孟头……”

    平时欺负他最凶的三个小老头，被他点将点了出来。

    关键是这老三位，此刻哆哆嗦嗦的看了看前面那两位黑白仙人，眼神里的敬畏愈发明显，面对这位被自己欺负了半辈子的李老三，他们仨也连带着畏惧不已。

    “诶！诶！”

    仨老头应声连连的跟着李老三向村里跑去。

    夏侯变蛟与张瑜相视无言，随即对着领头老者说道：

    “村中可有静室？”

    “有有有！”

    老者如蒙大赦，眼里俱是受宠若惊，一双老手在自己粗布衣衫上擦了擦，肃穆恭敬的领路向自家草芦行去。

    满村老幼不敢太靠近，远远的吊在十几步开外，慢慢的跟着两位仙长向村长家行去。

    草芦清净简易，篱笆墙不高，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无处不透露着主人的品性。

    夏侯变蛟二人进了村子家的草芦，屋内除了简单炊具，几乎没有像样家具摆件，好在是整洁度够高。

    “连村长家都如此家徒四壁，可想其他家得贫困到何等发指程度。”

    夏侯变蛟有些后悔装仙人讨要吃喝。

    张瑜似乎也有些不忍，压低声音道：

    “吃食算了吧……”

    “嗯！”

    夏侯变蛟刚要出门下达法旨，就听见院内村长恭敬的声音传来：

    “二位仙长，素斋已备齐，敬请享用。”

    狭小庭院里不知道何时摆了一张黑漆斑驳的案几，三个不同款式的贡盘摆在上面，几个大小不等的鲜果、不知名杂粮混合的贴饼子、焯过水的叫不上名字的什锦野菜，被恭敬的摆了上来。

    “仙长啊，我们甘泉庄不比镇上，素斋简陋，仙长勿怪勿怪啊。”

    年近花甲的村长俨然所有村民的代言人，他面有愧疚的请罪道。

    未等夏侯变蛟推辞答话，一个稚嫩童音传了过来：

    “阿娘，那是草儿的果果，草儿要吃果果，要吃果果！”

    “住嘴！”

    村长脸色一滞，忙低声呵斥道。

    “仙长见谅，稚童无状，望仙长饶恕，望仙长饶恕。”

    说罢，村长领着围观拜见的几十口子村民齐齐跪在地上，纳头便拜，请求神仙原谅。

    “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快起来，大家快起来。”

    夏侯变蛟紧忙制止要去教训女娃娃的老村长，又下了法旨叫大家起来。

    “适才辟谷吐纳片刻，吾与张仙友已觉饱腹，感谢诸位。”

    夏侯变蛟不忍去刮这穷乡僻壤的地皮，也不忍心夺走那位女娃娃仅有的水果，忙措辞劝慰道。

    ……

    场面一度很寂静，就连那位伤心自己果果被上贡的女娃娃，也止住了哭声。

    “那个……仙长，是本村素斋不符礼制？”

    老村长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夏侯变蛟二人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语气温和道：

    “老丈贵姓？”

    老村长受宠若惊，慌忙道：

    “不贵不贵，免贵姓万。”

    “万老丈，吾等修行之人，实则可以辟谷，适才是吾测探甘泉村信奉吾道之心，如今我二人已知，甚好甚好！”

    一副世外高人、悲天悯人之相的夏侯变蛟，缓缓说道。

    “哦……哦。没冒犯二位仙长便好。哎……，本村穷啊！未能更好供奉仙长，真是惭愧，真是惭愧啊……”

    村长万老丈布满皱纹的面孔惭愧之色渐浓。随后又紧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老儿忝为甘泉村长，今日得遇仙人，已是大机缘之福泽。但……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可否……？”

    张瑜性情中人，女侠属性暴发，未等夏侯变蛟询问何事之时，便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有何不可？！但说无妨。”

    “我尼玛——一口答应啊？！”

    夏侯变蛟腹诽不已。

    “谢仙长，谢仙长！！”

    万老丈未想到二位仙长如此平易近人，忙不迭的跪了下去。身后的乡亲们也呼啦啦跪倒一片。

    “完了！这一跪，人家叫你移山填海也得答应了……”

    夏侯变蛟恨不得给张瑜胸口擂上两拳，原本他以为自己够能热血上头的了，结果这大姐比自己更上头！

    “快请起，快请起。万老丈，究竟是何事？”

    夏侯变蛟虚扶起万老丈，将话题拉回到正轨。

    “仙长，事情是这样的。本村名叫甘泉村，皆因山上甘泉而得名，然……”

    原来，甘泉村最近断了水了，这一断，就断了接近半年之久。

    “惊蛰那夜，甘泉头所在的鼓鸣山不知为何，蛙鸣声大震。就像整座山上的山蛙皆醒，鸣叫不止，次日甘泉便断了流水。起初皆以为是仲春枯水，谁知接连十数日不流。小老儿忙派出村内仅剩的几位青壮上山查看。谁知旬日过后，竟无一人生还。小老儿又派数人去寻，竟只逃回张老蔫儿一人……”

    张老蔫儿被热心群众带了过来，他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变得痴痴傻傻的，浑身脏兮兮的。流着涎水的口中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都死了……都死了……都让那巨口妖物……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