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月阴（上）
正午，校长办公室顶层。 林边坐在巨大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一盏台灯，三只骨瓷杯子，里面沏着淡金色红茶，昂热就坐在他的对面，仍是那一身笔直黑西装，银白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银灰色的眸子在深邃眉眼间若影若现。 昂热就那样坐着，好像一尊肃穆的雕塑，又好像在审视林边。在昂热旁边还坐着其他人，那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穿着彩色花格子衬衫，明明是在室内，却扣着一顶卷沿的牛仔帽，左手还拿着一瓶啤酒，身上散发浓烈酒气，身材虽然有些走形，但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英俊牛仔或者浪子一样的人物。 只是这样的人，出现在校长典雅的办公室，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老牛仔打扮的家伙，也用一直沙漠决斗的眼神死死盯着林边，似乎林边说错一句话，就要随时拔出一柄复古柯尔特蝰蛇爆掉谁一样。 林边舔了舔嘴唇，有些谨慎举起手来问，“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犯了什么错误么？”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老牛仔灌了一口啤酒，目光炯炯。 林边如实摇摇头，他刚来学院没多久，一个多小时前也才刚上了大学第一节，课上虽然有些走神，可这不是很正常多么？毕竟两个半小时的历史，谁听了都会困吧？ 昂热脸上再一次露出林边熟悉的谦和笑容，“别紧张，今天也只是一次普通的茶会，这位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你们经常逛得校内新闻就他创办的。” 林边对着这位老牛仔的副校长灿笑点点头，他忽然想起入学卡塞尔复试之中，楚子航曾跟他们说过，学院副校长是一位热爱西部文化教育先锋，他现在才明白，楚子航是多么实诚的一个人，说的热爱是真的热爱，这个年代还能穿着牛仔皮夹克到处乱晃的人可不多了，林边第一眼看见老牛仔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西部电影片场。 “上次你参加茶会还只是候选人，现在已经是学院正式学生，恭喜你啊！”昂热笑着说，“你在自由一日表现很优秀，你做的比往届任何的新生都要更好。” “只是运气好！”林边说。 昂热拿起骨瓷杯喝了一口，“红茶还喝的习惯么？” 林边也学着昂热品尝了一口，“好像和上一次的不太一样。” “不错，你还能辨别出来。”昂热说，“你第一次来这里喝的是大吉岭的二号红茶，这一次是锡兰红茶。” “大吉岭红茶、锡兰高地红茶再加上我们中国的祁门红茶，并称为世界三大红茶。”林边很顺口就说了出来。 “没想到我的中国学生，竟然还对红茶有研究。”昂热有些高兴地说。 “以前无聊的时候，除了发呆就是看书，不然也不知道干嘛，所以也知道一点奇奇怪怪的知识。”林边笑着说。 “有自己喜欢的红茶么？”昂热问。 林边思考了一会，“金骏眉吧，我以前去同学家喝过。” 他所说的同学就是小天女，那是小天女高二生日那天大大方方请了全班同学到家里来，一起在她家大别墅的院子里弄了烧烤，同学们都在就着冰可乐吃烧烤的时候，只有林边跟她家保洁阿姨要了一杯红茶，他也是也时候喝到价格不菲的正宗金骏眉。 “金骏眉茶，属于红茶中正山小种的分支。”昂热说。 到目前为止，这个茶话会看起来还是很“温馨”的，昂热和林边吃着巧克力蛋糕，讨论着红茶，屋顶玻璃折射明亮阳光，风吹动落叶沙沙作响。 “校长，您找我还是有点事的吧？”林边红茶见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有点事情，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观看一段视频吧。”昂热打开一直放在桌边笔记本电脑，他打开其中一个桌面文件，里面有一段视频文件，他打开视频，随后把进度条拉倒3分21秒，点下暂停，最后将屏幕转向林边。 林边隔着办公桌探着脑袋过去看，愣住了，因为笔记本银幕上画面是他在“自由一日”上对刀的场景，画面中林边使用的是“云耀”，他高高跃起，双手抓着长刀，猛然下挥，斩出一条明亮的光弧，最后他就是凭借这一刀赢了楚子航，取得自由一日桂冠，光看画面林边动作还挺帅气的。 只是根据芬格尔说法，这一段视频应该因为摄像头技术问题，已经损坏了，不知道昂热校长是从哪里找到的视频文件。 “这个有什么问题么？”林边盯着屏幕看了老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 “你知道视觉暂留么？”昂热问。 林边愣了一下，心想茶会怎么变成考试了，而且好像还是物理题，不过高中物理似乎不涉及这些。 他思考了一会，“视觉残留，指的是人在观察景物时，光信号导入大脑神经是需要时间的，光的作用结束后，它所产生的视觉形象不会立即消失，而会残留一个‘后像’，这种现象就被成为‘视觉暂留’，这种情况多出现在物体运动足够快，或光线暗地方用发光物体来实验，效果更明显。” 昂热点点头，“现代电影就是通过‘视觉暂留’，把一幅幅静止影像变成活动画面，其实这种现象最早是你们中国运用的，也就是中国古代的‘走马灯’，大约是在宋时，那时候应该被称为‘马骑灯’。” “不愧是校长，太博学了。”林边面无表情，没忍住说了一句烂话，但他还是不明白昂热校长的意思。 昂热面带微笑，他重复播放笔记本的视频，特别是在林边挥刀一瞬间，进行无限慢放，“发现了什么？” 林边瞪着屏幕看了一会，目光最后停留在那条被不改光斩出半月光弧之上，光弧两端隐隐像是被细线牵连组成一个完美圆，他就像是站在圆之中的人。 “长刀挥斩速度够快，加上阳光折射可以做出明显视觉暂留效果，但是你挥出刀光在半空停留将近三秒钟，这已经不是‘视觉暂留’能达到的效果了，如果把画面切换热成像图后会发现，那一条所谓刀光竟然在一瞬间，产生不可思议的高温，最高中心温度能达到3000度。”昂热在切动画面，原本像素画面变成热成像图，其中林边刀刃落下轨迹，竟然出现竟然诡异亮红色。 昂热看向林边，“在你挥刀一瞬间，恐怖火元素在你刀刃处汇集起来，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炼金刀剑自带领域效果？”林边有些犹豫地问。 “我之前已经和装备部确认过了，这把长刀并没有这种效果。”昂热淡淡说道，他双手缓缓平撑桌面，直视林边的眼睛，“如果不是长刀自带领域效果，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能在固定范围内篡改元素规则，这样的事情只有言灵能办到，也就是你和楚子航对刀瞬间释放了言灵，可能是你刚觉醒血统，所以并没有意识着自己释放了言灵。” 林边瞪大了眼睛，“这个就是我的言灵？一条明亮的刀弧？还是很烫那种？额……这好像没有什么用啊！” 昂热单击笔记本键盘，视频被切断了，画面中变成一张照片，那是一副羊皮卷，上面绘画奇异的小人图案，旁边记载文字用的是拉丁文。 林边看不懂拉丁文，只能使劲盯着那个小人图案，小人是站立的姿势，手臂挥使着一根木棍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前面划出一圈完美的圆弧，周身由一条条竖线牵引出来。 “这是在欧洲出土一卷羊皮卷，如果你能看懂拉丁文，就知道上面记载的是，公元1204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终于攻破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当时驻守罗马帝国士兵声称在城门被攻破时，看见敌方一个穿着盔甲家伙挥舞着长刀模样的东西，横行于战场之上，在他的身后升起一轮白色光冕，所到之处，像是天神降下罪罚，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神火烧成灰烬，犹如白色死神行走于人间。”昂热说，“根据我们对于羊皮卷和当时历史考究，发现其实就是十字军之中有人使用了言灵，也是历史上只被被观测到次数不超过三次言灵，名为‘月阴’。” “言灵·月阴？”林边愣了一下，大脑中飞速回忆自己这两天看的《龙于言灵术》这本书，很快他边诧异的望着昂热，“言灵序列表100，属于危险级的言灵·月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