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白鸽
“小天女，你们战争实践课过得怎么样？”路明非低声问，在和林边去芝加哥上第一次实习课时候，大一新生为期三天的战争实践课也在那几天举行，二十几个新生除了两人之外，都被几架直升机投放到北极圈一个一座群岛上。 “就是普通越野啊！”小天女想了想说。 “有没有遇见北极熊，或者是狼群。”路明非关心地说。 “她运气挺好的，就遇到几只北极狐，还有加拿大猞猁，倒是奇兰他们几个，几乎都遇到北极熊和还有麝牛啥的，听说阿卜杜勒真的狠，徒手打趴了一只站起来快三米的北极熊，真是厉害啊。”林边感慨说，路明非问的这些问题，其实他昨晚在学生食堂和小天女吃夜宵的时候，早就聊过了。 路明非面无表情，心想你说的狠人阿卜杜勒上次跆拳道课，被你两个回合KO了，而且你可是能单挑龙化混血种的人啊，一只三米高的北极熊对你来说算什么？ “北极熊这种东西，看起来总是比人更有威慑力，特别是我们从小受到教育熏陶嘛！”林边似乎读懂了路明非的眼神，低声笑着说。 此刻仕兰三人组，坐在卡塞尔某个教室的后排低声细语，讲台上是拖着氧气瓶的施耐德教授，他身为执行部部长，身体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一学期课时很少，他现在正在给大一新生，讲述混血种在人类世界执行任务注意事项，其中包括秘党里公认的一些行事准则。 大部分的林边没注意听，只是施耐德部长有特意强调过，不能随便在人类面前使用言灵，或者暴露混血种身份，当然每年在世界各地活动混血种那么多，想要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是很难的，有几次执行部在做任务的时候，也和普通人类起过冲突，甚至在不得已情况下，动用了言灵。 每当这时候，就需要学院里的心理学专家出马了，他们会通过诺玛定位所有的目击者，然后进行“记忆清洗”，说白了就是配合药物和特殊言灵进行洗脑。 这一次他们在芝加哥执行的任务，也或多或少产生了各种目击者，特别是Nine最后释放危险言灵“雷池”的时候，大楼下有不少人抬头就能看见晴空朗日的天空，银色巨龙一般的闪电从大楼某一层闪现而过，高层的钢化玻璃被击成粉末一样的碎片，散落而下。住院大楼所有设备一瞬间失灵，靠近医院一个街区的范围区域，所有电路系统出现长达半小时的电流紊乱现象，甚至干扰了附近磁场，所有通讯设备出现不同程度异常。 这个动静算是闹得很大了。 “林边。”讲台上的施耐德忽然沉声说道，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后座穿着校服的男生身上。 林边起身。 “我昨晚收到你和路明非作业了，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作业相似程度那么高么？”施耐德隔着氧气罩，所有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目光，可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厉。 林边一愣，微微偏头看向路明非，心里很想质问路明非，你昨晚抄我作业真的就一点不改？ 路明非望见林边投来目光，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灿笑。 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看着林边，氛围有些许尴尬。 林边思考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抱歉！施耐德教授，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和路明非是昨天下午才乘坐CC1000次列车回到学院，作业又是今天就需要，所以时间上有点紧张我就和路明非一起完成了这份作业。” 施耐德沉默了一会，“嗯，以后如果有这种情况，可以直接联系我，作业可以申请延迟几天上交。” 林边一愣，平日里有着学生杀手，以凶神恶煞之名的施耐德部长，今天为何如此好讲话？ “坐下吧。”施耐德说。 “谢谢施耐德教授。”林边急忙坐下，同时不忘瞪了路明非一眼。 施耐德继续讲课，坐在角落的仕兰三人组，也还在不停低声细语。 “路明非，你不是第一次抄我作业，为什么能被认出来？” “这事不能怪我，本来我真的打算大改，但中途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我被老唐拉去打星际了！” “我……” 正午十二点整，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都十分有序的离开了教室。只剩下施耐德教授和林边，这是林边大学第一次被留堂了。 教室长久的沉默，林边只好先开口，“施耐德教授，请问是有什么事么？” “我只是提前通知一下你，学院接下来可能会开启一个任务级别很高的计划。”施耐德沉声说。 林边心想，学院有任务跟我一个大一新生有什么关系？施耐德教授何必特别告诉我一下呢？忽然，他一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施耐德教授？任务名单有我？” “可能有你，具体名单要等校长和教授团最终商定，而这是一个级别S级任务，原本应该是执行部的工作，但是执行部有很多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所有人手有所欠缺，所以这一次计划中会考虑选取一些在校学生，作为实习人员参与其中。”施耐德继续说。 林边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刚回学院，又要出任务了？ “目前诺玛已经把预计拟定学生名单发给我了，这一次青铜计划之中，大一新生里一共有六个人，分别你、零、苏晓樯、路明非、德克尔、阿卜杜勒和奇兰。”施耐德说。 林边苦笑，原来真的是找自己去当苦力，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任务，不过级别那么高，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干的事情，上次他们抓一个那么危险混血种也才A级，这个S级，该不会要真的去屠龙了吧？ “这个只是拟定名单，并非最终版本。你是狮心会的吧？如果名单确定，我会通知楚子航，他会通知你的”施耐德淡淡地说。 “好的教授。”林边叹了口气。 “这一次芝加哥任务中，你的表现很好。”施耐德冷不丁地说。 林边一愣，他嘿嘿的笑了一下，有些客气地说，“应该的，我既然作为执行部专员，那怕是临时专员也是要做出自己那份贡献。” 他其实一回到学院就收到校长的通话，表扬了他这一次任务完成的很好，还有导师古德里安教授“亲自登门”抱着林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林边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我以当你导师而自豪。 可林边真的不在乎这些，他也知道古德里安教授为什么那么高兴，因为如果古德里安教授能在卡塞尔教出一个优秀毕业生，他就能从哈佛的终身教授转为卡塞尔的终身教授。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林边这么做又不是回应谁的期待，只是因为他当时是执行部专员，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他讨厌那些明明可以做点什么，却什么都不做的人。 “这一次任务是执行部的责任，我们的资料出现了问题，直接点说是，我们对失控混血种的血统进行了误判，这对于一次执行部任务来说，是致命的，甚至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施耐德沉声说。 林边问，“以前执行部也会面临这种情况么？血统误判或者资料缺失。” 施耐德沉默了，他银灰色的眸子彻底藏在面罩的阴影之中，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曾经出现过，大概在十年前的格陵兰岛。” 周围又陷入沉默，没有人在说话，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作响，氛围有些沉重，林边不知道施耐德为什么表现那么严肃，是这一次任务让他们执行部蒙羞了？执行部也有着所谓骑士荣耀那种东西？ 虽然曲折了一些，不过大家不是成功完成了任务？都成功回到了学院，该跳脚也应该只有负责善后的曼施坦因教授，毕竟基督医疗中心一栋大楼，被他们都快拆掉了，这费用无疑是天价的。 “谢谢你！”施耐德忽然说。 “啊！”林边又是一愣。 “这是杰森让我给你传达的，他在前天就去了执行部的古巴分部，没有时间当面给你道谢，他说你在战场救了他。”施耐德说。 “应该的。”林边说。 留堂很快结束了，施耐德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跟学生“谈心”的家伙，林边虽然挺爱讲烂话，可也不会对着执行部部长开那些奇怪的玩笑。 林边走出了教室大楼，教堂的钟声忽然响了。 他抬头望向教堂的方向，沉重的古钟轻轻摇晃，发出低沉的声响，在学院里悠久的回响。白色飞鸽从教堂里飞出，数量之多根本数不清，那一瞬间，振起白羽漫天，像是一场雪。 林边呆呆望着钟楼方向，有些不明所以，他来学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见过钟声。 “又有人离开了。”施耐德拖着氧气瓶缓缓走出，站在林边身后，他从口袋里抽一条白丝巾，别在胸口。 “谁？”林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曼德雷，看来是没抢救回来。”施耐德沉声说。 林边呆了一下，他记忆力一直很好，所以记得这个名字，就在上次芝加哥任务的执行部专员名单里，也就是说那天原来有人牺牲，他在执行完任务后，只是提交了一份个人报告，总的计划报告是杰森编写的，林边没有看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原来那天，他并没有救下所有人。 “如果没有你，那一次死去的人可能更多。”施耐德轻轻拍了一下林边肩膀，拖着他的小车，缓缓的离开了。 林边一个人枯站在教学楼大门前，仰望天空，白鸽起落，在半空留下一道道白色轨迹，钟声悠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