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流血的意义
五日之后，顾直将与千仞雪完婚。 这则消息从武魂城传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一夜之间，人们津津乐道的问题就不再是哪里又出了针对魂师的法令，而是凡间第一人，顾直的婚礼。 “算起来人皇陛下才二十岁，比我家娃子大几岁，可我家狗蛋儿孩子已经会打酱油，陛下确实该结婚了。” “话说，人皇陛下成神了吗？听说三年前陛下就是和海神大战才始失踪的。” “当然成神了，没听说海神已经陨落了吗？陛下还活着，说明那一战是陛下赢了，都打赢海神了肯定成神了，而且还是神中之神。” “自陛下成名以来，击败神之传承者，力压天斗与星罗两大帝国，破灭北陵山脉的杀戮之都，战胜过不止一位神。” “可人皇陛下才二十岁啊！” 这话一出，在酒肆内喝酒吹牛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常人的二十岁不过是在赚钱养家，能力强些的在建功立业，魂师的二十岁，或许有人已经是魂帝修为，能以一敌千。 这些已经是值得称道的事迹了，而顾直的二十岁已经战过不止一位神，超越了人间巅峰，或者说他就是人间巅峰。 天斗城，原天斗帝国的皇都，再度取得胜利的革命军迈着统一的步伐进入城内，领军之人正是武魂帝国的大元帅，哈尔斯，他听到了路边酒肆的议论，不禁自语道: “老大，这人间如你所愿。” 哈尔斯、追影、程寻三人是顾直在阔剑学院收的小弟，那时的他才六岁，而他们三人最大的哈尔斯也才十二岁。 如今，哈尔斯手下千万革命军，是武魂帝国的大元帅，程寻是帝国的参议长，是所有地方政府认可的丞相，而少言寡语的追影成了立法院的审判长，主管帝国的立法权。 论天赋，哪怕顾直给他们用了不少天材地宝，但他们仍然比不过胡列娜、炎、邪月，更别说史来克学院奥斯卡、马红俊等人。 已经二十六岁的哈尔斯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是一名五环魂王，魂力等级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炼体修为达到炼血大圆满，综合战力能击败绝大多数魂圣。 可这样的修为，就算拿到高等魂师学院都说不上出众，更别说偌大的武魂帝国。 他很清楚，之所以是他成了帝国的大元帅，仅仅是因为他做了顾直的小弟，并且在魂师体系上的天赋不行。 追影也是，程寻也是，要是没有炼体之法，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触摸到魂圣的层次，而魂圣才算是魂师的上层。 “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现在正好回武魂城参加老大的婚礼。” 卸下一身盔甲的哈尔斯坐在天斗城皇宫内的台阶上，身后就是曾经天斗皇帝发号施令的承天殿，现在是程寻的办公室。 “还有一些地方抗拒施行帝国的法典，仗还是得打。” 当了审判长后，追影愈发不苟言笑，最近几个月，取得胜利的民众那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不但将过往为祸的贵族抓出来审判，还开始针对起了魂师群体。 现在，已经有人在号召取消魂师补贴。 这可是原本武魂殿得到广大平民魂师支持的手段，现在要是取消的话，大有过河拆桥的意思。 可那些人喊着劳动才能得到报酬的话，让他这个审判长无法无视那些人的诉求，真是左右为难。 “那都是些小地方，而且那里的魂师家族虽说是星罗帝国的旧党，但连你手下的缉查司都查不到他们有违法乱纪，祸害民众的举措，我有什么理由去征伐他们。” 哈尔斯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说道:“要是一个帝国倒下后，连怀念它的人民都没有，那该有多可悲啊！” 星罗帝国最后一位皇帝，戴沐白，原本应该是中兴之主，只是他是站在皇权至上的一方，骨子里还是封建君主，所以顾直出手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皇帝才配上的死法。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弟，但他是一个合格的皇者。 “走吧，好久没有见老大了。” 处理完手里政务的程寻走出承天殿，掌握武魂帝国军、政、法三大命脉的大人物就这么没形象的跌坐在台阶上，就和当年在阔剑学院，被顾直训累了，倒在地上休息一样。 武魂城，云端天宫内。 “你们三个这是干什么，搞这么一出？” 正在为云端天宫架设云桥的顾直见到了他的三个小弟，三个穿着阔剑学院院服的小弟，很不合身的蓝色院服穿在他们身上有种莫名滑稽感。 “老大，这是我酿的酒，你尝尝。” 程寻掏出一个酒葫芦递到顾是手里，一脸自豪的吹嘘道:“当年给老大你的是我爹酿的，他就是个一环魂师可没有把我家这酒曲武魂发扬光大，现在我可是魂王，这壶酒可是我用第五魂技酿的，绝对够劲儿。” 一边的追影取下身后的圆筒背包，拿出几个食盒摆在顾直面前。 “我家的卤rou手法也被我改良了，老大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酒香，rou也香，顾直也不矫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如当年接受着两小弟的孝敬。 那时，哈尔斯还会找来学院最漂亮的女生给他倒酒夹菜。 可现在的哈尔斯脸色沉重，不停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红色封面的书籍，没过多久，顾直就被这些书籍围起来了。 “老大，你曾经告诉给我，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我这个大元帅功成，是万万骨枯。” 哈尔斯取完最后一本书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很没形象的跌坐在顾直面前。 “这些是战争中牺牲的士兵，他们之中很少有比我大，基本都是十五六岁的愣头青，他们呀，很多连女人是什么滋味儿都不知道就死了。 打仗嘛，就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那些城主、领主依仗的是魂师，所以我只需要用不怕死的士兵消耗那些魂师的魂力，然后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打仗真的不难，连我这样的庸才都做得很好。” 此刻，一向以铁血杀伐着称的武魂帝国大元帅泣不成声，红着眼睛盯着顾直问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革命军之中都是没有成家立业的普通人，因为成家立业的大人，大多已经学会做卑鄙的事，说善意的慌，拍假大空的马屁。 只有那些个十几岁的愣头青才会被理想所激，奋不顾身的冲向战场，和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战斗。 可是！ 这些十几岁的愣头青才该是未来，他们才是那群该享受盛世的希望之花，为何是他们走到黑夜的尽头，却没有看到黎明的曙光。 明明老大可以用他无敌的战力镇压所以的一切，而不是让我看着那些愣头青奔赴战场。 哈尔斯背负着几百万条人命，来到顾直面前，就想知道那些个牺牲值得吗？顾直这位人间至强者就没有更好的革新之法吗？ “哈尔斯，我们做的很好。” 顾直放下手里的酒rou，眼前的书籍在告诉他，是他一言令下，天下血流漂杵。 “以前只有武魂城不兴跪拜之礼，而今凡帝国旗帜所在，皆是如此。流血牺牲让人同情、心痛，可正是如此，人们才会牢记站起来的代价，再让他们跪下去，就等同于让他们去死。” 他拍了拍哈尔斯的肩膀，道:“让这些战士荣归故里，让民众为他们扫墓悼念，除此之外，我会许他们一个美满的来世，让他们轮回归来得见理想的人间。” 说到这里，他瞪着程寻与追影说道:“你们什么意思我懂，别想着这个时候撂担子，帝国还离不开你们，那些战死的英魂还等着看到我们描述过的美好未来。” 穿阔剑学院的院服来，他们三个就是想告诉顾直，他们真的累了，他们就是阔剑学院出来的庸才，不是卧龙凤雏，能撑到今天已经是潜能爆发了。 要知道打天下容易，建设天下难。 他们三个是真的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就想回阔剑城来次衣锦还乡，好好享受一段平静的时光。 “老大，我们真不行，追影是我们三个里最聪明，现在他都处理不好手里的事，更别说我和哈尔斯了。” 程寻苦着一张脸，他们立下的政体结构清晰，处理事务的效率自然就很高，按理说他这个参议长应该是很清闲才对。 可地方政府还是报上来很多问题，比如强调教育资源不公平，索托城与武魂城明显强于其它城市不知多少，再有就是要将治疗系魂师纳入医疗体系，九宝琉璃宗太有钱，门下所属不得参与政务，要求政商分开…… 不是他吹牛，以他的智慧，这些个问题，他一个都解决不了。 哈尔斯就更别说了，乱世已定，庞大的军队就没了用武之地，况且，当兵不能当一辈子。 现在就有士兵代表在问他，退役能保证工作安排吗？ 当兵就意味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和社会脱节，很多士兵担心退役后就算拿到一笔丰厚的军饷，可现在帝国已经大变样了，武魂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退出新的炼器产物，这些都是能改善人民生活质量的东西，也意味着一户人家，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了。 要知道乘坐一次飞艇就得一个金魂币。 等影视产业成熟，女子偶像团队出道，人们在娱乐方面的消费就会随之提高。 所以，人们会更加依赖稳定的工作，这也是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 “你们三个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错觉，我是无所不能的吗？” 听完程寻、追影、哈尔斯的抱怨，顾直也跟着焦头烂额起来。 武魂帝国的情况和日月帝国差异很大，日月帝国在大力发展魂导器的同时，已经建立了成熟的工业作坊。 与之相比，武魂帝国还处于农耕时代，连资本意识都没有萌芽，九宝琉璃宗是最有钱的，可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商人，他们是靠着自身武魂带来的鉴宝能力富起来的。 因此，武魂帝国不能直接走资本变革的道路。 等到日月帝国与武魂帝国碰撞后，双方自然会吸取敌方的长处补足自身，最终决出一个人族共同体。 “帝国政务由比比东主管，你们三个找顾直抱怨有什么用？” 试完嫁衣的千仞雪莲步款款，来到已经喝的满身酒气的四人跟前，一把将顾直从地上扯了起来。 程寻、追影、哈尔斯见状顿时乖乖站好，毕恭毕敬道:“见过大嫂。” “去找比比东吧，她早就准备好大展拳脚了，对她来说，你们三个来得正好。” 闻言，三人告退摇摇晃晃的走下云梯，往教皇殿走去。 “这些是什么书，摆在这里做什么。” 千仞雪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映入眼前的一段话让她童孔剧震。 李大胆，下河村人，死于飞虎领之战，终年十六岁。 魏信，桑叶村人，死于大风河之战，终年十七岁 …… “在武魂城中心修座大殿，供奉这些书。” 浑身酒气的顾直根本醉不了，只是看着这堆书，阵亡者名单，他的心情很沉重。 “让帝国的下，让他们知道为了让所有人站起来，帝国的先驱者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在血与火之中站起来，就别再跪下了。 不然，那些沉睡的英灵会爬出来的。 “这么多都是名单吗？那死去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千仞雪脸色庄重的收好这些书，抓住顾直的手温声说道:“在你统一这片大陆之前，天斗帝国与星罗帝国之间的战争打了几百年，死去的人更多，以后没有战争了。” 封建王朝避免不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地兼并，三百年王朝正是因为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土地兼并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就会发生战争，而战争会死人，等新的王朝建立后，人已经死了大半，土地自然就多了起来。 所以，每个王朝都有一段时间的巅峰。 星罗帝国与天斗帝国突破了三百年的限制，但能屹立不倒，也和常年争斗消耗大量人口有关。 “雪儿，这些人的愿望我还背得动。” 顾直给了千仞雪一记摸头杀，道:“战争无可避免，我一直冲在最前面的战场，面对我的子民，我问心无愧。” 与神的战争中，我从未缺席，诸神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要大婚了，回来捣乱吗？ 我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