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之所倚（二）
看见恶鬼向着己方走了过来，曹德磊心急如焚。他既不想身后的柳如嫣有任何闪失，也不想方才改邪归正的孙正强命丧黄泉，更不想肩负着人类全部生存希望的自己在异能觉醒前被“杂鱼”夺去性命。 为什么还不能异能觉醒？再这样下去我们将必死无疑！ 心里虽然焦急不堪，却没有体现在外分毫，反而面向恶鬼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昏话：“怪不得这年头儿世风日下，连鬼都他妈营养不良了。喂，矬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那恶鬼显然没料到曹德磊会如此说，居然愣了一下。他趁这个机会转头对孙正强耳语道：“你带嫣嫣先出去，我拖住它。”说罢也不理会同伴的想法，竟绕过桌子与鬼对峙起来。 与其三人一起死，不如碰碰运气看能否把鬼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一者身为“引导者”的自己拥有异能觉醒的机会，一旦触发相应条件就有了和鬼魂正面抗衡的实力，也就等同于有了自保能力；再者，假如觉醒不成功也还能救得自己的两名同伴，且比被一网打尽的强。 这就是曹德磊真实的内心想法，若放在以前他这么做恐怕还会有所顾虑，可自从成为“引导者”后他深感肩负使命之重大，所念所想无不是他人的生死，倒是合了身为人民警察的职业感。 “喂，你丫不是要抓我么？来啊来啊！”曹德磊隔着会议桌和恶鬼叫嚣着，很是一副戏弄的嘴脸。 果不其然，那鬼在曹德磊的“引诱”下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瞪着一双阴惨惨的眼睛狠狠盯着他！ 孙正强见状愣了一下后毅然转身来到被破开的后门前，抬起脚冲着创口处踹了下去。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在曹德磊说下方才那段话的同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照现在的情况看也只有这么做是最稳妥的了，因为就算自己去代替他结果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曹德磊有着自己无法比拟的优势——异能觉醒！一旦他觉醒了，即使无法杀死鬼魂，想来要自保应该不是难事。 如果，如果我也能觉醒就好了。 突如其来的念头不禁让孙正强感到可笑，想自己一个贪污犯、间接的杀人凶手又有何资格如此要求？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要想赎罪唯有配合曹警官的行动，即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之前的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了，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为了自己的灵魂！ 已经悟通一切的他无比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思索间又是几脚踹下去，后门的破洞被扩大了许多，现在已经勉强容得下一人爬着通过。 孙正强看了曹德磊一眼，后者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对柳如嫣说道：“柳小姐，我先过去，等会我在外面接你。” 柳如嫣回道：“好，孙先生你要小心。” “放心。”说着便弯下身去，头前脚后地钻了出去。 孙正强这么做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木制门体被破坏后会留下许多“刺”，这些“刺”无法在短时间内无法清除干净，一旦让柳如嫣先过必会划破她的身体。女孩子本就娇嫩，带伤后不仅会造成行动不便，更有可能因此延缓团队的前进速度，所以不如自己先过，凭借着坚毅的性格忍下这些疼痛并非难事。 为了节约时间，孙正强把头探出去后用背脊抵住破洞处的“刺”，已经伸出门外的双手用力撑住地面，同时留在门内的双脚猛地向后一蹬地，双臂变竖向用力为斜向用力，牙关一咬，就这样生生挤了出来！ 斯时，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后门上的破洞竟被扩大到近一米宽，足可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过！ 这动静不仅吸引了柳如嫣的注意，更让在一旁逡巡不前的恶鬼为之侧目，看样子它竟是在犹豫。 时刻注视着鬼魂动向的曹德磊深知绝不能让它过去，否则一切将功亏一篑。随即，他趁着那恶鬼分神的瞬间回手抄起一把座椅高举过头，大喊了一声：“孙子，再接爷一招儿‘旋转流星’！”说着运足臂力将椅子掷向恶鬼！ 这一击可谓石破天惊！ 但见那铁质座椅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后准确无误地砸到了恶鬼头上，立时便破开了一条伤口，汩汩鲜血随着椅子的掉落喷洒而出，有一些甚至溅到了他的身上。 最让曹德磊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恶鬼竟似恍然未觉，只缓缓地再次将头回转过来，一只被伤口处流出鲜血染成红色的眼瞳死死盯住了他，继而它透过会议桌径直向他走去！ 是的，它的身体就那么凭空透过了木制的实体桌子！！ “柳小姐别发呆了，快出来！”孙正强忍着背上的伤痛在门外焦急地提醒着柳如嫣，后者听闻这才反应过来。 “可曹……”柳如嫣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先出来，我去帮他！快！” 柳如嫣盯着不断后退的曹德磊贝齿紧咬，她知道自己留下只会分散曹德磊的注意力，却怎么也不忍心置他于险境而不顾。要知道前次鬼楼事件时没有他最后时刻的舍命相护自己恐怕早已惨死多时了，现在又是为了掩护自己把生命置之度外，这让自己如何能安然退走？ 正自犹豫时，孙正强在门外不停催促道：“柳小姐快出来，我们不能全在里面，一旦有事你也好在外面有个策应，快！”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得把心一横转身弯腰就要从破洞中钻出。 柳如嫣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能！ 然而，当她刚刚要爬出破洞时，只听一声大喊从身后传来：“嫣嫣小心！”继而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并提到半空，看样子竟然想把她抓到画像中去！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那笔直下沉的又是谁的心？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曹德磊已经忘记正步步进逼的恶鬼，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着她的身影！ 伊人痛苦的表情犹如毒药般在体内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凝血固液腐筋蚀骨，最终汇集在心脏处猛烈爆发！ 他的心好痛，他的灵魂好痛…… 从见到柳如嫣的第一面起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使他无法抗拒。一同经历过鬼楼事件后，他更深信和她的相遇绝非偶然，他和她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就像李贝留斯与艾尔卡迪亚一样。见面次数虽少，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深驻脑海。 还记得在王倩的鬼魂即将大开杀戒时对她的承诺，还记得回望时她的倾城容颜，还记得最后关头自己心中响起的那个声音……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如今她却要被另一只鬼夺去性命，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完美笑颜即将逝去，这如何不使他痛心疾首？ 不！不行！你不能死！因为……因为我还没有当面对你说：我爱你！ 在心中疯狂地呐喊着，曹德磊再不顾其他，笔直地朝着被画像中伸出的鬼手揪住头发的柳如嫣而去！任凭被鬼掐住脖子，他还是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