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逃出荒山
踏上积雪覆盖的山路，云鸿一路小跑，朝着潭村的方向冲去。 云鸿虽没有木子涵鱼目混珠的高超手段，更没有幽兰姑娘绝佳的东瀛易容术，但河神帮的人，个个都套着一身大黑棉袄，还把头裹得严严实实的，从背影上看，几乎一模一样，现在云鸿套上这身黑衣，加之浓云闭月，山野雪岭，光线暗淡，谁看的出来他不是自家人？ 走到前面，他遇到了一个搜索小队，有八个人。 云鸿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迎上上去，还打了个招呼：“几…几位大哥，怎…怎么样，你…你们发现那人没有？”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云鸿陡然认识到一个极大的破绽！ 因为身子冻僵了，导致声带变硬，说话时忍不住颤抖，声音很像是一个口吃，若是河神帮中没有口吃的帮众，他这就是赤/裸裸的露馅了，不过，那领头的好似没有意识到。 “发现个屁！”领头人是个大胡子，一脸郁闷：“这三更半夜的不让睡觉，叫我们出来找什么狗屁人？我他娘的真是服了，这漫山大雪，山这么大，还是晚上，能找到才怪！” “额……也…也是。”云鸿跟着符合了一句。 “咦？兄弟你怎么了？说话这么结巴？”大胡子一愣，好似发现了什么。 云鸿汗颜，灵机一动，笑应道：“刚……刚才老大让我跳到一个洞里找，老…老子跳进去才发现是个冰湖，那水，冻…冻死老子了！哎……三更半夜的，活…活…活受罪！” “哈哈哈！”那八个人听云鸿说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黑暗中陡然走来一个人，是那个买油老翁：“聊天什么天？找到了？！” 为首的大胡子赶忙低头：“没有，右护法！” 老翁脸色一青，怒道：“那还在这聊天，快去找！”说完冷哼一声，朝黑暗中走去。 云鸿望着老翁消失的方向，是通往潭村的那条山路，便笑道：“老…老哥们继续啊，我去归队了。”八个人叹着气，应道：“去吧，今晚儿找不到，怕是要在外面冻一/夜了。” 云鸿嘿嘿一笑，身子一闪，朝着老翁走的方向而去。 许久之后，那大胡子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问道：“刚刚那磕巴是哪一队的？” 其余七人面面相觑，有一人道：“估计是老李队伍里的吧。” “不对，好像是老张队里的！”另一人反驳道。 有一人点了点头，应和道：“不错，好像是老张队里的，这家伙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竟然掉进了冰湖，这大雪天的，没冻死就不错了，想必是回去换了套衣服又赶来的。” 那大胡子觉得有道理，哈哈一笑，道：“走吧，注意四周动向。这次的搜索，帮主可是承若了赏金的，抓到的队伍，赏金五十两，我们要留意了，别让别的队伍占了先机。” 一行八人说着话，渐渐没入风雪霜天之中。 其实，这个队长的感觉是极其敏锐的，若是顺着他的思路，很快就能发现云鸿孤身一人，定会引起警觉与怀疑。毕竟这次出动搜索，因为是深夜，还是大雪天，安全起见，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哪里会有一人独行的？但就在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小卒完美的解释了云鸿出现的原因，且将大胡子的疑惑全部冲散，如此一来，也就没啥子好说的了。 云鸿又利用掉进冰湖，巧妙的解释了他五脏冻僵，声音发颤的原因。 顺着山道，云鸿一路朝着山下走，沿途又遇上了几支搜寻队伍，云鸿都是正面迎上，落落大方，所有的对答，都被云鸿以“掉到冰湖”里敷衍过去，很快，前方便是山道口。 大雪封山，很多路段都被积雪覆盖了，云鸿体力不支，没有能力再去翻山越岭，找那些偏僻的小路下山。这条路，是他原先上山的那条路。四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岭，那些遍布山野间的梯田，完全被大雪盖住，看不出模样。能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恍如雪海。 云鸿知道，他若是被困在这里，就算不被搜出来，也会被冻死。现在靠着正气炉，勉强能维持身体各项器官的运行。但他必须找到热水，只有热水，才能化解四肢内凝固的血液，才能恢复五脏的生机。而且，现在是夜间，光线暗淡，又有白雪掩映，天地一色，很容易躲避。但天一亮，艳阳高升，积雪化开，到时候视线广阔，他便无处藏身，迟早会被搜到。 眼前便是山道入口，穿过这入口处，前面就是潭村。 其实潭村西边的山地，本是一个盆地，四面高、中间低，因为地质运动，构造成了矮山林立、山脉平缓的特殊景象。在盆地的外围，是一圈环合的险山。就比如这山道口，两边是绵延数里的险崖，这唯一的一条山道，就好似一条玉龙，将这浑然天成的山脉一分为二。 而此刻，如此险隘处，却聚集着一大群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而且，还设置了障碍物，将路给堵了起来。这些人刀剑皆在手中，透过明亮的积雪，发出森森寒光，令人胆寒。 云鸿一愣，险崖阻隔，歹人拦路，这一关怎么过？ 在深山中，云鸿可以以“掉进冰湖”作为借口，敷衍那些搜寻的小队，但显然，这个借口不足以成为他离开关隘的理由。一旦理由不当，接近入口，很可能直接被人压回去。 风险巨大，在没有万全之策前，云鸿不敢冒险。 但在如此寒天中，奔波了近一个时辰，本就重伤的云鸿，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但在浑身冰冷，四肢血液还没化开的情况下，他却感受到五脏在发热。云鸿大惊，这并不是普通的伤寒所致，而是沉积在体内的合/欢之毒，此刻受到了外界环境的刺激，隐约有爆发之势。 若在这个时候，合/欢毒素爆发出来，他根本没有力气去镇压。 那么，他面临的，将是五脏俱焚而亡！ 眼下，唯一的逃生希望，就是放出蛟龙，强行突破此关隘。只是潭村是一个小村落，里面大多数人也是河神帮的记名帮众，他唯一的后台，就是木家。但若光明正大的逃入木家，那不是暴露了木子涵的身份？云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时，他想到了大幽的驻守军。 潭村是一个村庄，只有“郡”级的城市，才能有禁军驻守。 但在潭村北边，接近湟江的地方，建着一座水师府，也就是当年被流波寨攻破的那座水师府，他们负责监管黄河流域的商船。那里不仅驻守着大幽水师，还有御林军、大幽府、六部的人马，负责审查赋税等财务政事。水师隶属御林军，虽然兵力不强，但倒是一个绝佳的去处。只可惜路途遥远，从潭村到水师府，足有八十里山路，而且路途多险山、多激流。 云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怕自己还没到那里，就已经倒下了。 正当绝望之时，云鸿忽然想到那天，地下血海，与水虺激战的情景。 那水虺一尾之下，掀起滔天水墙，介时，正气炉光华大方，却是抽空了蕴含其中的浩然正气，水墙失去此气，轰然消散。正如《正气歌》中所说，浩然正气，寄居于天下各处，即便是山川大泽中也有。若以同样的方法，抽掉这雪岭中的浩然正气，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雪崩、地裂、落石，甚至是泥石流……？ 想到这里，云鸿浑身一震，不由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前方是山道入口，两边是悬崖绝壁，要在这里弄出点动静，的确可以将那二十余人直接活埋了。不过，若是控制不好，发生山崩地裂什么的，很可能连带自己一并遭殃了。云鸿可不打算以身犯险，从而将目标选定为身后，一处三十丈高的矮岭，谋略，便是声东击西。 一缕红云东来，天就要亮了，打定主意后，云鸿即刻唤出正气炉。 待各种法决、手势做完，正气炉内发放一阵熹微的金光。金光未熄，便有灵风扑面，雪粉激扬，云鸿知道，这灵风雪粉便是雪岭中蕴含的浩然正气。因为含量、浓度都很低，故而没有华丽的光效。就在灵风将熄之时，原本宁静的雪崖冰谷突然一阵震动，坚实无比的雪道岩石，猛然崩裂！只闻数声“轰隆”巨响，如击鼓轰雷，那漫延几十丈的积雪骤然崩塌。 云鸿听着雪崩如雷之声，猛地咬破舌尖，在嘴角边挂出一条血带。 然后，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冲了出去…… “右……右护法，不……不好了，那人……那人和兄弟们打……”话音未落，云鸿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中，这一刻，云鸿将舌尖流下的血液全部吐出来，将身下白雪映成一片嫣红。 那买油老翁正纳闷着，这冥茫深夜，山野寂静，为何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听到云鸿的一番话，陡然明白过来。帮主说，对方是个武师，一个武师，要是动了全力，造成雪山崩塌也不是不可能。这一刻，老翁没有任何怀疑，抄起家伙，手一挥，也不管云鸿死活。 “兄弟们，抄家伙！跟我来！” “是！”身后那一群人，更是白眼狼，个个摩拳擦掌，拿起刀就往前冲。 对于这些人而言，让他们在此设立障碍，坚守山道，这本来就不公平。毕竟这次任务是有赏金的，弄这么一大群人在这坚守，声势浩大，傻子才会往上撞。如今听到激斗的消息，心中大喜。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那几队先打一会，一会上去直接捡便宜！ 眨眼间，那二十余人，在老翁的带领下，如离弦之箭，冲向雪崩处。 见他们走了，云鸿嘿嘿一笑，这招声东击西，不贵是《孙子兵法》中的绝技，无论古今都通用。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来拔腿就跑。因为身体虚弱，无法使用“乘奔”之术，但山道口离潭村已经没有多远，一个劲的跑，当跑到木家门前时，几乎连敲门的劲都没了。 “木兄，救命……”云鸿耗尽最后的力气，敲击着木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