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自取其祸
只见灌木丛骤然开阖，冲出来一只青面獠牙的怪兽。 这怪兽体大如牛，身披鳞甲，头顶有羚羊般的巨角。渗人的面孔上并无眉目，血盆大口，一排尖锐的利齿熠熠生光，似乎还沾染着血液。而在血口之下，一对硕大的鹰眼充满杀戮！ 云鸿精神一震，这怪物如此熟悉，这不是《山海》中记载的凶兽饕餮吗？ 然而，来不及多想，这巨兽已朝众人冲来。 有几个人直接吓尿了裤子。他们都是山中寻常的农户，哪里见过这种怪物？而且，这怪物口中的鲜血未干，显然是刚刚杀了生。想到那个出去捡柴的猎户，看来已惨遭其毒手。 “我还不想死，哥几个保重！！” 几人不约而同拿出黄符，将之撕碎，“嗖”的几道金光闪烁，不见了人影。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贪生怕死。 有人求生，便有人求仁。 “哼！你这杀人凶手，今日我便为民除害！” 众人之中，一个拥有武师修为的壮士冲了出来。 此人面容肃穆，一脸正气，手中使用的横刀也是玄铁制成，看起来价值不菲。他欲与饕餮搏斗，剩下的几人见状，士气大振，也不甘就此淘汰，纷纷拔出兵刃，想与这凶兽拼个你死我活。云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没有兵刃，只好撩起胳膊，作出一副誓死不休的架势。 山中群鸟惊飞，天色晦暗，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饕餮是上古有名的凶兽，性凶悍，极贪吃，曾在夏商时代出现，为祸人间。随着时代推移，上古异种渐渐消失人间，却不知为何，在这终南山仙家圣地，会忽然出现上古凶兽。 饕餮咆哮着朝众人冲来，卷起一股腥风，滚滚飞沙呼啸而至。 众人纷纷使出看家本领，用刀、使剑、耍枪、射箭，什么都有。一时间，无数光影在空中飞旋交织，组成一道防御网，即便饕餮身披鳞甲，但也被其气势所迫，不敢贸然强攻。 就这般，斗了十来个回个，双方一直僵持着。 然而，饕餮毕竟是上古异种，极为聪明，并非灵智未开的动物。在交战中，它逐渐熟悉了众人的套路。在找到一个破绽后，忽然飞腾咆哮，巨角前戳，众人的防御网轰然撞散。 为首的武师“哇”的一声，口喷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云鸿也被这一击撞的后退三步，造成些许心神动摇，急忙运行浩然正气平复。 至于其他人，伤的伤，残的残，更有几个人，直接被撞飞出去，跌落到身后的山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又有几个人贪生怕死，说了声有缘再会，便拿出随身的黄符，撕碎离开。 “哼！都是些怕死之人！”队伍中，不断有人抱怨。 就这般，剩下的人，算上云鸿，只有八人了。 云鸿瞥了一眼另外七人，这七人都是实打实的汉子，看他们的表现，今日，就算被这凶兽给吃了，也绝不会撕碎黄符离去。于此同时，方才还处于狂暴中的饕餮，忽然安静下来。众人大惊，以为它又要发起进攻，纷纷举起家伙。但谁知，这丑陋的凶兽，忽然口吐人言。 “尔等凡人，不自量力！本尊乃上古凶兽，与本尊撕斗，只是死路一条！” 众人大惊，他们都没想到，这怪物竟能说人话！ 为首的武师捂着胸口，喝道：“你想怎么样？” 饕餮大笑一声，说道：“本尊近日吃人甚多，没了胃口。尔等有八人，本尊只吃四个，剩下的四个，便大发慈悲放你们走。本尊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尔等自己商量好，谁走谁留！” 说罢，匍匐在地，双目似睁似闭。 众人怔了怔，有两个人想趁机逃走，但谁知刚转过身子，饕餮的鼻孔中便发出两道怒气，显然是在警告他：逃，只是死路一条！无奈之下，众人只好盘坐下来，想一想饕餮的要求。 四个人！ 只要贡献出四个人，其余人便可逃生！ 众人皆有黄符在手，即便是奉献出四个人，先假装给凶兽食用，然在危难之时，撕碎黄符，便可传送出洞，倒也不至于身死，最多就是被淘汰。对于这一点，众人都心知肚明。 可是，大家都是为了终南之考而来，谁会主动弃权？ 一个身负重伤的武士，因为自身武道实力不高，最先成为众矢之的。 “哥们，要不你去吧，我看你已经重伤了，就算现在不淘汰，也撑不到明日。” 一个胖子按捺不住，开始主动劝他人离去。 与胖子同伙的是一个麻子，他应和道：“是啊，哥们，你都重伤了，肯定撑不到明日。这才进来多久，就遇到上古凶兽，这林子里，不知有多凶险！到了晚上，指不定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看你还不如作出奉献，积点德，我们大家如果顺利过关，一定感谢你八辈祖宗。” 然而，那伤者却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刚刚冲在最前面，这才受了伤，你们呢？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后面，现在老子受伤了，你们让老子主动退出，老子告诉你，没门！” 见他态度强硬，那胖子上了火：“他奶奶的，你受了伤，留不留下，不是你说了算！” 说着，举起手上尖刀，似要用武力威胁他。 谁知那人骤然拿出黄符，仰天大笑，喝道：“妈的！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威胁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这一生没被谁吓过！大不了不进终南山，同归于尽，你们谁也别想过关！” “咔嚓”一声，他赫然将手上的黄符撕碎，传送出洞。 八个人，只剩七个！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能活着离开！ 在这过程中，云鸿只是盘膝而坐，不动声色。此刻，他心中所想，并不是谁去谁留，而是此次考核的主题：明心。何为明心？他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为了一己私利，作出伤害别人的举动，这已经背离了明心的宗旨。望了一眼那饕餮凶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今，七个人中，除了云鸿，还有四名伤员。 但因为方才那人的举动，胖子也吓得不敢耍横。这些人都非善类，要是将其惹火，撕碎黄符，那便真的是同归于尽了。眼看起初四十多人，如今只剩七人，背后冷汗汵汵。他知道，要想让人主动放弃，那是不可能的，看来必须动点手脚！他将麻子拉倒一边，私下交流半晌。 另外，有三个受伤的伤员也聚在一起，似乎是针对胖子两人，窃窃私语。 只有先前领头的那个武师，虽然受了重伤，但却一直坐在一旁打坐。 一刻钟悄然而过，饕餮吼叫一声，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 “凡人！尔等可想好了，谁去谁留？” “我留下，各位保重。” 那个领头的武师挺身而出。目光沉稳，似乎没有因为决定留下，而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云鸿朝他望了一眼，笑了笑，又望向身后五人，目光如虎，看起来，稍后免不了一场大战。 随意道：“我也留下吧。” 那武师目光一震，望向云鸿，面容似乎有些震惊。 饕餮“咯咯”一笑，说道：“很好，还差两个人，尔等速速决定！” “都去死吧！” 一声大喝，胖子和麻子暴跳而起，站在他们身前的一个伤员毫无防备，转眼间被砍了数刀。于此同时，另外两个伤员愤然拔刀，五人即刻缠斗在一起。刀光闪烁，剑气纵横，气浪四炸，轰隆之声传出了数里。云鸿用浩然正气护住周身，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参与进去。 然而，纵然胖子和麻子两人没有受伤，但武道境界只是武士。 另外三人虽然负伤，但都是武师级的高手，如今双方打起来，倒也不分上下。就这样，一番缠斗下，五人都已浑身浴血，其中，被砍的那个伤员腹部又中一刀，看样子命不久矣。 “cao/你奶奶的！今天谁也别活着出去！” 那伤员拼着最后一口，强忍钢刀穿过肠胃，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了胖子的胸口！ “你、你……” 胖子口喷鲜血，已说不出话来。 于此同时，另外三人纷纷中刀，倒在了自己人互相残杀的血泊之中。 待五人到底，他们的黄符纷纷飘起，悬于半空而自燃，随着燃尽的黑蝶涌向密林，这五人被五道金光所引，纷纷传送出去。为了一己私欲，害人害己，如此，早已失了修道之心。 道心尚且不明，还修什么道？ 待五人传送出去，身前的凶兽饕餮忽然“哈哈”一笑，忽而与清风化作飞灰。 身后陡然出现一人，正是主持试炼的玄虚道长。 “恭喜你们，第一关已通过。” 云鸿面色从容，见到玄虚道长，只是微笑示意。 那领头的武师一脸惊诧，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其实，他早已看出来，这一关所谓“明心”试炼，就是试炼人的正义之心。当人产生欲/望时，会不会因一己私欲，而产生害人之心。那尊饕餮凶兽，以及眼前的原始森林，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幻象所变。虽然嘴上说，这一关是关于生存能力、武道能力的考验，但实则是考验人的善心、仁心、道心，若是意志不定，或是心术不正之人，根本不可能撑到明天。 水月镜花，尽是虚空…… 只觉眼前一黑，再看时，四周已变了样。 天地辽阔，林涛起伏。 溪水潺潺，花香袭人。 放眼四周，到处是连绵的群山，几条瀑布飞泻而下，溅起的白练将崖顶淹没，显得若隐若现。乍一看去，好似悬空的巨石。那瀑布泻入山谷，汇聚成溪，顺着溪水，前方满山桃红，竟是成千上百株桃花树交错成荫。正逢初春，桃花烂漫，织锦般的花朵绵延半山，在云霞与飞瀑的映衬下，如同霓虹彩带，蜿蜒天地。在桃花林的尽头，数位道长正对着二人微笑。 “二位道友，欢迎来到桃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