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鬼节祭扫,偶闻河神轶事
云鸿见他身影暗淡,问道:“上仙要走了?” 广成子笑道:“老夫功德圆满,即将回归仙界。年轻人,诸位大儒的嘱托、发扬儒门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 云鸿点了点头,心底对广成子十分敬佩。他身为道门仙人,却能放下门户之见,为儒教在此地镇守千年,实在是仙中豪杰。对着广成子深深鞠了一躬,稽首道:“上仙放心,我云鸿此生必将发扬儒门教派,完成历代大儒的遗愿。” 广成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临走前,老夫告诉你三件事。其一,凡人不知仙器有灵,若空有仙器而无器灵,当无法真正驾驭仙器。三百大儒消散前,交予我九仙器之一的正气炉,你有没有发现,你丹田之中多了一个正气炉的虚影?” 云鸿正纳闷丹田中的正气炉虚影是哪里来的,原来这是正气炉的器灵! “我发现了。”云鸿说道。 广成子点了点头:“另外,在闯第三关时,你还获得了一只砚台,此乃第二件仙器的器灵。你可根据此器灵,去寻找下一件仙器。” 云鸿恍然大悟,内视丹田,果然丹田中除了正气炉,还有一只锥形砚台,正是第三关用来刻字的那只。 云鸿稽首道:“多谢仙翁指点。” 广成子捋了捋胡须,接道:“其二,这正气炉本是儒门至宝的残片,代表着上古儒门的道义。方才正气炉认主,不知为何,竟与天道产生了共鸣,引发天地异象,天下震动。这也就代表着,你身上有一些使命,可能是上天注定的。这个使命不仅与复兴儒门有关,或许还天地秘辛有关……另外,我发现你体内似乎有一种特殊的仙气,好像是来自上界。” “什么!来自上界?”云鸿心中一跳,追问道:“请仙翁直言。” 广成子摇了摇头,并不点破:“时机未到,有些事,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晓。” 云鸿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失望,但也只好作罢。这时,广成子的分身又虚无了些,声音也是越来越飘忽:“最后一件事。这儒仙居乃是老夫耗费百年功力练成,虽然比不上正气炉,但也是一件仙器。便当个人情送与你。” 说罢,指尖射出一道光芒,没入云鸿的天灵中。云鸿只觉脑中多了一些口诀,细细一看,竟是控制整个儒仙居的法术口诀。这时,广成子的身影已经完全消散于天地间,冥冥中,只闻一道飘渺的声音:“此宝虽不比正气炉,但也是上等灵宝。危难时躲入其中,可保一命。只是调用仙居,消耗的灵力巨大,尤其在装载他人时,元神不至驱物境界,最好不要动用!老夫魂力耗尽,若是有缘,云浮仙界尚有相见之日……” 声音愈加飘渺,空空荡荡,最终消散于云端。 云鸿一直等到声音消失,向着远方扑通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整了整衣冠,开始打量起广成子赠送给他的这座儒仙居幻境。 整个儒仙居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守护在外的竹林幻阵,威力只算中等,最多只能将养气境的武者迷惑其中。第二个部分是儒仙居甬道,因云鸿顺利解答了石门上的题目, 不曾触发机关,而这里机关足以将武道宗师挡在门外。第三个部分是草庐所在的那片仙境。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阵法,但是灵气充裕,是修炼的绝佳地点。 幻境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强悍的攻击能力,但防御体系很不错。至少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它来保命。按照幻境口诀,云鸿将整个幻境收纳起来,眼前一黑,浑身涌出一种破壳而出的新生感,眼前景致一变。 天光明媚,一记清光化开漫天淀墨,在阴暗的儒林中投下清辉的色泽。 云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块残破的石碑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林,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印记。云鸿有些迷糊,闯仙居、遇仙翁、得仙器、获传承,这些都仿佛是一个梦境。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泥,偶然他发现浑身的肌rou凝实,丹田中内息充盈,自己竟已突破了锻rou之境! 压抑住心中的喜悦,一番内视,丹田中,赫然存在两道虚影正是正气炉和那块砚台! 随着脑中控制儒仙居的口诀逐渐清晰,他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仙居中没有昼夜变化,云鸿也不知在仙居内呆了多久,三天面壁受罚的时间到了没有?皱了皱眉,只感觉肚子有些饿,忽见远处来了位童子。 “云公子,你的面壁时间到了,请来按个手印。”那童子叫嚷道。 云鸿一愣,暗下乐道:“原来我在幻境中已经呆了三天,真有一瞬前年的感觉!” 当下被这童子领着,出了儒林。 不一会,云鸿便到了学政楼,此刻正值晌午,司空浩然、孙武都在那里。童子将云鸿领到门口就辞别了,云鸿只好一个人进去。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在议论着什么,尤其是孙武,常年担任国子监监承,嗓门极大,却听他道:“天降霞光,此乃吉象,我听守卫后山儒林的童子说,霞光现世,连儒林那鬼气森森的地方都升起了太阳,此乃我国子监振兴之兆!祭酒大人不必担心,今年春闱我国子监定人才辈出!” 云鸿脚步一滞,方才广成子说正气炉与天道产生共鸣,看来这孙武口中的“霞光”是因此而起。 正思索时,耳边响起了司空浩然的声音:“在外面鬼鬼祟祟作甚?还不进来?” 云鸿一怔,老老实实的走进了内阁。 司空浩然依旧坐在首座上,下面坐着四五个人,都是那天的原班人马,只有右司业周青没在。当云鸿一出现在众人眼前,司空浩然立马发现了不对劲,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这个举动让所有人不能理解,云鸿更是怔在了原地。 被司空浩然有如利剑的目光笼住,云鸿只感觉浑身不自在,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然而下一刻,司空浩然重新坐了回去,淡淡问道:“云鸿,你在儒林面壁三日,可曾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这个……”云鸿的声音有些拖拉。 孙武咳了咳,在一旁提醒道:“你没有看到九天之上,绽放的五彩霞光?” 云鸿一愣:“有有有……学生见到了那五彩霞光。”眼珠子咕噜一转,反问道:“不知霞光从何而来?” 司空浩然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本是要问云鸿,从云鸿口中套出一些话,他虽然不能确定,云鸿已经拿到了那个东西,但冥冥中感觉,经过这三日,云鸿的气质变化极大,隐隐约约到达了“浩气长存”的境界。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太学院了,你的课业由我亲自教授!”司空浩然盯着云鸿,不冷不淡的说了句。 话音刚落,云鸿瞪大了眼睛,亲自?这等于是收徒啊! 司空浩然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孙武便站了起来:“祭酒大人三四,圣上去年亲自颁发诏书:国子监年度考核的第一名,才能让祭酒亲自栽培。而今年年初,公主殿下入太学院进修,文综成绩惊艳,大家有目共睹。您今年刚刚来国子监任职,最好不要触怒龙威。依卑职看,云鸿在太学院里进修,也没有亏待他。” 云鸿听孙武这么一说,记忆深处想起了什么。 当今圣上,膝下有两名公主,大公主远嫁西域,二公主天资极佳,幼时才华横溢,成年后又被送入终南山修行。云鸿前世担任国师,在位四年整,从来没有见过这声名远扬的天才二公主,只知道她的封号,叫作:幽若。 云鸿汗颜,自古公主脾气倔,这幽若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云鸿可不想去蹚这趟浑水。如今得到了正气炉,也算完成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目标。而新的使命接踵而来,提升实力,寻找另外八件仙器,重振儒门,无数事情等着他做。况且高芹还在觊觎墨魂砚,得趁早将高芹铲除,恢复母亲的名分。 当下站出来说道:“学生才疏学浅,能进太学院已是荣幸,不敢再让祭酒大人亲自授业。” 孙武听云鸿这么说,跟着敷衍道:“云鸿说的对,祭酒还是三思而后行。” 司空浩然摆手道:“此事先不议,后天是寒衣节,本官听说你的祖父因为叛乱,只准葬在西山的乱葬岗。西山离幽京尚远,来回便需要两日的路程,本官特许你三日假期,趁着寒衣节,去祭拜你的先祖。至于入学之事,节后再论。” 寒衣节就在眼下,假期确实是很实在的东西,拜谢了司空浩然,云鸿离开了国子监。孙武等几人也相继离去,偌大的一间学政院里,只剩下司空浩然一人。 缓缓踱步至窗前,朝西边的儒林望了一眼:“儒林幻阵连我都不能闯过,你却能破儒林,引发天变,看来已经拿到了正气炉……难道,你才是真正的仙器传人?看来墨魂砚的事情要先搁一搁了……” 因为天降霞光,一般的平民百姓多认为是大吉之象,故在今日娶亲迎驾,置办酒席,宴请宾客,就算家中没什么大喜之事,也多在今日出门,去附近的寺院、道观,拜佛烧香、许愿祈祷。偌大的幽京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尤其到了集市附近,更是热闹。 云鸿出了出国子监,雇了一辆马车,径直往长安街去了。透过窗户,见街道繁华,人烟鼎盛,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云鸿的心情却有些沉重。方才,司空浩然的那番话,触及了他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自外公遇害,被污蔑成贪污罪犯,皇帝大怒,死后尸骨只许葬在西山的乱葬岗内。每逢清明、中元、寒衣,母亲都会徒步跋涉百里,到西山的乱葬岗里,祭拜外公。 云鸿清晰的记得,前世有一次中元节,自己因在云裳阁醉酒,不曾陪母亲去西山祭拜。导致母亲孤身一人,从西山夜晚返回京城的时候,遇上了虎豹豺狼,幸亏被猎人发现这才侥幸躲过一劫。想到这里,云鸿深深自责,若因此事失去母亲,将是罪不可恕。 眼下又是十月初一寒衣节,云鸿决定这次要和母亲同去西山,祭拜外公。 想着想着,马车已经到了墨上遥街道口。云鸿因中了解元,名声大震,一下车就有很多文人商客前来拜会。好不容易将一群追问的商客甩开,云鸿绕到了后院门前,轻轻敲门。 开门的是静萱,她正在院中帮母亲挑水劈柴。这些看似应是男人做的粗活,在静萱手中却是小菜一碟。她是名副其实的武士,已经进入了通体境,就算有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静萱也能毫不费力的打倒他们。如今云鸿给她赎了身,按官府的说法,她已经是普通的百姓了。但对于照应王氏,静萱却没有丝毫马虎。王氏年迈,没有练过武,在侯府中过了几年艰苦的日子,如今烙下了许多病根,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也被打磨殆尽,正因如此,两人才能相处融洽。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静萱开门见到云鸿,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粉嫩的双颊绽开,笑颜如花。 云鸿心中一阵暖意,见母亲在里屋忙碌着,轻轻摸了摸静萱的头,嘀咕几句,这便拉着她进了院子。 刚刚入院,便有一阵引人的rou香,扑鼻而来。云鸿一阵哽咽,忽然想到自己已经三天不曾进食,肚子中传出一阵咕咕叫。 静萱听见这声音,哈哈一笑:“我知道公子饿了三天,特意买了rou等你回来呢~” 她知道国子监罚人的规矩,儒林内面壁三日,不许携带米粮。云鸿近日的饭量如此之大,一顿就能吃完一瓷盆的面条,三天不吃一定饿坏了。算准了云鸿中午回来,这才和王氏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菜,就想让云鸿大吃一顿。 不过,云鸿却是微微一笑,应答得轻描淡写:“还好,也不算太饿。” 静萱听了这话,噘起小嘴,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云鸿见她这小女人的模样,朗声一笑,又添了句:“不过,吃头牛应该不成问题。” “啊?!公子!”静萱气极,转身跑到厨房里,不再理他。 云鸿不由苦笑,自取得正气炉,炉中精纯的浩然正气不断从丹田散出,流经周身百脉,代替了五谷中的精气。如今对于饭食需求已经减少了许多。但若一个正常的锻体境武者,日进三斗米,实属正常。云鸿饭量的减少,刚好隐藏了他身为武者的实力,这点对于云鸿而言,又是一层伪装的手段。走进里屋,见到母亲正在自己的屋里,帮着乘被单。 一个细微的举动,却触及了云鸿的心扉,感动莫名而生。 推开半掩的大门,按住母亲手中那厚重的被褥:“母亲,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王氏一愣,她一直在里屋,也不知道云鸿回来了。见到云鸿,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两个浅浅的酒窝,衬出一张和蔼的笑脸。云鸿发现,母亲额头上的褶皱又加深了。 “母亲,您身体不好,这种活交给萱丫头就是。”云鸿抓住母亲的手。 王氏摇了摇头:“萱丫头还有别的事要做,挑水、砍柴、做饭,这些都是她做,整日忙里忙下的。我这老腰,现在越来越不行了,粗活干不了,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了,听说你在国子监与人发生矛盾,这是怎么回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安稳。听母亲的劝,以后在国子监好好念书,不要跟同窗打架斗殴。我听萱丫头说,侯爷已经恢复了你的名分,如今出门在外,你代表的就是云府,如此更要收敛,等明年考上进士,入朝为官,受到皇帝的赏识,也好光宗耀祖。” 听着母亲的谆谆教导,云鸿只感觉心中暖暖的,眼睛也有点湿润。 午饭过后,云鸿跟王氏提起寒衣节,西山祭扫一事。 近日来,西山狐妖的传闻,在幽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云鸿方才离开国子监时,一路也听到不少百姓议论此事。不过,这西山虽偏,但终究属于天子脚下,强大的帝王紫气笼罩,理应不会有妖精作乱。妖精不比魔教,魔教再不济也是人类,只是因心魔种生,被妖魔化,失去理智。而妖精本身不是人类,或是妖兽,或是山精,最怕帝皇之气。 而若朝中出现妖精,譬如商纣时的妲己,那只能说明: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云鸿思前想后,这狐妖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总觉得西山此行不会太过顺利,而且除了狐妖之说,似乎还有别的威胁。 “母亲,萱儿,今日我有事外出,明早归来,西山一行,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时刻,云鸿想到了上官百里。上官府在京城势大,上官百里手下的三教九流人多势众。西山绵延百里,先不说其中有山精狐妖,就是那聚集在山中的流寇、匪徒,也是一大隐患。如今自己虽获得了正气炉,但还没有时间修炼与参悟,若遇到一两个通体境的武士,兴许还能应付,但若遇到大规模的埋伏,或者养气境的高人,云鸿将手无缚鸡之力。 前世,云鸿的元神境界极高,但在大幽禁军的埋伏下,还是束手无策。故而此次西山之行,只有请上官百里的帮忙,找几个武士护送,云鸿才能放心。 跟母亲、静萱告别后,云鸿起身去了上官府。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驶入了清心坊,在上官府门前停了下来。门前有两排护院,云鸿上前稽首,说明了身份。上次云鸿来过上官府,如今再来,这些护院都有眼头见识,有一个人去内院通知上官百里,另一人带着云鸿去前厅候着。未过片刻,便进来一个人。云鸿一愣,这人并非上官百里,乃是上次在福记酒楼见到的一位武师,上官启。 云鸿对这类人一向敬重,想到上次他帮自己的忙,起身行了一礼。 “鸿公子,老夫可受不起这大礼。”上官启见云鸿云鸿弯腰行礼,赶忙上前推搡。 云鸿笑了笑,这上官启是上官府的管家,还是曲风水管的负责人,今日或许还要麻烦曲风水管,当下笑道:“礼多人不怪,对了,百里兄今日不在府中吗?” “大公子去了河州码头,今日恰逢月末,是曲风水馆祭祀河神的日子,老夫正要去河州码头,鸿公子如果要找大公子,不如与老夫一起搭个便船。”上官启说道。 “即使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云鸿笑道。 清心坊紧靠皇城,四面有人工开凿的护城河,护城河与黄河、渭水、天水河都有接壤,其开拓的水运路线,四通八达,流经渡口数十个。从护城河乘船一路北上,便能到河州码头。上官府有专门的船只,云鸿和上官启上了船,半个时辰便到了河州码头。 河州码头属于北市的范畴,离中心的皇城,已经算偏远。正因如此,才有不少左道势力在此兴起,曲风水管就是其中的一个。只是曲风水管虽暗下贩卖黑货,做了不少违法之事,但表面上还算个正规的盐商组织。但有些势力就不似曲风水馆这般,反而借助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在水运商道上,兴风作浪。 就比如说这河州码头,有一门神秘的势力,叫做:河神帮。 河神帮不是一门正常的黑道势力,隐约有些类似江湖上的魔教妖门。云鸿与上官启下了船,见不少人在河道边,以猪牛羊等牲畜祭祀,还有人直接将一锭锭的金、银元宝扔往河中,不由失色。 “这些渔民为何往水中扔银子”云鸿问道。 上官启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鸿公子不知,十多年前,河州码头聚集了一波水贼,盘踞在北门河一代,靠打劫过往船只为生,几年前,朝廷大力开发北市,民众向朝廷反应这波水贼,兵部便派水军下来,剿杀他们,从此之后,便分崩离析了。” 云鸿点头道:“朝廷出兵,为民剿灭水贼,此乃好事。” 上官启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不上好事,水贼被水军击溃后,北门河上是平息了一阵子,可没过多久,那群水贼的余孽又聚集起来,还组建了一个帮会,叫做:河神帮。这河神帮一出现,直接引起轩然大波,这个组织不似先前那波水贼,靠打劫船只为生,而是向路过的船只、附近的平民,索要香油钱,说是用来供奉北门河的河神!” “河神?”云鸿一愣,不由冷笑。 自从在儒仙居遇到广成子后,云鸿对神明的概念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仙界之中一共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像北门河这种地方,不可能存在仙界正神。这个河神一定不是神明,更不可能是得到仙人,最多就是一神灵。 不过,神灵是从香火信仰中诞生的一股灵性,因众生愿力形成。若是这北门河真的诞生了河神神灵,那一定会保佑行船之人平安,因为信封河神之人,都是求风调雨顺,谁会整天求洪水泛滥,波涛汹涌,来祸害自己? 云鸿道:“若此地真存在河神,绝不会因一小群人的驱使,而为祸百姓。” 上官启道:“传言虽是传言,但不可不信。我曲风水管在这河州码头一家独大,一开始面对这拦路索要香火钱的河神帮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有一次,水馆从西域运回十船玉石原矿,经过北门河。结果当天夜里,航行在北门河水域的十条大船,全部被风浪摧毁,两百多名水手死伤殆尽。那些侥幸活着回来的人也都神志不清,嘴里纷纷喊着‘河神饶命’之类的话,你说发生这事,如何能不信?” 云鸿一惊,十条运有玉石原矿的大船,两百多名水手,这些价值少说百万两。 上官启叹了口气,接道:“这次事故是曲风水管成立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事后,玉石商人派人来打捞,只找回了三成,其余由我水馆全权赔偿。幸亏上官家底蕴丰厚,否则早受到灭顶之灾了。老爷因这事差点废了大公子。” 云鸿汗颜,差点废了上官百里?看来百里兄对这河神帮定是恨之入骨。 “上官府在朝中势大,发生这种事,难道朝廷没有派人来查探?”云鸿问道。 在云鸿眼里,北门河地势偏远,夹岸高山,崇山峻岭,人烟稀少。若非朝廷下令开发北市,这里也不会涌现出一大批商贾。况且,此地自古以来就没有人信奉河神,沿河观察一周,甚至没有一间像样的河神庙,就算近年来诞生了一个河神帮,吸纳了不少教徒的信仰,可短时间内凝聚起来的香火愿力,却根本不足以养成一个,具有自主意识的神灵。 上官启摇了摇头,说道:“有!此事也惊扰了朝廷,朝廷特意请了几名境界高深的正一道道士,来北门河查探。那群道士在河边寻找了七日,结果却没有发现邪魔妖道的踪迹,更没有所谓的河神。此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鸿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根据上官启的话反复推测。 若凭人力,要做到翻江倒海,扭转地下水脉,至少是鬼仙高手。若这河神帮的领头人是一个鬼仙,那他绝不会做此等龌龊之事。毕竟修行之人,心境极高,不会被小小的香火钱所迷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地真的存在一位神灵。 不过,不是神灵,而是恶灵! 云鸿猜测,这河神帮或许拥有一件可以引灵的法宝。据上官启说,河神帮先前是一窝水贼,水贼被剿灭后,其余孽就用这件能够引灵的法宝,聚集天地怨气,将死者的灵魂聚集到一起,从而诞生了一个恶灵!借助恶灵,确实有可能造成大风大浪。 想着想着,两人行至一处祠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