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剑惊仙，伤心鸿鹄雏鸡
清冷的剑光从天而降，带着亘古的仙气，划破阴云，转瞬及至！ 刹那间，天穹中如同升起一轮明月，剑气所化的凌厉之气，恍如一团湛蓝色的海水，瞬间充斥了世界。若凝神看去，这团密集的光华，竟是千变万化的无数剑影！ 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无法接受！ 剑光奔涌，满眼青华，眨眼间，剑影已穿透了妖人的髓海！那些村民傀儡，加上两个魔化妖人，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纷纷飘到半空中，聚成一团。与此同时，千万道剑气陡然朝高空汇聚，变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如银河般璀璨绚烂。当剑气汇聚到天之极时，又凝成一把巨剑，“轰”的一声，剑势如瀑布倾倒，贯穿天地！ 巨大的余波激荡风云，地上的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道久违的月光，从剑气贯彻的云洞中如水挥洒，明亮而皎洁。 月光洒在大地上，透过难以判断厚度的阴云，云鸿、静萱仿佛看到了九天之上的星辰。这情景如梦似幻，不仅仅是美丽，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让人难以忘怀。 待天上阴云逐渐合拢，那柄顶天立地的仙剑也随之消散。而那些飞到半空的傀儡、妖人，已被一剑洞穿，在清风中化成纷扬的光影碎片，源于天地，散于天地。 “公子，那是……仙人吗？”静萱捂着嘴道。 就在河神帮妖人化作飞灰时，紫雾氤氲中，忽有一声剑啸声震百里，一道人脚踏飞剑，破空而来。剑上之人面容清丽，似乎只有弱冠之年，他身负剑匣，指引气剑，蓝白相间的道服隐散清光，眉宇之相惊为天人。那镂刻岁月年轮的额上显是奇骨贯顶，让人觉得廓然雄杰。一缕黑白长发被清风带起，在剑气飞旋的银光里，既显洒脱，又不失沉稳。 这一切，从剑光初现，到道人御剑而来，不过几息功夫。 云鸿坐在地上，看着飞剑上立着的少年，目瞪口呆，虽说他前世也见过不少仙真道人，但此生却是第一次见！而且前世见到的仙人多是花甲之龄，若非霜须满颚，便是白发飘飘。这人如此年轻，也不知是返老还童，还是天资卓绝。 剑上少年双手背负，望了望两人，这便御使着仙剑，从高空缓缓落下。 “哇——仙人……”静萱惊呼着，满脸红光，似乎花痴一般。 云鸿不敢怠慢，此人能发出一招方才的剑气，修为少说已经是人仙，甚至地仙！纵观整个大幽，人仙和地仙也是寥寥无几。这人穿着蓝白道服，很像是终南山的人，急忙稽首道：“多谢道友相助，不知道友名讳，仙乡何处？” 少年听云鸿招呼行礼，并未开口，只是以微笑回应。毫无征兆的，他轻轻一挥手，一道恍如幽梦的蓝色光晕，从宽广的袖子中溢出，刹那间，便氤氤氲氲的渗入两人的体内。 云鸿一惊，只觉得眼前一阵紫光缤纷后，手上、胳膊上，方才与妖人战斗落下的伤痕，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静萱左臂上的伤痕也止住了血，竟然开始结痂。 “这……”云鸿有些惊讶，此乃精纯的天地灵气。 精纯的程度，几乎不是红尘世界中该有的！ 对于此人的修为，云鸿不得不重新审视，rou身是人仙，元神也达到了鬼仙，他是地仙！还没等云鸿反应过来，那少年便袍袖轻洒，化作一道剑光，御剑而去。 在云鸿和静萱眼中看来，只是刹那间，这人便消失在他们眼前，举目观看时，长天中只有一抹稍微浓重的墨色，渐渐与阴云密布的云空背景相互融合，消散不见。 “咦？师兄，那里有两个人？” 正当云鸿、静萱二人还沉浸在刚才情景中时，天空中忽然凭空降下两个人。 “灵儿师妹，你慢点，我这半吊子的御剑术跟不上你啊！” “哼！笨蛋玄月！我让你平时好好练法术，你不信，要不是等你，我就追上虹颜师叔了！” 云鸿一愣，赶忙起身，从天而降的是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蓝白相间的道服，和方才那少年的衣服很相似，赶忙迎了上去。 夜色阑珊，林间隐隐传来一阵沙沙的步履声。幽光透过层叠的叶子，洒在湿漉漉的草丛中，模糊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树樾间不住穿行。后面那人是个道士，模样虽俊朗，却有些土气，背上露出一截剑柄。前面的姑娘虽然也穿着蓝白道服，但打扮的颇为华丽，身躯玲珑浮凸，弱骨纤形，齐腰秀发伴着嘻嘻笑声飘飞在夜色里，颇为恣意。 凭借云鸿的rou眼观察，这两人的修为虽无法跟那剑仙相提并论，不过却也超过了他许多。 尤其是那小姑娘，虽看着小鸟依人，但步履轻盈，风度翩翩，一身道门玄气充盈全身，将乌黑的发丝托起，无风自动。身后跟着的男子则颇为狼狈，一路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只见那少女时蹦时跳，回眸展笑，引得身后男子连连摇头。 云鸿见两人似乎是在追逐那御剑而去的少年，又似体力不支，这才落脚歇息，便迎了上去，略一稽首道：“小生云侯府云鸿，拜见两位道友，不知两位道友仙乡何处？先前离开的那位剑仙，是否与二位师出同门？” 那被换做“灵儿”的姑娘瞥了云鸿一眼，见他浑身伤痕，衣服都破了，好生狼狈。不过听到“云鸿”二字，口中不由发出“啧啧”的声音，疑惑道：“你是云鸿啊？” 说罢，却朝着身后的道人靠了靠：“师兄啊，这人是侯府世子。” “侯府世子？”背后道人听闻，显然发愣。 “是啊是啊，你不是一直羡慕世家权贵吗？你们好好聊聊，我先走了啊！”道人皱了皱眉，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女子纵身一跃，脚下腾起一道剑光，“嗖嗖”一声化作流星，朝南边的天空飞驰而去。 “喂喂喂！！师妹！”那道人大呼着。 不过，对方已经走远，任由他怎么呼喊也是听不到了。男子摇了摇头，转头看像身前的云鸿，赶忙稽首赔礼：“实在是不好意思，叨扰两位了。” 云鸿回了一礼，静萱也走了过来：“才没有呢，刚才要不是那位剑仙出手，我和我家公子恐怕已经见了阎王了！” 云鸿点了点头，赶忙道：“还没请教阁下姓名？” 道人淡淡一笑，拱手道：“在下玄月，终南修道者，玄月是我的道号，方才走的那人是我的师妹，叫苏灵儿。那御剑斩妖的剑仙是我们的师叔，道号：虹颜。想必是我那师叔嫉恶如仇，见到妖物作祟，适才出手，说来也是举手之劳，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云鸿微微一怔：“原来是终南山太上道的高徒，失礼，失礼。” “哈哈！”玄月憨笑一声，挠了挠头：“高徒可算不上，我们也是三年前刚刚通过终南之考，在一干弟子中，算是最底层、最平庸的了。倒是我那虹颜师叔，在终南山修道数百年，一身剑术已臻至‘以气御剑’的剑仙之境，剑气收发，有型无质，飘飘忽忽，乃是我后辈弟子望尘莫及的。刚刚那几个妖人，在师叔一剑之下，自当化作飞灰，消散天地。” “什么？！你说刚刚那位剑仙前辈，已经修道百年了？那也就是说，他至少几百岁了，怎么那么年轻？我看他只有额前有一缕白发，可样貌还是个少年啊！”静萱感到惊奇。 “静萱，不要无礼！”云鸿白了她一眼，轻斥一声。 静萱一听，赶忙捂住嘴。玄月哈哈一笑，解释道：“虹颜师叔不仅剑术精妙，道法也十分高超。据说师叔已经是地仙之体，到了这个境界，自然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比如容貌，只要成就仙体，容貌、体型、气质都可以随心而变。” “原来成仙之后可以永葆青春！”但凡和驻颜有关的事情，世间女子听了，无一不兴奋踊跃。静萱虽然平日的打扮极为朴素，但骨子里还是个爱美的姑娘，尤其是在云鸿面前，更希望将自己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很多东西在凡人眼中不能实现，未必仙真不得实现，就算仙真也做不到，此之上，还有诸天神佛、罗天大圣，总之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玄月憨憨笑道。 云鸿点着头，一旁的静萱则听得很认真，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句有关驻颜的消息。 玄月说完，眼见天色不早，稽首道：“相逢即是缘，我听我那小师妹说，阁下乃是侯府世子。交流几句后的确发现阁下器宇不凡。对了，这四周魔气虽暂时散去，但似乎还潜藏着更大的危机，我给二位提个醒，望二位小心。时候不早，我该去追我那小师妹了，告辞！” 说话间，一道剑光拔地而起，在南方不散的阴云中，渐渐失去原有的光华。 “咦？奇怪，那人怎么知道公子是侯府世子？”待那人走后，静萱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难道仙人就该什么都知道吗？ “或许是道听途说，又或许是……”云鸿将刻意声音压低，心中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个叫做“苏灵儿”的姑娘，身份应该不只是终南山的修仙者这么简单，或许她跟自己一样，也是某个权贵世家的女子。现在，云鸿不敢妄加猜测，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玄月那句话上：魔气虽散，但似乎还潜藏着更大的危机。 “看来此事，当真是非同小可。”云鸿自言自语的说着。 静萱见云鸿陷入沉思，也没去打扰。想起那绑在柱子上的几人，赶忙跑过去查看。这些人本就是将死之人，满身伤痕，想必在被绑到此地前，已经受过一番折磨。而刚刚受到那惊天一剑的冲击，九人中，八个人已经气绝身亡。只剩下一个老头子，口里断断续续，还喘着一口气。静萱赶忙给他松绑，用着一些常用的急救手法，按摩着老头子的xue位。 “公子，你快来，还有一人活着！” 云鸿上前，搭住老头子的脉搏，发现脉象微弱，几不可察，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股求生的意念。丹田一动，朝着对方体内输过去一股浩然正气，那老头子渐渐转醒，不过细心之人就能发现，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因为他的瞳孔已经在放大。 “老人家，河神帮为什么要抓你们？”云鸿直接发问，这个时候再客套，就是浪费时间。 “河神帮……是魔教……凝香丸……真主大人……他们要……”话还没说完，老头子就彻底断气，溘然长逝了。 云鸿叹了口气，抹上老人家的双眼，心中思考着他刚刚说的几个词汇：河神帮、魔教、凝香丸、真主大人，他们要？要干什么？这老头说了半天，硬是没有把最关键的地方说出来。不过，他口中提到了真主大人，看来此事跟这个人有着极大的关系。那天在地下看到的金塑像，应该就是所谓的真主大人，也就是墨家的巨子墨千青。 天的极东处，一抹亮红渐渐升起，将弥漫天地的大雾，渐渐驱散干净。不一会，片芦苇丛中就响起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天地万物似乎都在晨光下再次充满生机。 因为正气炉用来镇压体内毒素，儒仙居的灵气供应少了许多，按这个趋势，母亲的魂魄最多只能再拖半个月。半个月内，他必须拿到引灵仙器。现在河神帮神出鬼没，如果自己坐以待毙，仙器永远不会主动送上门来。看来只能闯一闯了。 静萱见云鸿不说话，摇了摇他的胳膊：“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不安全……” 云鸿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萱儿，后天就是河神祭的日子，其中还有诸多疑点，前日，我已去水师府请大幽水师南下，此次行动务必要铲除河神帮。要不你先回幽京吧，我知道河神帮的据点，我想亲自去看看。” 静萱怔了一下：“什么？你还要去他们的据点？！”立即变了脸：“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许你去！” 静萱跺着脚，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我们好不容易从西山捡回了性命，我们已经失去了夫人，那天不是说好，我们要在水墨云间安安心心度过一生吗？现在上官公子也不要你帮忙了，清月小姐也让你回来，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你跟我走，我们回幽京！”静萱拉着他就要往回走。 云鸿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萱儿，这个险我必须要冒的！” 静萱哭泣着，泪水簌簌而下：“不行！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和二小姐，和侯爷交代？”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云鸿安慰道。 “你骗人！！河神帮里面都不是人，刚刚那两个怪物已经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是内部，指不定还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静萱抽泣着，干脆一把抱住了云鸿的腰，拖拉道：“你跟我走，我们回幽京去，这事我们不干了！” “丫头，你放手……”云鸿推开了她。 “我不放！你跟我回去！”静萱脾气上来了，直接抱住了云鸿。 “你别闹！”云鸿感到烦闷，猛地推开静萱，带有些怒容道：“静萱，你是我的丫鬟，你应该听你家公子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河神帮是魔道。除去他们，不仅仅是为了上官百里，更是替天行道，义不容辞啊！” “你……”静萱一愣，猛地止住眼泪，再也不哭不闹了。 “替天行道……？”静萱冷笑一声，有些失魂落魄：“对……替天行道，义不容辞，天下比我重要，我只是天下里一个小小的丫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公子做事？你去吧，我不管你了，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静萱说着，猛地朝身后跑去。 “我总以为我是凤凰，是鸿鹄……其实，我只是一只雏鸡，一只燕雀……” “静萱！静萱！”云鸿叹了口气，跟在后面，焦急大喊。 不知为什么，静萱跑得如同风一般快速，一转眼就消失在茫茫的芦苇海中。这块梯田本就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更别说眼下被这一人高的芦苇占据了。虽然静萱一袭黄衣，十分显眼，但在这犹如迷宫的田地里，还是难以分辨。 “静萱，静萱——”云鸿呼喊着，十分懊恼。 山野漫漫，云鸿在芦苇海中穿行了近一刻钟，依旧没有找到静萱。经过一夜的生长，这芦苇丛似乎又密集了不少，叫声响彻云霄，被激起的却只有栖息其中的野鸟。很久之后，云鸿不小心误入一片田地，那里的芦苇长势更高，遮天蔽日，竟让云鸿迷失了方向。云鸿急的一跺脚，干脆坐在了地上，心情有些郁闷。 “这丫头，怎么这么任性！”云鸿心急如焚，叹道：“都是我惯得……” “不行！昨夜晚上死了这么多傀儡，那剑仙的一剑肯定惊动了河神帮，静萱一个人独行，肯定会遇上麻烦，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到这里，云鸿立刻起身：“她有危险！必须要找到她！” 她刚才说过，要和自己先回去，回去，眼下只能回到木府！ 云鸿根据太阳的方位，找准了东南西北，朝西面一路狂奔。到达潭村时方才卯时，村子一片寂静，暂时没有异常。看来昨晚的事河神帮还不知道。走在空旷的路上，云鸿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直到木府门前，发现大门竟关上了。 云鸿舒了一口气，出来时大门没关，现在大门关上了，显然是有人进去了。轻轻敲着门，半晌没有动静，云鸿感到有些不对劲。凭借两世对她的了解，静萱这丫头虽然有些倔，但做事还是掌握分寸的。而且这丫头比较好哄，只要顺着她说两句，不过一会就变成小猫咪蜷在你怀里了。她如果真在里面，不应该不给自己开门。 就在这时，府中传来一声惊呼。 “啊——！” “静萱？！”云鸿听到惨叫，心提到了嗓子口。环顾四周，木府被高强围绕着，要想翻进去难度较大。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心念一动，直接祭出了正气炉，也不管什么镇压毒素，只闻“轰”的一声，正气炉爆出光芒，将大铁门砸开一个大洞。 云鸿飞冲进去。发现原本被安置在正堂的木子涵，尸体忽然不见了。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少女的惊呼声，循声而去，云鸿在西面发现了已经变成傀儡、正在发狂的木子涵。在他手中，生擒着一脸怒容，正在挣扎的静萱！ 云鸿这才意识到，木子涵也服下了“凝香丸”，那就意味着他也会尸变！ 木子涵本是身怀武艺之人，即便没有变成傀儡，武道实力也与自己不分上下，要是变成了傀儡，静萱区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静萱看到云鸿冲了过来，大叫道：“公子，救我啊——” 静萱皓玉般的脖子被木子涵卡住，面色苍白，显然有窒息的危险！ “木子函！放开她！”云鸿怒喝一声。 木子函已经失去了意识，掐住静萱的手又加了一份力道。云鸿心中一震，正气炉中一道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只是这股正气初时凌厉，等到了半空，光华却减弱了一半。在动用正气炉的时候，云鸿感受到五脏内毒气奔涌，那是即将攻入心脉的毒素！ 云鸿意识到不好，急忙收回了一部分正气，重新压制五脏内动荡的毒素。 “吼吼吼！！”木子涵口中发出令人惊悚的吼声。 自从云鸿一出现，木子涵所化的傀儡就保持着警惕。正气炉是妖邪的克星，他自然也怕这个东西。 轰的一声，正气炉与木子函的皮rou撞在一起。虽然云鸿撤去了大半的力量，但当浩然之气笼罩木子函时，他那干瘪的皮肤上还是冒出一阵黑烟，似乎是烧焦了，散发着焦糜的rou腥气，木子涵暴怒起来。 “公子，咳咳……”静萱奋力挣扎，想从木子涵手中逃脱出来，可对方的手劲极大，而且皮肤硬得似石头，别说一般的捶打无效，就算是用嘴咬，疼得也是自己的牙。 “怪物，你放开她！”云鸿强忍着被毒素反噬的痛苦，再次举起正气炉，大声呵斥。 “吼吼吼——！！” 木子涵已无人性，对云鸿说的话也不知能否听懂，只是以怪异、刺耳的吼声回应着。 见云鸿再次举炉，木子函自然有所畏惧。便在这时，云鸿脚步忽然一阵恍惚，精神松懈了一刻。也就在这时，魔化的木子涵找到机会，两腿一蹬，一跃竟有三丈！他拐着静萱，一蹦冲天，眨眼间翻出了木府极高的围墙。 半空中，飘荡的仍是静萱的呼声：“公子！救……” “静萱！”看着木子函掳走静萱，云鸿目眦欲裂。 眼下这道围墙，以云鸿现在的武力自然翻不过去。木子涵从小接受训练，身体素质极好，如今经过魔化，才能爆发出这等惊人的弹跳力。云鸿扒耳抓腮，拔腿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可刚刚跑出两路，倦意袭来，眼前一黑，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直到最后，他的脑中都一直徘徊着这个信念：冲出去，救静萱…… 这一晕过去，毒素直接冲破了正气炉的封锁，眼看着就要冲入心脉，小命不保。但就在这时，云鸿的体内升腾出一股暗淡的白光，将心脉护住，并且重新镇压了毒素。这道白光极为洁净，似乎来自上界，跟上次从引魂灯下逃离一样。 这种潜在的能量，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于危难之中，然而昏迷中的云鸿却毫不知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鸿悠悠转醒。 “静萱……” “静萱，你不要走……你给我回来……不要闹了好吗？” “静……”云鸿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事物逐渐凝实起来。 太阳已经落山，一股凉意徘徊在夜空，加上身下冰凉的青石板，身体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在这万千冷意中，却感觉胸膛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热。挣扎了两下，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云鸿无力的将手探到胸前，摸出一物。 “青光镜？” 发热的东西是一面铜镜，正是那日莫金冲给云鸿，方便联系的法宝。此法宝可在三十里内与持有者通话，看来莫金冲的水师军队已经翻越了太行山断裂带，到了潭村附近。镜框下面，有一个类似按钮一样的东西，云鸿按了一下。 铜镜一颤，射出一团光华，一道人影投在空中，正是莫金冲。 “云世子，本将军可算联系上你了！我陆地大军已在村北林地中安营，水军也到了北门河与无心潭的接口处，明天就是河神祭的日子，你那边情况如何？”莫金冲问道。 “莫将军……”云鸿定了定神，道：“莫将军，河神帮并非什么帮会，乃是魔教，我猜测，此次河神祭也只是一个噱头。他们将潭村所有的村民、成员，全部魔化成了妖人，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木供奉，也……牺牲了。” “什么？！”莫金冲浓眉一缩，显然感到震惊：“那你摸清楚他们的动向没有？” “我不知，我受了伤，刚刚才醒来。”云鸿面上流露出几分痛苦。 莫金冲双手背负，沉默不语，脸色冷的像冰块。 “但是，大致猜到他们的目的。”云鸿忽然说了一句。 莫金冲问道：“目的？什么目的？” “根据猜测，河神帮的最终目的，有可能是复活墨千青！” “复活墨千青？那逆贼不是三年前就死了？” “是的。起初我也认为，河神帮装神弄鬼是为了诞生神灵，用神灵之力为他们兴风作浪，可当我发现，所谓的河神其实真的存在，那是一头上古凶兽，名为猰貐！如此，诞生神灵的设想被推翻了。而那日，我进入河神庙，发现庙中的神灵之气被抽光了，又在地下发现一尊金身塑像，河神帮的右护法又公然宣布，神灵之气已集齐，他们的真主即将复活！” “真主？那是什么人？”莫金冲警惕问道。 “就是那尊金身塑像。他的衣袖上刻着‘墨’字，应该就是墨府巨子墨千青！河神帮苦心经营三年，如今又不惜一切代价，用妖丹抽走帮众的意识，我猜测，他们可能是想凑足神灵之气，复活墨千青！这次河神祭可能是个圈套，莫将军千万不要冲动，必要的时候还是先撤军为好！”云鸿说道。 “呵？起死回生？撤军？”莫金冲听了，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水师府蓄谋十数年，就是为了今天一举！只要从无心潭顺流向南，三个时辰便可到达幽京。幽京城内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大军压境，里应外合，一举攻入皇宫。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因为云鸿不着调的猜测而撤军？ “人命天定，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云世子，我看你是想多了。既然世子没有带来什么可靠的消息，明日我军便强攻潭村，将整个潭村夷为平地！云世子，战火无眼，我们后会有期！” “什么？踏平潭村，你……” 话音未落，青光镜上光芒消散，“啪”的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