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墨雨仙尘在线阅读 - 第五十九章 寻找破绽,良宵挑灯谈心

第五十九章 寻找破绽,良宵挑灯谈心

      见到云鸿,钱青山、云冷白两人赶忙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云清月、管雯、静萱也迎了过来,不等云鸿开口询问,就听到静萱道:“二夫人、二小姐、白叔,他们是来跟公子商量罢黜高芹的事。钱管事接管了奴役堂,每月要发放几百两的月例钱,上次公子给白叔的银子都用光了,高芹又不放权,他只好来找公子来要钱。”

      “高芹为什么不放权?”云鸿与几人打过招呼,随便问道。

      钱青山躬身垂手立在那里,说道:“公子,如今夫人掌控着侯府财政,执掌收支簿册的管事高英,他是夫人娘家的人。他暗中接到夫人的指令,凡是支持夫人的人,月例不仅一分不减,还增长三成,但支持公子、二小姐、二夫人的人,月例则削减一半。”

      “哎……看来侯府的暗斗,已经变成明争了!”云鸿摇了摇头。

      其实,云鸿早就料到高芹会这么做。侯府的收入,若单靠父亲那点微薄的供奉,每年只有一千多两银子。按每年一千两的收入来算,侯府养着五百余人,除去日常开销,每个人的月例只有二百文不到。这些年来,侯府看上去还挺兴旺,主要的收入来源并非云封的供奉,而是高芹在外经营的几家兵甲作坊。每年三、四千两收入,如此才能维持侯府生计。因此,高芹拥有绝对的财权!

      这些产业都在高芹名下,若高芹不把钱拿出来,云封也无可奈何。

      云府现在处在非常时间,财力的较量,上升到了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思考间,云冷白迎了上来:“鸿公子,我府一共养着五百余人,其中奴役、护院、丫鬟占了大半,还有一些远亲,现有三百余人投向我们。这三百余人,每月的开销、月例至少要五百两,上次鸿公子给老夫的三千两,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若是没有新的收入,下个月就顶不住了。”

      静萱在一旁插话道:“公子,如果发不起例钱,他们肯定都投靠高芹去了!”

      云鸿点了点头,问道:“这件事父亲怎么说?”

      “自从上次参汤事发,侯爷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闭关了。而且对外说,两个月内不要打扰他。算来至今已经有了三十多天从未出门,除了给他送饭的一个丫鬟,谁都不准跨入松风阁。”云冷白叹了口气,摇头道。

      “原来如此。钱总管、白叔,你们先回去,银子的事我会解决。既然姨娘夸下海口,说投诚她的人月例提升三成,你稍后也去府中宣布,凡投诚我云鸿之人,下月起月例提升五成。年关将近,我还特准他们返乡十日。”云鸿自信道。

      “好,我稍后就按公子所言照办。”云冷白并未迟疑,立刻答应。

      世人活在世上,除了梦想,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银子。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办。云鸿刚从拍卖会上得了万两银子,足够维持侯府的开销大半年。就算高芹手头上有存款,也不可能多于万两,在银子方面云鸿完全不用畏惧高芹。现在高芹唯一的底牌就是财权,还有儿子云寒。但这两者,已经被云鸿逐渐化解了。

      如果能从这些方面制约高芹,就相当于用一个无形的牢笼将她囚禁起来。高芹的野心很大,云鸿很清楚,她不仅为了掌控侯府,更为了云家的至宝:墨魂砚。云鸿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得到墨魂砚,但他知道,高芹背后的神秘势力一定不简单。前世,云鸿查过高芹的娘家高府,表面是一个茶庄,暗地里却和无极国有着密切联系。

      也就是说,高芹很可能是异国人,她要墨魂砚,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墨魂砚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云鸿也不知道,只能抱着猜测的目光去看问题。

      云冷白、钱青山离开后,云清月走了过来。一个月不见,云清月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显然是因为逼亲的事烦恼。就昨天,云寒又来找了他一次,说秦血凝提亲的日子将近,让她早点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丢了侯府的脸面。

      云鸿正要安慰她两句,听他忽然叫了起来:“哥哥,你、你的武道境界!你进入养气境了?”

      “公子也是武师了?!”静萱也叫了起来,又惊又喜。

      云鸿笑了笑,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一些奇遇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云清月性格沉稳,微笑道:“那就好,哥哥天生顽疾,一直是侯府的笑柄。如今哥哥痊愈,还在短时间内提升至如此境界,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或许是老天开眼,不忍我侯府毁在别人手中。对了哥哥,父亲近日不知在练什么功夫,已经三十日不出门了。依我看,你还是赶紧去找父亲,先复活姨母,至于高芹之事,可以暂缓。”

      “你都知道了?”听到复活母亲,云鸿一愣。

      “公子,是我啦,夫人的事是我告诉二小姐的。”静萱求饶道。

      云鸿狠狠白了一眼静萱,却见坐着喝茶的管雯走了过来。管雯是云封的第三房,是个妾室。管雯虽不是皇亲贵族,但也出生大户人家。其父管平江是幽京万里县的知县,官至七品,因为疾病早早过世。管雯有个哥哥,因为一些矛盾,这么多年来很少往来。如今也有只清月一个女儿,可谓茕茕独立,自然把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侯府上。

      这次联合上书,要求侯爷休了高芹,也是管雯最先提议的。

      “鸿儿,事情是我逼她说的。”管雯解释道:“我和你娘关系好,你娘还是诰命的时候就十分照顾我们。当时我们和高芹的关系也不错,可谁想到,高芹是个蛇蝎妇人。我得知你娘遇害后,这才找萱丫头,问她你娘葬在何处。”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云鸿也没必要在隐瞒:“好吧,母亲的确未死,现被我藏在一处秘境中。”

      静萱给云鸿倒了一杯水,绕到云鸿背后,揉捏着云鸿的肩膀,道:“公子,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也好一起出主意。”

      云鸿点了点头,问云清月,道:“听说meimei彻查了高芹?”

      云清月从袖里取出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条例。递给云鸿:“这纸上写的,都是高芹的一些事迹。鸿哥你先看看,上面有很多疑点。”

      打开宣纸,大致一看,上面记载的东西,的确都有关高芹,大约六十多条。

      云鸿大致看了一下,都是各个时间段高芹做的一些事。

      等云鸿看完之后,云清月将她发现的疑点说出:“我查过了,哥哥的母亲,也就是王姨娘嫁入侯府,时间是玄青五十八年的冬天。而那一年,父亲接到玄青皇帝的诏令,前去沿海的楚州平叛匪患,回来时父亲已将高芹纳为妾室,并带回了侯府。父亲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从不在外风流,按道理说,父亲不会在刚刚娶妻后就纳妾。”

      云鸿点点头,这事的确奇怪,父亲这么老实,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纳妾。

      云清月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寒哥的出生时间。常人娶妻后一年生子,比如鸿哥是玄青五十九年出生的。我也是在母亲嫁入侯府后一年出生的。但寒哥不是,寒哥出生于玄青六十二年,这和高芹嫁入侯府的时间相隔足足三年。”

      静萱在一边插嘴道:“那岂不是说,侯爷三年没和高芹圆房!”

      云清月点了点头:“嗯,所以根据这两点,我猜,父亲匆忙纳妾,很有可能是政治联姻,又或是遭到逼迫。”

      云鸿没想到云清月分析的如此透彻,从时间的误差中寻找端倪,问道:“那在平乱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云清道:“这件事我也查了。父亲楚州平乱,那一年是玄青五十八年,楚州龙井县位于淮水之南,东临大海,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匪乱不该是内地的盗匪,而是海上的流寇。我托人查了《龙井县志》,上面的确写了,当年朝廷的军队搅匪完胜。”

      云鸿断言道:“的确不妥。”

      “公子,这很正常啊,哪里不妥啊?”静萱眨着眼问道。

      云鸿道:“非常不妥。父亲以前带领的兵将都是陆军,水上作战能力差。如果那一年,青州匪盗是海上而来的流寇,这此一战不可能是完胜。即便是胜了,也该是两败俱伤。这县志上的记载,很明显是被改写的,有些夸张了。”

      静萱恍然大悟,这种漏洞实在是刁钻,没想到云鸿竟能一眼看出破绽。

      “萱丫头,你来自高芹的娘家,你可曾遇到过此事?”云清月问道。

      静萱摇了摇头:“二小姐,你忘了啊,我今年才十八岁。虽然我是高芹从娘家带来的,但是自从我记事开始,我就住在云府了啊。我怎么会知道楚州的事?”

      云清月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才十八岁。”

      “不过,从我记事开始,侯爷就对高芹就不太好。我听一些家臣说过,高芹刚来侯府时,侯爷很不喜欢他,有时一个月才和高芹同房一次。即便是后来,寒公子出世,侯爷对高芹也很冷漠。直到王夫人的头衔被削,高芹得以上位,侯爷的态度才发生变化。”静萱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事,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云清月道:“这么说来,父亲和高芹之间肯定有什么纠结。就算我们现在上书给父亲,若是这份纠结不解开,父亲也不会同意。鸿哥,你还是得找时间见见父亲。”

      云鸿“嗯”了声,摆手道:“高芹的娘家还有什么消息吗?”

      云清月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说道:“这个高府位于楚州龙井郡,是一家种植茶叶的茶庄。据说庄内高手如云,防卫严实。高芹嫁入侯府后,第一次回娘家就带回了数十个家臣,大多都是武士级别的高手,现在还有部分在侯府任用。显然高府对于高芹很重视。有一点奇怪的是,这个高府以前在青州并不出名,似乎是一夜崛起的那种,连县志上都没有相应的记载。”

      管雯凑上来道:“高芹嫁入侯府,应该是有目的。”

      “对啊,事情的重点,应该还在高府。”静萱也点了点头,肯定道。

      “侯府现在很穷,在贵族的行列中已是末位。高芹想要银子?应该不是,一个大茶庄,一年赚的钱肯定比侯府要多,而且侯府现在的收入,一大半是依靠高芹手下的作坊,要钱肯定不通。如果是要势,那也大不可能,幽京城中那么多名门望族,如今权贵之争如此严重,侯府已然没落,说不定会成为权贵之争的第一批炮灰。”云清月分析道。

      就在这时,云鸿站了起来:“别猜了,我肯定高芹要的是我们云家的至宝——墨魂砚!”

      那天夜里,云鸿已经跟云清月说了有关墨魂砚的事情。

      墨魂砚,对于世人来说,一直都是个传说。有人猜测是神界遗失的仙宝,有人猜测是幽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虽传承于云家,更有“大幽十六州,墨砚主春秋,千年镇中北,千军自难求”的歌谣赞美,但墨魂砚的真实面目除了云府历代家主没人了解。若不是那天夜里黑衣人闯入侯府,云鸿也无法确定,已然没落的云侯府,真的拥有这一件旷世仙器。

      冥冥之中,云鸿感觉到,这个墨魂砚应该是自己一直要寻找的第二件仙器。

      在儒仙居中获得了那个奇怪砚台的魂影,根据广成子说,这个东西就是第二件仙器的线索……

      “墨魂砚不是个传说吗?”静萱问道。

      静萱以前在高芹手下,常听高芹提及这件东西。曾经还让她秘密打听过,可云家这么多人,三番四次的打探,竟无一人知晓此物,到头来只好不了了之。现在被云鸿提出来,静萱也感到有些疑惑。若高芹的目标是墨魂砚,那她潜藏在云府十多年,早该拿到此物了。

      云清月摇了摇头:“墨魂砚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她微微闭眼,似乎在感应什么,片刻后说道:“虽然我也没见过,但我隐约能感应到,在云府的某个地方,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超乎了我的想象,在整个人间也不多见。”

      “我也能感觉到。”沉默中的云鸿忽然开口,并且解释道:“这是一种元神感知。当一个人激发了元神,面对强大且未知的事物,髓海中的元神会发出相应的危机感。月儿meimei,看来你也突破了通体境,进入养气境了吧。”

      云清月浅浅一笑:“这件事说来还要谢谢哥哥。”

      云鸿一头雾水:“为什么谢我?”

      云清月道:“本来半年前我就要突破了,但因为秦血凝的事,心中一直郁郁寡欢,所以懈怠了修炼。若不是那晚哥哥一语点醒我,让我明白了侯府处境,并且给了我一丝希望,我也没办法定下心来修炼。”

      云鸿笑了笑:“既已突破,那我侯府又多了一名养气境的武师,面对接下来的困境,胜算又多了一筹。”

      “对了,秦王府的事,大家都知道吧?”谈及秦王府,众人都皱了皱眉,好像如临大敌。

      “男女嫁娶,需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月儿的母亲,让月儿嫁给那个秦公子,我第一个不同意!”一向和蔼可亲的管雯忽然站了起来。她早就听说对方是个克妻星。而且似乎还牵扯到什么魔教,这种妖人,如何能嫁?

      “二小姐,你放心吧,就算秦王府的人上门提亲,那也需要侯爷点头,你要是死活不嫁,侯爷也不会强迫你。”静萱安慰云清月。

      “萱丫头,你不知道,这些没用的……”云清月叹了口气,说到这里,本来平静的少女,忽然情感大恸,那对微微耸动的双肩,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愤愤不平。

      “为什么没用?你觉得侯爷会同意吗?”静萱见云清月如此伤感,赶忙走上去握住她的手。

      云清月垂下眉目,说出心中的担忧:“秦王是皇帝的亲舅舅,如果秦血凝真的看上我,这种皇亲国戚嫁娶,一定会向皇上请旨。倒时候,皇帝下了谕旨,就算父亲、母亲都不同意,我们也不能抗旨,这样的手段我早就想到了。”

      静萱闭了嘴,她头脑比较简单,以为感情之事就要情投意合才行,却不知大家闺秀的婚姻很大程度是受限的。

      云鸿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对云鸿来说,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机,说道:“如果皇帝下旨,侯府的确无能为力。不过,无能为力,不代表事情没有转机。如果我们能抢先一步,事情便可以峰回路转。”

      “抢先一步,哥哥什么意思?”云清月听云鸿说有转机,脸上露出一抹喜悦。

      云鸿笑了笑道:“这件事情,我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不好私自拿主意。那个……meimei已是及笄之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首先要问下管姨娘,您可有打算将清月嫁出去。还有,meimei,你自己想不想嫁人?”

      这话一出,云清月即刻眉目含香,低俯螓首。

      十五岁,及笄之年,一个美好的年纪,对于每位少女而言,都是一段花红柳绿、花好月圆的时光。说这话时,就连一边站着的静萱,已经十八的大姑娘,双颊上也忍不住飞出一抹红霞,似乎陶醉在曾经幻想无数次的臆想之中。

      管雯笑了笑,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不愿女儿这么早出嫁。但事到如今,若是能将清月嫁个好人家,她那一颗心也能安稳,便道:“这事情我做不了主,她自己的婚姻大事,还要看她自己。”

      其实云鸿说出这话,众人已心知肚明。

      秦王府想要逼婚,甚至可以请求皇上降下圣旨。但如果在此之前,云清月已经出嫁,秦血凝就算色胆包天,总不可能逼一个人妇做自己的妻子吧?就算秦血凝同意,但秦王总有自己的脸面,逼迫一个人妇改嫁,这事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如此一来,秦血凝逼迫云清月的危机迎刃而解。不过,就算把云清月嫁出去,他还是要防范秦王府暗下抢人,毕竟秦血凝娶这么多女人,很可能是在练采阴补阳的功夫。如果meimei真被他盯上了,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才是根本。

      “哥……”生性单纯的小妹涨红了脸,显然没想过要嫁人。

      云鸿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大哥绝不强迫你。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他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可以凭人头担保,此人无论是品德节cao,还是面容相貌,甚至家族底蕴、武学文艺,都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关键问题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哦?他是什么人?”管雯问道。

      静萱嘻嘻一笑,插话道:“我知道!公子说的是百里公子吧!”

      “百里公子?”听到这个名,云清月一时愣住。

      云鸿点了点头:“不错,他就是上官世家的世子,上官百里。此人与我是生死之交,而且欠了我不少人情,我的清月meimei也是貌美如花,配上百里兄,郎才女貌,岂不正好?现在朝廷中,权贵之争愈演愈烈,幽京城内,权贵之家隐以上官府、秦王府为首,唯一能和秦王府正面抗衡的就是上官府。如果meimei嫁入了上官府,仗着上官府的势力,秦王府再怎么嚣张也不敢硬来。”

      静萱撅嘴道:“公子,你和百里公子才认识几天,就生死之交了!”

      见静萱竟然拆自己的后台,云鸿气不打一处来,正色道:“事关重大,你不要开玩笑!”

      静萱赶忙闭嘴,管雯却皱了皱眉,问道:“鸿儿啊,你说的这个百里公子,我好想听说过。只是,他不是那个方面……”

      “咳咳,管姨娘,不瞒你说,我与百里兄的结实正是因为这件事。百里兄的确有顽疾,但经过我的治疗,他现在已经渐渐在恢复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百里兄就能痊愈。”云鸿将上官百里的情况反映出来。

      “原来是这样。”管雯恍然大悟,转头望向云清月:“闺女你怎么看?为娘听说,上官公子是京城内有名的才子,而且文武双全,若是真如鸿儿所说,能嫁入上官府,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呢!说不定还能因此带动侯府的发展。”

      云清月面如红霞,已是羞极,低头拨弄衣角。

      云鸿会心一笑:“meimei你放心,上官百里这个人的人品非常不错,你若真能嫁入四大世家,让权、贵联姻,此乃我侯府之幸!如果再从中调和,化解权贵间的矛盾,到时候就不仅是为我侯府造福,而是为整个天下谋福了。”

      话说的这么开,云清月头都快低下桌子下了:“这个,让我想想吧,我先回明月楼了……”说着飞一般的溜了出去。

      “哈!二小姐脸红的好厉害!这还没见到上官公子,若真见了,还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静萱在一旁偷笑道。

      云鸿白了她一眼,敲她的头道:“你以为都像你,不害臊!”

      静萱撅了撅嘴,就在这时,管雯抓起他的手,和蔼道:“鸿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等这段风波过去,也赶紧的给自己找个归宿。你看看别府的公子哥儿,二十岁,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

      听了这话,云鸿倒没有什么反应,反是静萱脸红的像个灯笼。心中也有些慌,虽然他跟云鸿那个了,但是自己的身份实在是低贱。婚嫁讲究门当户对,云鸿未来是要继承云州侯的人,自己只是一个平民,还是一个爹娘都没有的孤儿。

      想到这里,静萱心中一片怅然,默默退了下去。

      “有劳姨娘费心,大丈夫事业为重。待侯府振兴之后,我自然会考虑婚嫁之事。”

      管雯道:“嗯,不过当务之急是救回你娘,侯爷现在还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你还是亲自去松风阁走一趟,这种事宜早不宜晚。”

      “我知道,此事我已有数。”云鸿回应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身体。”

      “管姨娘慢走。”

      送走了管雯,修文阁内再次恢复平静。

      云鸿让静萱去准备晚饭,用餐的时候,云鸿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便跟她聊了一会。

      “怎么了?小嘴鼓这么高,不开心吗?”云鸿给她夹了一筷菜。

      静萱鼓着嘴,扒了两口饭,忽然抬头望着云鸿:“公子,我问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云鸿有些懵,但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更是,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萱儿,你要记住,无论天有多长,地有多远,我都希望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

      静萱有些委屈,但听了云鸿的安慰心中也好受了一些,主动靠了上去。

      “可是我……可是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而你是堂堂小侯爷,未来的侯爵,身份尊贵,地位崇高,我感觉……我配不上你……”静萱支吾着说道。

      云鸿听明白了她的担忧,将她轻轻抱住,安慰道:“萱儿,名利地位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啦!真龙配凤凰,土鸡配麻雀,现在人婚嫁不都讲门当户对吗?”

      “哈哈!”云鸿率性一笑,反过来问道:“那你觉得,那些出生皇室、世家的子女,就一定是凤凰或者真龙,而平民百姓就一定是土鸡或者麻雀吗?”

      静萱想了一下:“公主郡主出生就高人一等,当然是凤凰了。老百姓出身低微,怎么能跟那些人比?”

      云鸿摇了摇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那就错了。皇室中的姑娘虽然出身好,但大多都是刁蛮的脾气。我不喜欢那种姑娘,就算娶回去了也是低人一等,在我眼里,这些人才是麻雀。而老百姓中,大多姑娘都能三从四德,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能吃苦耐劳,孝顺父母,勤劳节俭,在我眼里,这些良好的品德比那些有身份地位有用多了,她们才是真正的凤凰。”

      静萱目瞪口呆:“公子,你真的这么想吗?”

      “嗯,萱儿,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凤凰,没人比你好。我相信我的萱儿不是那种低俗的女人。至于你说我未来是侯爵,其实我并不想接管这个云府。只是眼下有一些责任,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内心想法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远离世俗的喧嚣,安度一生。”

      静萱脸蛋一红,如果真是隐居,那么身份地位的确不重要了。

      “可我是个孤儿……我连我的亲生父母都……”静萱渐渐沉下声去,身世的问题是她心头最大的困扰。

      云鸿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你放心,既然你是高芹娘家带来的,想必你的父母就是楚州本地人,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嗯。”静萱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湿润,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了,急忙抹了眼泪:“我去收拾。”

      云鸿依旧坐在饭桌前,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格外恬静。

      说到身世问题,云鸿想到上次在河神帮地道附体,发现她体内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这股力量与邪机相似,对外来的灵力颇有抵抗。当时云鸿并没有太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那团神秘清光,似乎是某种力量的源头。联想到静萱的身世,她是一个孤儿,可是武道天赋高得惊人,这种极高的天赋,若非天生神力,那一定来自家族传承。

      云鸿猜测,静萱的身世应该很不一般,甚至非同寻常,但是现在没有线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经过这几天的奔波,两人都显得很疲劳。

      晚饭过后,静萱到云鸿的房间里帮云鸿铺床整理。

      天地一隅,幽京城中,清淡明朗的月光透过窗檐,照进了云鸿的卧室。

      云鸿盘膝坐在床上,引气修炼,暂时未能入睡。醒来的时候见月已偏西,而桌案上灯火如豆,那一抹黄裳倩影仍未离去。借着一点昏黄的油灯,少女正将云鸿破损的衣物一点一点的缝补。穿针走线,专心致志,灯火摇曳,伊人动人。

      灯光将她俏丽的身影投在雕花窗上,随着手中针头的摆动,影子忽短忽长。那种专心的神采,让这个平时活泼好动的少女,更多了一种静美。

      云鸿仍保持打坐的姿势,他静静的看着静萱,久而久之,困意袭来,也不知是灯光映衬,还是睡眼朦胧,眼前那美丽的背影竟略微发糊。静萱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种温婉淑娴的青色光辉之中。

      乡野陋室,月光烛火,女子穿针,男子静望,这不正是大多数人,看破红尘纷扰,了却世俗烦忧后,所向往的田园生活吗?

      静静的看着她,一种温馨的气氛萦于心怀,眼看时候不早,云鸿忍不住说话。

      “萱儿,你早点歇息吧。”

      “公子还没睡啊?”

      听到云鸿说话,静萱朝这边望了一眼,甜甜一笑道:“公子睡吧,我马上就好了。我知道公子手头缺银子,这些衣服都是些锦衣华服,有不少只是袖口、领口掉了线,扔掉太可惜了。缝缝补补也能穿,节省些银子,供府里打点也好。”

      “萱,谢谢你。”

      “干嘛谢我,我是丫鬟啊,这些事本来就该我做。”

      云鸿一笑,换了个话题:“等这次的事解决,我打算上终南山修行,你跟我一起去吗?”

      “终南山,好啊!”静萱兴奋道:“这次我和公子幸免于难,多亏了终南山的前辈相救,我正打算改日去终南山好好谢谢那几位前辈呢!不过……”说到这里,静萱嘟了嘟嘴,略展愁眉:“不过要进终南山,是要通过终南之考的。终南之考难度等同武举,我没学过什么功夫,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通不过考核。”

      “心中有信念,做事才能成功,你已经是武师了,你可以的!”云鸿鼓舞道。

      静萱重重点头:“嗯!公子说的对,有信念才能成功,既然公子想去,我一定加倍努力,和公子在一起!”

      见静萱斗志昂扬,云鸿微微笑道:“其实终南考核并没有多难。修道之人,练武道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在于心境的修炼。红尘三千丈,修道即修心。时刻保持内心的清明,做到不愠不怒,不温不火,将道门的顺其自然,佛门的受戒发愿,与儒家的中庸相互联系,我相信,瓜熟蒂落,水到自成。”

      静萱听到这些大道理有些头疼,不过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云鸿点了点头,望着窗外明月,感叹道:“这个世道,很多人都认为‘道’离自己很远,其实不然。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中庸》里也说过: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其实,‘道’时时刻刻都在人们身边,有些人为求道,忘记了道德的本意,这样的人,即便在武道修行上有所成就,却与道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公子……”静萱放下手中的针线,给云鸿倒了一杯水,随后静静的靠在云鸿的怀里,聆听着云鸿的心跳:“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竟能将道义理解的这般深刻,日后定能功成名就。”

      云鸿抱紧了怀中的丫头,淡淡道:“萱儿,如今世风日下,那些所谓的名和利,我都不想要。我只想在一个世外桃源,日夜与你厮守,那些俗世中的功名利禄、勾心斗角,与我们何干?再多的名利,又怎能与你相比?”

      “嗯。”静萱小嘴呢喃一声,主动凑近了他的耳朵:“公子,萱儿爱你。”

      云鸿一个转身,搂着她的腰:“我也爱你……”

      就这样,坦诚相待的两个人,渐渐坠入爱河,温馨的气氛充满房间,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云鸿就起来活动。经过一天的温养,玥姑娘庞大的修为完全被吸收。云鸿取出那柄牛角弓,开始练习开弓。一早上的时间,云鸿开弓数百次,尤其是到最后,整个人将八石强弓拉至满月,保持这样的动作足足半个时辰,浑身肌rou暴动,立在那里好似泥塑的,只要稍微一动,身体就会崩裂开来。这样的动作,即便是静萱看来也是胆战心惊。

      到了下午,云鸿将浑身肌rou、经络、骨骼都舒展开来,初时的酸痛感渐渐消失,力量从丹田中发出,通往全身,浑身六百多块肌rou,每一块都练的如同钢铁。养气境初段的实力已经稳固,云鸿试了一下搬运院子里的千斤巨石,一路显得格外轻松。

      趁着休息的时间,云鸿又修炼了元神。因为rou身的突破,元神驾驭起来更加随心所欲。

      出窍之后,一飞冲天,让云鸿恍如水中的鱼儿。不知不觉飞到前院,忽见松风阁内盛气凌人,巨大的火光隐约盖住了夕阳的颜色。云鸿有些惊悚,父亲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力量这么不稳定?

      稍稍接近了松风阁,无意中看到庭院中寸草不生,池塘里的水都枯了。眼下正是冬日,在这个季节,本该盛开的腊梅竟然全数凋零,逝去的生机令人觉得无限萧瑟。本来想过几天,选一个合适的机会拜访父亲,可现在看来,父亲似乎练功有些走火入魔了,强大的戾气直接改变了周围的环境。

      “不行,我得去看看。”神念一动,元神归入体内,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已是申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黑了,正要出门,谁知撞上了前来拜访的云寒!

      他手中提着一柄精钢弓,腰间挎着一壶羽箭,十指血迹斑斑,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锐利的弓弦割破,削去了一大块皮rou,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因为没有及时包扎,血块凝结在一处,硬生生的撑开伤口,将血rou、经脉、骨骼撑开,凸显在外面,格外醒目。

      昨天下午,加上今天一天,云寒在靶场练箭,不知开了多少次弓弦,竟将手伤成这个样子。不仅是手,还有那晦暗的脸色,眼神中充满疲倦,却又被冰冷的煞气所掩盖,远远看去仿佛山中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