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以力证圣，细听重生秘辛
“你终于来了。”白发老者望着云鸿，目光深邃。 身后，其余五圣依次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或许能拯救天地的年轻人。 “晚辈云鸿，拜见六圣。” 云鸿也打量了一眼六圣。其中三个老头穿着道衣，明显是道门的三清。后面两人穿着宽敞的僧袍，头发粗卷，宝相*，异域风情浓厚，看来就是西方的接引、准提二圣。六人中唯一的女子是娲皇。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城，但有一种神圣的美感。新月般的眉毛，寒潭般的凤眼，天生散发着寒气。居移气，养移体，这是一种久居上位培养出的气质。 “飞鸿上仙免礼。”坐在最前面的太上道祖隐为众圣之首，抬手间发出一道清气，将云鸿扶了起来：“既然你能来到这里，想必已经见过了诸天神佛，我等便长话短说。” “请诸圣赐教。”云鸿点头道。 “事情是这样的。”太上道祖遥望头顶的星空，缓缓说道：“这九幽教主超脱三界，其诞生的因果，追溯到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次的无量量劫。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因此当天道残损到一定程度，便会自行启动‘生灭轮回’的程序。九幽教主的最终目的就是占领整个盘古世界，并且毁灭现有的天道秩序，建立一种新的秩序。” 天道亏损引发无量量劫，其中缘由，上次在天机宝鉴里云鸿已经得知了。 “那请教如何才能打败九幽教主？”云鸿开门见山道。 “九幽教主超脱三界，我们不可能正面打败他。”坐在另一边的原始天尊说道。 云鸿皱了一下眉，不可能正面打败他？ 太上道祖摆了摆手：“虽然不能从正面打败，但是可以从侧面打败！” “什么意思？” 原始天尊道：“九幽教主虽然力量无穷，甚至超脱了三界，但仍在天道之下。” 云鸿不太理解，只听太上道祖说道：“要打败九幽教主，首先你要知道‘真神’是什么东西。” “真神”这个词汇云鸿的听过了很多遍，在他心中，真神应该是一个超级高手，比九幽教主还要厉害。虽然云鸿不理解九幽教主为何要召唤真神。毕竟只要是生灵，都会存在欲望和私心，真神召唤出来后，九幽教主还能顺利一统诸天吗？他这么做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云鸿可以肯定。九幽教主执着召唤真神，说明真神有存在的价值，真神可以帮他做成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九幽教主自己无法完成！ “真神是一个人？”云鸿问道。 太上道祖很正色的说道：“起初我等也以为真神是一个人，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一千年前，众圣在无间世界找到了真神的本体！那是一团寄居在无间世界中的阴暗能量，具有极强的衍生性。这种力量类似盘古混沌世界中的一种力量！” “什么力量？”云鸿问道。 “天道！” 此话一出，云鸿整个人懵逼了。 太上道祖接道：“可以这么说，真神是一种全新的宇宙秩序，这种秩序可以取代现有的天道法则。” “真神……是一种宇宙秩序？”云鸿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这也就是刚刚说的，九幽教主虽然超脱三界，但仍在天道之下。在天道之下的意思是说，不管他有多强，仍要受天道法则的约束。因此他要真正成为宇宙主宰，不仅要具有极强的力量，还要毁灭现有的天道，创造一种新的宇宙秩序，成为全宇宙的法则。” 云鸿整个人蒙了，他无法想象太上道祖的这种描述。 用真神取代天道？所谓天道，其实就是各种各样的法则。简单的有：日升月落、四季交替、刮风下雨。复杂一些的有：引力、速度、元素。玄妙还有：空间、时间、命运。就算是极为常见的食物链，那也是无数法则交替的结果。一旦天道坠落，整个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将重归混沌！ 太上道祖忧心忡忡道：“一个世界注定只能有一种宇宙秩序，天道与真神无法并存。” “这是什么意思？”云鸿听出了端倪。 “也就是说，若能维系天道不坠，真神就无法出世！” 西方准提道人道：“飞鸿上仙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头顶的天道法则其实很厉害，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片大海。但因为这数十万年来，天道不断残损，往日的大海只剩一条小溪。而真神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我们总想正面击败九幽教主，就好总想着如何去扑灭火焰，这样倒不如反过来，想办法让小溪重新变回海洋。” 太上道祖点头道：“接引道友所言甚是，若将天道补全，区区真神根本不值一提。” 话至此处，云鸿明白了几位的意思。 所谓的从“侧面”打败九幽教主，说白了就是去补全天道。云鸿忽然想到当时在天机宝鉴中，玉帝告诉自己，天道亏损的关键在于封神一战，纣王因亵渎女娲，致女娲大怒，于是联合佛道，不仅灭了商朝，更将上古儒门直接灭杀了。而儒门是天道衍生的产物，此举逆天而行，直接造成天道残损。 “都是我当年冲动犯下的错……”一直不说话的女娲忽然开口叹息，目光低糜：“三千年前，纣王亵渎本座，是我一时冲动，下令灭亡大商。当时上古儒门竭力维护商纣，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本座给他们一次悔改的机会。可当时我实在是愤怒，认为人类是我一手创造的，要杀要剐，又哪里轮得到儒门指手划脚。因此……” “女娲，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自责了。”灵宝道尊劝道。 “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准提道人叹了一声。 太上道祖闭上了眼：“当年，若非我等急于争抢人界道统，弘扬各教，圣人孔也不会被迫兵解，儒门也不会陨灭，天道也不会亏损，域外的魔头也不会有机可乘，是我们的错……” “有因必有果，虽为圣人，却也逃不过因果轮回。”原始天尊叹道。 听着众圣的对话，云鸿不太舒服。 归根到底，所有的事，大到无量量劫、儒门覆灭，小到飞鸿被贬、紫萱十世轮回，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天命所定，而是大罗天上的几个圣人，因为一点小情绪而做出的错误决定！而现在，他们犯下的错，他们无法弥补，就想着连累别人。 更可恶的是，还要扣上“拯救苍生”的帽子，好像自己不去做，就对不起天下人。 云鸿现在只想早点解决九幽教主，补全天道，然后去找静萱，重新培养感情。未来如果可以，他还想找复活幽若的方法。虽然他知道，复活幽若的难度可能比登天还要难十倍！ “怎样可以补全天道？”云鸿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源自儒门的覆灭，一切还是要从儒门入手。” 云鸿突然感觉肩膀很沉重：“那我该怎么做？” “其实不难，在大罗天的中心有一个天道漩涡，那里是三千天道的汇合处！” 太上道祖拂袖一挥，空中出现了一副画面。无数蓝色的流光汇在一起，构成一道绚烂的光柱。仿佛盛夏的银河，却又因为不断的离合变换，产生惊心动魄的美感。光柱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流光向着漩涡中央汇聚。太上道祖再一挥手，视线拉近，只见漩涡中心，光芒炫眼处，有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四周有无数裂隙，就像干燥的大地，发生龟裂一般。 在流光不断的生灭过程中，那些裂缝越来越大，眼看整个漩涡就要四分五裂了。 “看到那些裂缝了吗？”太上道祖问道。 云鸿点了点头。 “此乃天道裂隙，也就是这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来，因各种原因造成的天道残损。那个黑洞是破损最严重的地方，若能将这个黑洞填上，所有的天道就能自行补全。”道祖说着。 “如何修补？”云鸿迫切问道。 太上道祖道：“只要持拿上古儒门的至宝丹青卷，及佛道两门的至宝太极图、七宝树，前往此地，将三件至宝炼化后，堵住漩涡中心的黑洞，天道就会自行修补，你也可以安然身退。” 云鸿怔了一下，这听上去很简单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 灵宝道尊摇头道：“在你看来很简单，但我等出生佛道，无法领会儒门纲要，丹青卷必须以浩然正气方可驾驭，就算我们得到了丹青卷，却也无法将之炼化，更别说修补天道。” “可晚辈也不精通佛道的法门，若是无法驾驭太极图与七宝树该怎么办？” “不，你可以。”准提道人正色道。 “为什么？”云鸿不解。 “因为你本是飞鸿上仙转世，生于道门，天生能够掌握太极图。而在你的九世轮回之中，有一世是得道高僧，虽然最终没有修成正果，但以此功力驾驭七宝树，并不成问题。”云鸿苦笑一阵，原来自己九世轮回之中，还有一世是和尚。 说起转世，云鸿瞳孔一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一个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诸位，晚辈的重生是不是与这次无量量劫有关系？” 虽然云鸿猜到了一些，但还是想从众圣口中得到一个正面回复。 说到这个问题，众圣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云鸿早猜到，自己的重生与天地大劫有关。上次问仁虚子，仁虚子也说了，如果要逆流时间，除非动用大罗天星罗河畔，掌控时间法则的流光神石。时间法则是天道中最强的法则之一，一旦动用，影响深远，后患无穷。要动用此物，除非诸天圣人联手，否则绝无可能。虽然云鸿无法相信这种事，但当云鸿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仅是上古时代的最强战神、第一上仙，更是这天地间，唯一能化解无量量劫的应劫者，云鸿忽然明白了。 重生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没错，你的重生是我等造成的。”太上道祖望着云鸿。 “为什么？”云鸿只想知道答案。 “逆流时间，助你重生，实是无奈之举。按照天轨运行，无量量劫生发的时间应该在赤煊二十三年。而赤煊十九年时，你遭人陷害，结束了第十世的生命。天道规定，任何生灵只能轮回十次。你是玉帝苦心安排下界，复兴儒道，寻找应劫之法的人选。你若死了，天地大劫再无消除之法。况且你的第十世，相比其余九世已经触及到了儒道的门槛。” 太上道祖叹了一声：“正因如此，我们才决定逆天改命，拼死一搏！” “赤煊二十三年？”云鸿目光一震。 如果大幽没有覆灭，按照历法来算，明年就是赤煊二十三年！ 自己死于赤煊十九年，重生之后回到了赤煊九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 太上道祖继续解释道：“当日你饮下仙人醉，魂魄离体，即将回归天道时，我等六圣将你的魂魄摄入星罗河。在星罗河西有一块流光神石。此石承载着时间法则，我们用此石逆流了十年时间。并且施大法力保存了你的记忆，希望你能接着前世的经验，继续探索儒仙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千多年，你总算是儒仙得道了。” 重生这件事一直是云鸿最大的秘密。此刻得知真相之后，云鸿心情却怎么也提不上来，甚至有些压抑，原来自己的重生也是在为无量量劫作出的一个铺垫。 自己的命运好像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飞鸿上仙被贬、紫萱仙子十世轮回，这一切在无量量劫面前，似乎都成了理所当然，甚至是必要的牺牲。自己的命运早被大幅度的决定了。这种感觉云鸿觉得很不爽。 他并不想当什么上仙，做什么英雄，他只想和心爱的女人安度一生，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前世我没有听说过九幽教？” 这个问题云鸿也一直很纳闷。前世他担任国师，虽然各种魔教层出不穷，但绝对没有出现九幽教。无量量劫的关键在于九幽教，如果按照前世发展，根本不至于造成世界毁灭。而重生后才第二年，云鸿就得知了九幽教，而且扩张得极其迅猛。难道九幽教的兴起也与自己的重生有关？ “这个……”众圣相视而望，话语迟疑。 “其实，九幽教主是我们放出来的。”太上道祖说出了实话。 “什么？！”云鸿惊了一下。 “九幽教的面世，也与你的重生有关。一千年前，我等发现无间世界有异动后，立刻破空而出，限制魔气扩散。但因为使用流光神石助你重生，逆天改命。而逆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无间世界的魔气发生了泄露。” 原始天尊接道：“这股魔气泄露出去后，渗入三界，最终演化成了九幽教主。” 话至此处，云鸿终于明白了一切因果。 如果自己不重生，九幽魔气就无法泄露，九幽教主就无法诞生，世界就不会毁灭。 呵呵，什么无量量劫，都是造的孽啊…… 女娲道：“魔气泄漏出去之后，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弥补，甚至想着将他揪出来予以消灭。然而这团魔气依附人心而活。那里有邪恶，那里有欲望，那里有黑暗，他就会从哪里诞生。人心之中的欲望是无法消除的，除非将世界重归混沌，否则就不能消灭这团邪气。” 云鸿想到了当日在引魂灯内，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个自己的倒影，看来那也是九幽教主的雏形。 “天道如此，诸位也不要过分自责。”太上道祖劝着各位。 “天道如此？呵呵……”就在这时，云鸿发出一声冷笑，冰冷的目光扫过几位圣人，几位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世界主宰！ 他冷笑：“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你们嘴里好像都是天道注定，与你们无关！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无量量劫酿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根本不是什么天道盈亏！而是人心不古！” 六圣怔然一时，灵宝天尊面带愠怒，自成圣之后，还没有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云鸿冷哼一声，继续道：“天道秩序既然建立了，那就应该有自我修补的能力，不会过度的发生亏损。你们想想，如果不是你们自私自利，要灭儒道，天道会有黑洞吗？九幽魔气会有机可乘吗？飞鸿上仙被你们一道法旨贬下凡间，放弃千年苦修，你们有没有考虑他的感受？还有紫萱仙子，为什么轮回了十世，你们都不给她一个投胎做人的机会？！” 六圣哑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仙人竟对他们劈头盖面的批判。 “你们只知道将责任推卸给天道，这和人间昏庸的皇帝有何区别？”云鸿嘲笑着。 “大胆飞鸿！你怎么说话！”灵宝天尊忍不住喝了一声，身子刚刚一动，忽然有一股血光暴涨起来，将他的法力限制住，这是九幽教主下的禁制。 “怎么说话？我说错了吗？你们就是自私！其实你们和九幽教主一样，你们也想成为世界的主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如此就可以蔑视一切，自诩天道，主宰别人的命运！” “住口！”灵宝道尊大怒，却又觉得心虚，赶忙加了一句：“我们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呵……”云鸿如今已经很讨厌这样的噱头。 “飞鸿上仙，你身为仙界正神，蔑视天道，这样只会走火入魔！”原始天尊帮忙说话。 云鸿不以为然，只是抬头遥望头顶的星辰，自言自语道：“苍天在上，我自敬畏……只是让我任由一群自诩为天道的人摆布，我不会屈服！我告诉你们，我不想修补天道了……” “世界毁灭，命中注定！”云鸿的声音充满沧桑，到了此刻，他也看破了一些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果然是这样。 当云鸿用“命中注定”反驳“天道如此”，几位圣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低下了头。 灵宝天尊见无人帮他，不觉也失了底气，不再说话。 世界安静了片刻。 太上道祖口诵道号：“飞鸿上仙，有些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但事已至此，九幽教主终究是要对付。贫道看你一直耿耿于怀紫萱仙子的事，不如贫道帮你复活幽若如何？” “什么？！复活幽若！”云鸿目光一震，心情一下子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他之所以产生消极的心态，大多是因为幽若的死，及静萱的入魔。活在世上，他已经感觉生无可恋了，就算九幽教主想毁灭三界，又与他何关？ 太上道祖道：“没错，集众圣之力，复活幽若并非难事。幽若乃仙子的执念而成。消散之后，所有的心念已经归入天道漩涡之中。不过她方才消散一日，真灵应该还在天道漩涡中挣扎，并没有被星海吞没。贫道可以施法，强行在漩涡中搜索，将其真灵召出，并辅以圣力，为其重塑命源。” 话音未落，原始天尊便惊道：“太上师兄！这样做是否太冒险了？天道漩涡有进无退，强行召唤陨灭的真灵，不仅要损失极大的修为，重要的是，就算召唤出来，也依旧会受到束缚！” 云鸿皱着眉头：“受到束缚？什么意思？” 太上道祖解释道：“每一个进入天道漩涡的真灵，都被天道做上标记。就算贫道强行将幽若的真灵拉出来，但那个标记却无法消除。拥有这个标记，真灵会不断受到天道吸摄。也就是说，就算她活了过来，也有极大的可能重新被吸入天道漩涡，飞鸿上仙，你要明白这一点。” “没办法消除这个标记吗？”云鸿着急问道。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补全天道。”太上道祖十分肯定的说道。 原始天尊进一步解释：“真灵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用于修补天道。在天道补全的瞬间，真灵的数值处于一个饱和状态，这种状态下，天道会自动释放多余的真灵，幽若便可得救。” 太上道祖意味深长道：“复活幽若算是给你的补偿，也算是给你一份动力。” 云鸿明白了太上道祖的意思。救回幽若之后，如果自己不去修补天道，幽若就永远不得安宁，这真是老狐狸啊。 不过，能救回幽若也知足了。 “好，我答应你们，如果救回幽若，我一定竭力修补天道！”云鸿坚定道。 太上道祖点了点头：“贫道还需要一件东西，就是你手中的紫萱花。此物乃是紫萱仙子的生命本源，也是真灵的承载容器。但是你要切记，此物一旦销毁，就是鸿钧在世也救不了她。” 云鸿记住道祖的话，将那朵紫萱花拿出来。 太上道祖接过，望了一眼身后的五圣。 “贫道被禁制束缚，凭一人之力无法在天道漩涡中穿梭，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道祖请施法。”五圣点头。 绚光起，灵气震荡！ 五圣将力量汇聚在太上道祖身上，随着一声大喝，一道清光柱从他手中射出。巨大的灵气冲击让人感到窒息。那光柱眨眼就没入深邃的宇宙之中，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片刻之后，在云鸿的身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影子。 “幽若！” 云鸿不敢相信，看面前真真切切是幽若的魂影！ 很快，虚影凝实，云鸿看得很清楚，一共有十道影子汇聚在幽若的身上，那是她的三魂七魄。太上道祖一收掌，立刻引导幽若的真灵进入紫萱花。于此同时，身后的女娲拿出一件法宝，似乎是一团散发五彩绚光的泥土。很快，她用泥土捏出一个泥人，正是幽若的容貌。 “rou身归位！”女娲轻挥左手，朝泥人吹了口气，泥人奇迹般的变成了幽若的rou身。 “魂魄归位！”三清施法，紫萱花中涌出一股灵气，进入新塑的rou身。 “大金刚印！”准提道人和接引佛祖也纷纷出手，在魂魄归位的瞬间，打出一个“卍”字法印。 六圣收手，深长喘息。 下一刻，睫羽轻颤，仿佛从亘古的梦境中醒来，女人的嘴角漾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云鸿整个人痴了，幽若，你回来了？ “唔……我不是死了吗？”强光中，幽若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云鸿。 “云鸿？”幽若蹙了蹙长眉，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看到云鸿！她清楚的记得，在天水河畔，她已经魂飞魄散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个美丽的星辰漩涡内，不知道是哪里。 紫光一闪，幽若跳了起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呜呜……云鸿，是你吗？”面对死亡都没有流泪的幽若，这一刻眼泪如同水闸一样打开了。 “丫头，是我。”再次见到幽若，云鸿的心情也是难以言表，只能将她抱紧。 幽若以为自己在做梦，急忙抬起头看他。精致的五官、熟悉的服饰、磁沉的声音，一切如此真实，绝非假象。星眸闪烁，大哭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别瞎说，从今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嗯，永远不分开……”淡淡的喜悦和温馨在二人之间缓缓蔓延，代替了一切言语。 哭声稍歇，幽若才抬起梨花带雨般的面容，痴痴问道：“我不是死了吗？” “你没死，是几位圣人救了你。”云鸿握紧她的手。 幽若这才看到，在自己身后盘坐着五个装扮不一的老者，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 “圣？！”幽若有些吃惊。 云鸿点了点头，将之前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幽若多谢众圣救命之恩！”听完云鸿的讲述，幽若立刻朝众圣跪下磕头。 “仙子免礼。”太上道祖一挥手，发出一道清风将她扶了起来。再一挥手，手心的紫萱花朝幽若飞了过去：“贫道已将你的三魂七魄承载在这朵紫萱花中。你切记，此物一定要好生保管。一旦毁去，就算是鸿钧道祖现世也救不了你。” 紫萱花在幽若手心散发蓝光，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 幽若知道此物的重要性，忙将紫萱花收入丹田，郑重点了点头。这朵花不仅是她的本命之源，更是她所有力量的源泉。此物本该属于静萱，在幽若诞生之，被她偷走了。幽若知道，这朵花不仅关乎自己的性命，更关乎到静萱的生命。 “方才本座用五色壤为你重塑身躯，取代九幽魔气，你可有不适？”说话的是女娲。 幽若美目一凝，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纯净无瑕，好像初生的婴儿。以往因缺少九幽魔气而堵塞的心脉、髓海，已经完全康复，一股蓬勃的生机在体内缓缓流淌。 “身体很好，多谢娘娘。”幽若感谢道。 准提道人也站了出来说道：“仙子虽获新生，但元神还被天道标记着，方才贫僧与师兄为你加持了‘大金刚’法印，可以暂时抵御天道的吸摄。不过法印威力有限，最多能维持三日时间。”转过头，望向飞云鸿：“飞鸿上仙，能否解除印记，还需看你能否补全天道。” 相比之前，云鸿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尽，已经被一份坚毅所取代。 他望着众圣，郑重稽首：“晚辈一定尽力！” “嗯。”众人点了点头。 “只是现在三件至宝还在九幽教主手中，晚辈要怎么做？” 太上道祖想了一下：“九幽教主要以三件至宝解封魔界封印，你想拿三件至宝，难免要跟他有一场激战。” “不行！以云鸿现在的功力，肯定会被九幽教主灭杀的！”幽若挡在云鸿身前。 “仙子莫急，我等自然不会让上仙去送死。”太上道祖正色道。 云鸿望了一眼幽若，拉住她的小手，示意她先不要担心。 几位圣人相视一眼，意会了什么。 太上道祖站起来道：“与九幽教主对战，即便飞鸿在世亦是不堪一击。唯有圣人，与天道并列，不死不灭。要与九幽教主战斗，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天地间的第十位圣人！” 云鸿目光一震，猛地想起了圣人孔说的三种成圣方法。 其中最可行的方法是：功德成圣。只不过仁虚子也说了，现在天道残缺得厉害，而且遭到魔气入侵，已经自身难保，似乎没有多余的能量降下鸿蒙紫气。因此，这一条路似乎是行不通的。至于寂灭成圣，虽然方式不同，但本质也是依赖天道降下鸿蒙紫气，也行不通。 那么要成圣，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以力证圣！ 自天地开辟以来，只有盘古和鸿钧是以力证圣。他们两个一个开辟了世界，一个创造了天道。云鸿难以想象，一个曾经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朝一日能与这两者并肩而论。 就在这时，太上道祖说道：“云鸿，我等决定助你以力证道！” 原始天尊道：“所谓以力证道，就是以实力直接获得天道认可，不需要以鸿蒙紫气补全不足的力量。以力证道分‘证盘古’和‘证鸿钧’两种。起初我们是打算让你证盘古。也就是说，通过间接获得盘古的rou身与元神，成为第二个盘古。不过盘古陨落后，rou身化为十二巫妖，元神化为三清。虽然我等三清皆在，但十二巫妖在太古时期就陨灭了，难以集齐。” 灵宝道尊点头道：“所以，现在只能考虑证鸿钧了。” “什么叫证鸿钧？”云鸿问道。 太上道祖解释道：“鸿钧和盘古虽然都是以力证道，但走的路也不同。盘古是天地间的第一个生灵，元力极强，天生成圣。鸿钧的圣位并非天生，而是在天地开辟后，经过数百万年苦修得来的。鸿钧乃万道之祖，在第二次无量量劫之前，鸿钧曾于紫霄宫中三次讲道。我等六圣，及圣人孔、伏羲、神农、镇元子、红云老祖等人，都曾是鸿钧的门徒。” 接引佛祖双手合十，微笑道：“道祖之道为万道之根、大道之源。天地初开时，世上本无儒释道之分。我等圣人皆是听了鸿钧的讲道，最终各自领悟，自立门户，分化出儒释道三大流派。而在道门之中，三位道祖又自立门派，将道门分为：人教、阐教、截教。” 《道经》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鸿钧的道可以理解为“一”。儒、释、道三大流派，可以理解为“三”。至于天下五花八门的教派，比如太上道、正一道，又或者禅宗、密宗，那就是所谓的“万物”了。 “所以要证鸿钧，就是要证这个‘一’。”太上道祖悠悠说着。 “具体怎么做？”云鸿有些心潮澎湃。 “稍后，我们会将各自领悟的教义、道法、术法，全部传授与你。你需将之融合，自行领悟，体会‘一’的意境。保险来说，如果圣人孔在场，三教联手应该可以促成此事。只是圣人孔已经陨灭，你只能以自身代替儒道，虽然这样成功率会下降，但也只能试一试！” 话音未落，虚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千年不见，诸位道友可安好？” 众人一惊，气机锁定声音传来的地方。 仁虚子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圣人孔，从云鸿髓海中走了出来。 “圣人孔、仁虚子！”六圣张大嘴巴。 上古儒门的覆灭是六圣一首策划的。对于儒道祖师圣人孔，及上古儒门掌教仁虚子，众圣都抱有愧疚的心态。他们没想到，这两人依赖九件仙器至今还保留一丝元神。 圣人孔立刻与众人解释了自己还存活的原因。 得知两人都只剩下一缕亡魂，几位圣人都感觉由衷的抱歉。 圣人孔也不记仇，谦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情过去了，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仙翁，祖师。”云鸿走了过来，朝二人稽首。 圣人孔看了云鸿一眼，满意点头。 “云鸿啊……”仁虚子望着云鸿，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这一路上跟着你，看着你成长，老夫感到很欣慰。今天，老夫和师尊就帮你最后一次，以后儒门复兴就交给你了。” 云鸿从话音中察觉到端倪，立即道：“灾劫过去后，仙翁还可以执掌儒门。” “唉……”仁虚子叹了口气：“云鸿，老夫和师尊气数已尽，这次助你成圣后，恐怕就要消散了……” 云鸿目光一震，以为他们是想牺牲自己，促成自己成圣。 仁虚子摇了摇头：“我和师尊的元神皆依赖丹青卷而活。九幽教主抢走丹青卷，自然会抹去其中的灵力。如此，就算不助你成圣，我们也会消散，还不如最后帮你一次。” “不……”云鸿摇着头，这一路仁虚子帮了他无数次，如果没有仁虚子，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虽然云鸿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骨子里云鸿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爷爷，尊敬、爱戴。 “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有什么想不开的？”仁虚子撇了撇嘴。 幽若走到云鸿身边，安慰道：“云鸿，仙翁这么决定一定思考了很久。我想你应该尊重他。毕竟，如果换成是我，我知道我要死了，也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带去最后的快乐。” “最后的快乐？”云鸿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在修文阁数星星的场景。 就在这时，极远的星空外传来一声巨响。 响声引发元气波动，整个时空在一瞬间内发生了扭曲，众圣急忙施法稳定时空。 “怎么回事？！”云鸿抱住幽若，大惊失色。 太上道祖面色一变：“不好！九幽教主开始轰击魔界封印了！我们要快！” 仁虚子冲当机立断，一道浩然正气打在云鸿身上，云鸿踉跄跌倒，坐在了众人中间。 “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婆婆mama的，给我坐好！” 云鸿咬着牙坐了下来，六圣以及仁虚子、圣人孔，以八卦的方位座于云鸿的四面。 “飞鸿上仙，你准备好了吗？” 云鸿最后望了一眼仁虚子和圣人孔，见二人面带微笑，点下了头。 “三教合一，需从万物之法逆推天道之源，能否打败九幽教主就看你了。”话音未落，八个人同时施法，红橙黄绿青蓝紫靛，八种颜色，汇聚到云鸿的身上。 一瞬间，云鸿感觉脑袋中被强行灌输了无数信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讯息令云鸿感到头疼。幸好，这样的状态在几乎个呼吸间就得到缓解。渐渐地，意识中出现了三种力量，黄色代表佛，青色代表道，金色代表儒。 三种力量不断碰撞、融合，形成一股股热流，涌入周身。 寂灭、中庸、无为。三种不同的思想，不断主宰云鸿的思维，产生无数幻象。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流出，阵法外，幽若咬着贝齿，目光紧盯着云鸿，生怕他出现什么差池。 大概过了一刻钟，云鸿痛苦的面色放松下来，仿佛发现了什么玄妙的东西，一时间悠然自得，引以为趣。几位施法的圣人也渐渐泛出笑容，仿佛做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终于，云鸿吐出一口浊气。三教合一，他体会到了“大道”的意境。 迷蒙的时空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道人。道人告诉他，所谓大道，就是自己的心。你用什么样的心去看待，就能产生什么样的道。三清用无为的心看世界，故有道门，西方二圣用寂灭的心看世界，故有佛门。圣人孔用中庸仁爱的心看世界，故有儒门。道的关键不在于什么样的形式，而在于什么样的心境。 轰！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捅破天穹，将九幽教主布下的困阵震碎。 绚光铺天盖地般散开，诸天万界，皆成异象。 六圣被灵力击倒，仁虚子和圣人孔大笑一声，魂影暗淡，最终消失在了亘古的时空中。 “成了！成了！”灵宝道尊激动喊着。 下一刻，光影中，云鸿满面笑容，信步而出，身有五色祥云环绕，一派神圣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