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守护者

    贝诺追寻着声音和火光找到了一处宫殿，宫殿入口很大，大概有四米高、六米宽的的样子。

    印着巨龙壁画的黑铁大门敞开着，灯火从里面照射出来，旁边门框上刻画着奇怪的文字，隐约间有碧蓝色的光芒闪过，排列工整，字迹清晰，贝诺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它们，那是在一本咒语书上。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贝诺赶忙收回目光，朝宫殿内部望去，明亮的烛光让刚刚适应昏暗环境的眼睛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哪！那是什么。一条银白色的巨龙！

    贝诺有些不敢相信，双目睁大，嘴巴微张，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占领他的意识，失去了思考能力。

    它趴在那而与加尔隆交谈，巨大的脑袋比加尔隆整个身子都大上一圈，那小山般的身躯更像是一座碉堡，即便在这宽阔宫殿的对比下显得有些渺小，却依旧震人心魄。

    不同于较为常见，可以大量生产的飞龙，它们是世界的宠儿。

    不仅拥有可以一击摧毁城墙的强大的体魄，和抵御一切攻击的魔法鳞片，更是拥有毁灭一个国家的禁忌咒语。

    顺着那狰狞的头部，往后望去，庞大如小山般身躯上，银白色的鳞片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它的身边是金灿灿的金币和反射各色光芒的宝石，以及一些装饰奢华的武器、皇冠，在天花板上灯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我要得到它们！

    这个念头在贝诺脑海中浮现，心中的恐惧消失殆尽。身为骑士，这是不该有的想法，但是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那些原本恪守的戒律信条再也不能束缚住他，内心的欲望犹如奔涌的激流，冲破他的理智，占领他的心房。

    似乎是察觉到了贝诺的目光，那龙不再与加尔隆交谈，猩红的竖瞳睁得滚圆，厉瞪着他。

    只感觉身子一沉，那专属于巨龙的压迫感令贝诺有些喘不过气。

    贪婪的欲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恐惧感充斥全身。贝诺只觉得浑身冰冷，刚才沸腾如热浪般的血液，只在一刹那便停止了流动。

    只见他嘴唇冻得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绷着，上面布满了鸡皮疙瘩。

    似乎是在嘲笑，巨龙眯起眼睛，嘴角微微趔开，说道，“真是个胆小鬼。”

    “巴萨黎大人，还请您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这样欺辱他了。”加尔隆开口。

    巨龙将目光收回，挪动了下身子，背部双翼伸展，翅膀的薄膜上经络血丝清晰可见。

    只见它回答，“如果是你的父亲，那么我还会给点面子，至于你还没有得到我的承认。我说过，只有打败我，你才有资格与我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交谈。”

    说完，巨龙站起身，身躯看上去更加庞大了，只见它张大嘴巴，露出锐利的锯齿和猩红的长舌，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音波摧毁了周围的墙壁，冲散了身后的财宝。

    贝诺在这声巨吼下，再也站不住，被声音的冲击波震倒在地，无法动弹。

    加尔隆却站立稳当，那声波仅仅只是吹拂起他潮湿的头发。

    “是吗。那也就是说，只要我打败了你，那么你就会同意我的请求吗？”加尔隆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短刀，刀身粗糙，有着磨砂的痕迹；凛冬之矛被他留在了岸上，那太重了，无法携带。

    “哈哈哈！这笑话真有趣。”巨龙挺直了身子，哈哈大笑，“曾经你们的祖祖辈辈们，每一代都来挑战过我，但没有一个成功的，即使是你的父亲，也没能成功。”

    巨龙晃了晃脑袋，舒展脖间的鬃毛，接着说，“他可比你强壮多了，在他面前你就像是个小不点，即使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停顿了一下，火花从它的口中飘出，但是很快熄灭在半空中，“究竟是什么让你有勇气来面对我，并发起挑战的？”

    “你在这呆的太久了，我可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在你脚下瑟瑟发抖的孩子。”加尔隆举剑，剑尖直指巨龙，声音高昂响亮，“现在，即使是我的父亲，我也有足够的自信击败他。而你，也终将被我击倒，雪猿一族长久以来的夙愿，将在我手中结束！”

    “雪猿一族的夙愿？”巨龙念叨着，随即仰头大笑，“哈哈哈！真是愚蠢的执念，和布林一样。他也是那么固执。”接着望向加尔隆，说道，“可惜，你们远没有他来得强大！而且，这几百年来，我也一直在成长，成长到即使是四英雄也无法与我相提并论。”

    强大的威能毫不保留，全部被巨龙释放了出来。

    贝诺只觉得自己在这股压迫感下，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但是在他发现加尔隆居然能够完全无视这股力量，自如的挥舞短刀刺向巨龙，心中的惊讶与敬佩毫不保留的在脸上浮现。

    这是多么强大的战士啊！在面对巨龙时，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勇往直前，并与它搏斗而且不落下风。

    加尔隆第一击就以巨龙的心脏为目标，即使有着防御力恐怖的魔法鳞片保护，但是他依旧对手中的短刀抱有足够的信心。那柄短刀从上古之时就在雪猿一族内流传了，据传说那是用战神断剑的碎片制造的，一直由雪猿一族最强大的勇士所持有。

    他的父亲、爷爷、以及先祖们都持有过它，并用它来试图击败巨龙，只可惜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即便如此，这柄短刀依旧流传着能够杀死神灵的传说，很久以前，加尔隆就见到自己的父亲用它刺穿了巨龙的胸膛。

    巨龙显然对短刀有些畏惧，挥舞着翅膀扇出猛烈的狂风，意图掀翻加尔隆。

    狂风中，加尔隆行动困难，于是凝聚力量猛地向前冲去，虽然技能速度没有正常情况下施展的快，但是依旧有着不小的威力，突进到了巨龙身前，短刀刺入它的胸膛。

    也许是刀身不够长，这一击并未给巨龙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见它抬起手掌击飞加尔隆，紧接着脑袋向后仰起，腮帮鼓得滚圆。

    龙息!

    加尔隆不敢大意，趁着巨龙蓄力的时候，后跃拉开距离，而刚才他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冰冷的寒霜覆盖。

    龙息还在持续，冰冷的霜柱朝他喷射，紧追着。

    加尔隆在大殿内奔跑躲避，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机会，借助墙壁反跳向空中，将短刀扔向巨龙，目标直指它的脑袋。

    巨龙不得不停下龙息，扭头闪避，短刀从它脑袋旁擦过。

    就在这时，加尔隆伸出右手，对着巨龙发动能力，雪崩。

    原本这一招只能在雪地内使用，但是经过刚才的龙息，周围的环境已经具备使用的条件。

    “该死！”

    坚固的寒霜瞬间禁锢了巨龙，任凭它怎样怒吼也无济于事，这是它的寒霜，若是在平常的雪地里，这一招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加尔隆连忙去捡拾短刀，意图在巨龙被困期间，一举击败它。

    “可恶！”

    巨龙怒吼着，眼角瞧见加尔隆捡到短刀，朝它奔来，奋力挣扎，寒冰开始出现裂缝。

    就差一点！

    就在短刀快要刺入巨龙心脏的时候，加尔隆不敢留手，虽然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杀死巨龙，但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刚才短暂的交手间，他已经明白两者之间实力的强大悬殊，如果现在手下留情，等一会儿他不认为巨龙会放过他们。

    可惜还是晚了，巨龙挣脱束缚，掀动翅膀击飞加尔隆，紧接着龙息喷涌而出。

    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加尔隆无法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发龙息，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到墙上，冰霜侵袭着他的身体。仅仅只是一下，加尔隆就遭到重创，浑身都被冻伤，情况岌岌可危。

    突然，巨龙停止喷吐龙息，加尔隆落到地上，没有了动静。

    巨龙缓缓上前，目光平静，胸膛上短剑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些许血液的痕迹，“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我早就杀了你。离开这吧！”

    “离开！我没有那个打算。”加尔隆动了，抬起头，覆盖着冰霜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声音微弱，“既然我再次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说着，他挣扎着站起身，浑身青筋爆起，可以看见赤红的血液在里面流淌。

    “你们雪猿一族都是这样倔强。”巨龙摇了摇头，赞赏道，“我承认你确实已经成长为不逊色于你父亲的勇士了，所以在杀死你以后，我会亲自为你掩埋尸骨，和你的祖先们一样。”

    “哈哈！”加尔隆大笑，捡起短刀，挺直身躯，目光坚定如初，“很抱歉，可是我觉得我能赢！”

    巨龙咧开嘴角，笑了。

    贝诺在一旁，根本插不上手，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插手的勇气，在他心目中那冬之国的最强战士加尔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被巨龙击败，他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就在他内心陷入绝望之时，加尔隆再次站了起来，无视巨龙的好意宽恕，举起短刀坚定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那一刻，贝诺只感觉羞愧极了，自己身为一名高贵的、被君主赋予重任的战士，居然还没战斗，就胆怯了。

    强烈的羞耻感，激活困束在身体内的勇气，贝诺昂起胸膛，大喊道，“我也是！”

    两道诧异的目光望了过来，贝诺昂首挺胸，宣告道，“巨龙，或许你很强大，但是我们会击败你的。”紧接着对加尔隆道歉，“抱歉，让你一人独战许久，但现在我不会退缩了。”

    “是吗！”加尔隆哈哈大笑，望向巨龙，说道，“赫拉克利诺。”

    “哼。只不过是多了只臭虫罢了！”刚刚贝诺贪婪软弱的行为，让巨龙有些不屑，现在依旧没把他放在心上。

    战斗再次开始，但是这一次有了贝诺的帮助，加尔隆压力顿减。或许贝诺属于英雄里较弱的一批，但是他毕竟也是一名英雄。

    在两人的联手下，赫拉克利诺虽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在这个对它来说算不得大的空间里，根本没有办法施展拳脚，飞翔的优势根本施展不出来。终于，加尔隆抓住了机会，短剑刺入了赫拉克利诺的胸膛，离近心口的地方，那时双方都停止了动作，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已经结束了。”加尔隆落到地上说道。

    望着胸口的短剑，感受着离心脏只有一层薄膜距离的剑尖，赫拉克利诺闭上眼睛，鼻孔扩大，猛吸了口气，目光复杂，平静叙说道，“是啊。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没有想到真的会迎来这一天。”

    “我承认，你已经超越了你的父亲，无论是力量，还是……”赫拉克利诺望向贝诺，让他一阵紧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