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广告导演找上门
俩人吃得滚肚圆，数叶又搬来两条躺椅，找来两床毯子。撤开了火锅，靠着炭火看星星。 星星，炭火，美人。 以前总觉得这种场景特别美，自己玩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星星和炭火有了，身旁躺着的却是一个娃娃（你懂得）。 数叶一直就没找见过女朋友，三十郎当岁的大老爷们儿，泡友倒是不少。 扭头看看隔着炭火躺在右手边的姑娘，尽管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但却也觉得无比满足。 吃饱喝足话匣子容易打开，本来并不熟悉的两个人也能并坐着谈论一些事情。 就着良辰美景。 俩人从小时候的趣事儿聊起聊到梦想。 数叶说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个飞行员。 师师问他为什么。 数叶说：“因为总想着去星星上看看。” 师师说：“飞行员哪里能到星星上去。” 数叶说：“所以后来长大了，又想当一个运动员。” …… “可是我爸觉得当运动员没前途，又把我送去读导演。” “那你喜欢当导演么？” 数叶到是被问住了，若说刚开始读书那会儿见着镜头，电影，各种理论什么的还觉得挺新鲜挺喜欢的。到了后来被生活磨了十几年，自己的创意和想法都得不到满足了，对这个职业的应该就不剩下什么热情了吧。 “应该……不喜欢吧。”他不确定地回答一句。 “那你呢？”数叶问师师。 “我从前想当一个舞蹈演员。” “后来呢？” “还是想当舞蹈演员。” 姑娘撇撇嘴，盯着星星，似乎要寻找哪一颗是属于自己的，“可是老师们说我眼神不好，表达不出舞蹈的神髓来。” “那有怎么突然要做演员了？” “没事做啊，正好有人说我可以去演戏，我就试试。没想到一直就演下来了。” …… 俩人聊到很晚，等到睡觉的时候，刘师师才突然想到貌似半天时间里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还有多出一件——第一次在一个男生家里过夜。 可是想想他为自己抢包，做的牛rou火锅，还有在星空下的谈话。觉得这些事情貌似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是个好人。” 好人数叶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突然就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回想起这么一个下午，总觉着自己的生活终于不再一成不变了。 暮色深沉，万籁俱寂，一夜无话。 好人数叶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收到了师师的短信， “我先走啦，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刘师师还没有脸皮厚到在一个不熟的男生家里过夜第二天早上还跟人家打招呼的地步。特尴尬！虽然觉得不礼貌，还是悄悄地走了。 数叶回了一条，“记得要请我吃饭。” 起床洗脸刷牙。 冰箱里还有点面包，拿出来垫吧垫吧。 又收到一条短信，还以为是刘师师回复自己了。 掏出来看，却是个陌生号码的。 “你好，我是一家广告公司经理，听说兄弟灯光打得不错，有事相求，还望答应。” 这短信写得半文不白，数叶撇撇嘴，打个光就五千块钱，哪来的好事。 三两下把面包塞进嘴里，向房内走去，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还有时间去一趟京城看看。 可刚把手机放回口袋，电话就打了过来，丁零当叮铃当郎当的。 一看，乐了，还是这个号码。 “喂，骗子死全家。”他按下接听键，毫不客气地先喷上一句。 那边却不恼，语速极快地开始竹筒倒豆子：“别别别，兄弟，真心急事儿。这片子再不出来我就该被炒了！帮哥哥个忙行不？” 似乎是真的？继续听下去。 “到底什么事儿？” “嗨，电话里说不清。我马上来你家接你，等半个小时，啊不！二十分钟！” 得！等吧！看看是哪路神佛。 数叶把手机往兜里一放，搬了条凳子坐到院子里，掐着时间晒太阳。 十九分半！一辆宝马吱地就停到门口。 一个胖子火急火燎地窜了出来又窜了进来。 “你就是数叶吧？刘导给我介绍的你，我看过你那几组灯光，特别棒！” 上来就是一顿猛夸，数叶也不好意思赶人。 客套地笑笑，“啥事儿？” “这样的，我们有一个新产品计划在新年期间推出上市，这两天视频就要给到电视台那边。可是灯光师临时回了老家。这个产品吧，没摄影师不要紧，但灯光特别重要，可事到临头要用人的时候，灯光师们一个个都没空。哥哥昨天就在朋友圈里挨个问，有没有技术特别好的灯光师。还真被我问到了！老刘你认识吧？就是他推荐的你！”胖子边说边递上自己的名片。 天宇广告公司，郑大鹏。撇撇嘴，没听说过。 给广告打光啊？以前也干过啊！貌似没这么讲究吧？ 不过…… “真得给五千块钱？”数叶摸着鼻子问。 “真给！”郑大鹏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票子在他面前晃。 “……” “多给点行不？” “一万！行不？” 数叶偷偷咽了口口水，“那我试试吧……” 郑大鹏大喜，拉着数叶就上车。 “兄弟你放心，这组片子弄好了，别说一万！哥哥自己掏腰包再给你加一万！只要你能打好！” 数叶坐在副驾驶，感受着百万级别豪车的舒适度，再听着胖子这话。心里不住地咂舌。他娘的，早听说这群干广告的有钱，没想到有钱成这样。 要不我也干广告得了，转念一想。也不行，干哪行干出来不是钱，这胖子肯定是一个大公司经理级别的待遇，要不哪来的这么多钱。自己又不懂广告，打两个灯，拍两个视频还行。要真干广告去了，猴年马月才能干到胖子这地步？ 拍摄的地点不远，就在影视城。 郑大鹏说为了省时间临时把摄影棚给搬了过来，数叶也没管，他们有钱，爱怎么折腾他们的事儿。 俩人走进一个摄影棚，郑大鹏又拿来两张图快速地跟数叶讲着讲着打光要求。 “这个产品啊，就是钻石!卖点就是八心八箭！正面看是八支箭，反面看是八颗心。所以需要灯光打出来能让八心八箭的图案在视频上呈现出来。” “怎么样？兄弟？”胖子看着数叶，满脸希冀。 数叶听到某个词，却在心底吐槽了八百遍，去你娘的八心八箭！ 合着前世那些人造玻璃合成的钻石全是你们卖出去的！但想想那两万块钱…… 梗起脖子仰起头：“简单，没问题。” 说实话，数叶不是专业做广告的，却也敢肯定八心八箭这个广告绝壁是中国广告史上最牛的一笔。 最水！最脑残！最搞笑！ ……可是人家真地卖了好多东西。而且—— “998！只要998！顶级钻石带回家！” “破盘价！不是破了一两个！是破了好几十个！” 大天朝人民谁敢说自己没喊过这两句广告。 …… 广告这种东西，印在纸上是平面广告、让播音员念出来是广播广告、找演员演出来就是影视广告。 通常影视广告的造价是昂贵的，就连数叶重生前拍的那些片子，不算投放费用的成本都要超过二十万。 但是昂贵的影视广告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个。先不说这个出来后会登陆各大省级卫视，狂骗一众消费者的998八心八箭到底值多少钱。 单说这个广告的成本。 数叶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拿一万块，三个演员撑死了一万块，然后场地一万多，再然后……没了！没了！没了！ 三万块的成本也不知道能换回多少个三万。 一百个？多了点。 五十个！一百五十万！总不会再少了！ 他娘的，难怪这胖子给钱给的这么爽快，真是个暴利行业！ 边吐槽，还是边慢慢把灯光调好。 其实打这种光一点难度都没有，原理就是多光源。 不管是钻石还是玻璃，都需要在看上去恒定，但其实又有些闪烁的光中才能达到波凌波凌的效果。 一块黑布罩住背景，然后一个直射灯，两个镭射灯。打在那块号称八心八箭奥地利真钻的玻璃上面，顿时流光溢彩，真的是狗眼都要被闪瞎。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额，可能人傻吧。998块钱的两克拉奥地利真钻，换你你买不买？ 粗略地先把灯光位置放好，数叶摸着下巴看了看效果。又稍微调一下，要突出八颗心的图案，就得计算一下光通量和照度。其实也不需要太精确，就是加几层柔光罩在直射灯上面的问题。稍微一试，八颗心的图案就完美呈现。 示意摄影师可以拍摄这一部分了。 “那什么，我去哪儿领钱啊？”数叶看着全心全意拍摄甩了个屁股给他的摄影师。 摄影师扭头过来：“隔壁影棚。” …… 就是一个小演播室，胖子正带着一群人盯着监视器。 演播室场景特别简单特别LOW。 一张长方形桌子，三把椅子，后面是蓝幕，方便抠像。 三个男人坐在桌子后面。 胖子在玻璃这边跟演播室里面的人挥了挥手。ACTION什么的都不用喊，里面的人就开始演起来。 坐在最左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扮演一个主持人：“哇好漂亮的火花！好顶级的两克拉八心八箭阿克利水晶钻！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有幸请到我们现场来的两位特别来宾，一位是我们泊芬珠宝的总裁候总，候总您好。” 坐在最右边穿浅灰色西装，戴眼镜的候总就跟打个招呼：“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主持人再介绍：“还邀请到，目前最有公信力的，美国CIA宝石学院的张正先生，张先生你好。” 张先生也和观众主持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主持人就拿出一张全英文的证书，摄影师赶紧把镜头切过去。 “张先生今天特地的把自己的毕业证书带过来，张先生你可以介绍一下吗？” “好的没问题，这就是国际上最权威的认证机构认证的鉴定资格书和保证书……” 俩人开始巴拉起来。 巴拉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张张先生跟一个外国老头的合影。 数叶看得一愣一愣的，自言自语：“好像真的一样。” 胖子却被这一声给叫得扭头看向他，“老弟弄好了？” 数叶点点头，“用查收么。” “嗨，不用，圈子里就这么些人，互相之间还信不过么。” 数叶撇嘴，谁特么跟你一个圈子！ 胖子站起来特自来熟的勾着数叶的肩膀，“觉得怎么样，主持人请的专业的，鉴定师请的专业的，总裁也是真的。咱们广告片虽然没你们电影电视那么长，那么好看，但胜在一个真实。” 哦！还真的全是真的，除了卖的东西是假的。 那看样子演员的出场费还得再提高点。 不是你们都卖假货了还请个真人干什么啊？广告人真会玩？ 数叶在心底狂吐槽，继续跟着一块看，毕竟见证这么经典的一个广告的诞生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演员那边巴拉完了张先生的权威性，开始进入正题。俩人介绍起八心八箭的专业知识。 “八心八箭呢是钻石专业术语之一，也称“丘比特切工”。所谓八心八箭是采用了世界顶级的切割工艺，将钻石切出完美对称的八颗心和八支箭。八心八箭凝聚一体，比喻邂逅、钟情。暗示。梦系、初吻、缠绵、默契和山盟八个美丽意境。” 说到这里张先生拿出一枚八心八箭来，跟镜头面前比划。 “不管从哪个面看过去，璀璨夺目，流光溢彩，就只有两个字！完美！完美！完美！” 主持人就在一旁大喊：“哇！好奢华！好耀眼！那么候总，请问一下，这么完美的奥地利顶级水钻到底多少钱？” 候总激动地一拍桌子，声嘶力竭讲出了那句经典台词：“998！只要998！重点就是这个！很多朋友都知道！一克拉的钻石都卖好几万！何况我们两克拉的八心八箭？！但是我要说！我是中国人!” “我爱国！我要支持我的同志！我的同胞们！” “今天这么顶级的八心八箭的水钻！我们只要998！不是九千九百九十八！是998！你们没有听错！就是998！” …… “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只有三十九颗！先到先得！绝对的破盘价！” “张先生！你给我讲一下道理，这种价格！卖九百九十八合不合理？” “不合理！” “但是我今天就不合理了！三十九颗998绝对有保证！卖完了你就买不到了！卖完了你就买不到了！” …… “好！好！”郑胖子跳了起来，挥了挥大胖的拳头，“收工收工！”。 数叶早已经捂住了脸不忍直视，画美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