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2）
秦总哦了一声，把雪碧往车窗外一倒：“那干喝雪碧总行了吧？” 秘书说：“这倒没什么问题，总之，您记住，千万别掺着喝就行。” 说完给秦总倒了杯雪碧过去。 秦总接过杯子，“气，气，咦，那句干杯是气死谁来着？” 秘书打开笔记本电脑来办公，“不是气死，是cheers。” “哦，对嘛，气死你嘛。” 秦总一饮而尽，被雪碧的冲得打了个嗝儿。 数叶灵机一动，顺着打嗝儿的声音想。 马这种生物，一向是大侠或者贵族的标志。古有赤兔汗血被高级将领骑，今有各种马场为贵族王室而建。好吧，并不对称。反正马打响鼻的声音跟秦总打嗝儿的声音应该能凑到一块儿。数叶准备用这两个声音作为场景切换的黑场背景。 切完了场景。 车子就停到了马场。在现代嘛，贵族的标志就是酒会，高尔夫和马术。 场景已经切换到贵族的场景了，接下来就该是贵族们对秦总的无尽嘲讽。 这一段应该要成为整个剧本冲突最激烈的部分，才能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具体怎么编，数叶还没想好，决定先跳过，写下面的剧情。 —— “三天！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有多贵！” “花钱！请砖家！让他们一定给我查出一个外瑞菲莫斯的祖宗！” “那个……八代以内的就别查了啊！听说最出名的也就是个劫道的。” “让他们远远地，十八代以外地给我查！” 秦总找了一堆砖家，要专家们帮自己寻根溯源，找一个血统纯正，最贵族的祖宗。 砖家嘛，数量要多，衣服要正，说话得有范儿，总之只能是人不靠谱，其他的都得有气派。 于是数叶这么描写。 暗黄色的灯光突显场合的庄重，大气。 密密麻麻坐了好几排砖家，长马褂的，中山装的。 全都留着山羊胡子，戴着眼镜。 一个砖家抑扬顿挫地在向秦总做着汇报。 “往古者所以知今也，秦总如此成功人士，能有认祖归宗知心，实乃君子之道……” 秦总把玩着两颗蛋蛋啊不是，夜明珠，不耐烦：“哎呀捡要紧的说！” 砖家应是，手舞足蹈：“姓氏源流乃一深奥之学问，倘若知道源头，顺流而下，则颇为容易。但，现在我们是由旁枝别叶逆流而上，则难免迷途。” “加之，秦总是既无族谱，又不知郡望堂号……” “哎呀，不是跟你唠过吗？南山石头村滴。” 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哦，山西人，怎么混了东北口音进去，改！ “哎呀，额不是跟你学过嘛？南山疙瘩里石头村跌。” “正是！” 为了不显这段长对话单调，数叶安排了另外一个老学究来接。 “我们将根据这一细微之线索，先做资料汇总，查出分支流向，做各房男丁的年庚谱表。” 先前的砖家再接上。 “还要细辨婚丧嫁娶行踪，出图录列顺序，然后以探微寻具之心查找南山石头村这支别叶。再反推回去，以求这次认祖归宗之万分之正确。” “给你们三天时间咋样？” “三天？”砖家笑道：“倘若没有新出土文献之干扰，我们这些人查清楚，大约需要三十年。” …… 一通半文不白的口白写下来，涂涂改改，竟然用了三个多小时。累得数叶够呛。 活动活动手腕，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梧桐树。 这个剧本的格局其实特简单。 第一部分刻画秦总的土豪和无知。 第二部分作为承接，用贵族们对秦总的蔑视来推动秦总找祖宗的故事情节。 第三部分就是刚才那段儿，讲这群砖家们怎么怎么地不行。 第四部分转折，秦总通过另一个渠道寻找祖宗。 第五部分结尾，秦总找着的祖宗是秦桧——好嘛，原来还真是血统纯正的跪族！下跪的跪。 就是这么一个明明白白的一个故事，起承转合都按着顺序来，对导演功力的要求不高。要想出彩，真的只有在演员上下功夫。 一个字儿吧，钱！ 数叶算了算，郑胖子给了两万，李然给了一万，有些小惊喜，不知不觉自己就已经赚到三万块了。只是陈伟哪儿还有八千没还，手头满打满算的还剩下两万多。这个片子虽然短，但是场景和演员需要的钱可不少，最起码，五六万吧？ 拍拍脑袋，自己怎么就这么蛋疼呢，想个这样的本子出来？ 废了重写？ 别逗了，有个想法不容易！ 过了年就是开春，有些脚程快的鸟儿已经飞了回来。梧桐树上，两只紅腹黑背的鸟儿正在枝头跳跃。朝窗子上哈了口气，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伸出手来在上面画一些东西。细细看过去，老爹，玻璃，李然，师师，剧本，贵族，跪族……最后写了个广告。盯着那十几二十个字看了会儿，咧了咧嘴角，又用手擦掉。 关于本子，数叶没有太深的想法。没想着要借助这个片子去表现一些很深刻的哲理或者刻画一些所谓的社会现实。他真正的想法是模糊的，只是想单纯地去讽刺些什么，但是这种讽刺的对象是谁，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数叶就特别喜欢这种模模糊糊的朦胧感，有时候就是这么些事儿，谁能看得比谁清？ 数叶不是那种特别轴的人，但就是因为这么份喜欢，他不愿意放弃这个剧本，所以既然头痛，那就不想。 反正是结课作业，这剧本就这剧本吧，自己一个月赚了三万块，照这个速度总能赚出来。只是想想花五六万块钱就拍这么一东西觉着自己特败家。 “还是得找个赞助商过来。” “咕~” 他打定主意的时候肚子传出了一声抗议。 忙活了一下午，又饿了。 …… 跟师师姑娘相同，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有人总结人生三昧：美景、美食、美人。 前世的时候总觉着工作这么辛苦，旅行看美景什么的就别想了，美人就更是呵呵，美食这个简单的事情总不能在坑着自己。特地买来书练过的。 都是吃货，这么有缘分，想想还有点小幸福。 数叶有点飘。 锁上门去食堂。 话说食堂的饭菜也不算齁难吃，却也绝壁不能算好吃，马马虎虎能进嘴的地步。 随意地打了两个菜，数叶在想是不是自己也搬出去住得了，租个带厨房的，再穷不能穷肚子，再苦不能苦嘴巴。 来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很容易就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 呼呼开吃。 “同学，这儿能坐吗？”有人问他。 数叶抬头，看见一个穿亚麻色风衣的美女迈着两条大长腿，走路咔吧咔吧带感，就这么婷婷袅袅地站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