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吴梅没死
因为从回龙寺大殿到舍利塔这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地势空旷,行进中很难隐藏行踪,高杰全力施展出幻莲变轻功,掠上旁边的古树,选择在树上高飞高走,很快便到达了无垢净光舍利塔的所在之处。 此刻的白色舍利塔,被三四十位第五旗队的侍卫团团围住,白塔底座为八角形须弥座,高约二十米,每面宽五米五,塔座面对大殿的方向设一壶门,这扇两人宽的壶门如今已经成为了两方争夺的重点所在。 这座舍利塔甚是奇特,似乎是中空的,塔座内隐隐可见有四五个蝉刀门的弟子举刀戒备,而一位满头银发、年约七十余岁的老妪只身居于最前方,手中一柄薄刃蝉刀幻出道道金色光芒,在进入舍利塔唯一的壶门前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金色刀网。 因为第五旗队侍卫们平素修炼的战阵分为三人、五人、七人以及十五人阵,而壶门狭窄,仅可供两人同时进入,所以女真侍卫们向白塔内部攻打时,无法结阵,战斗力顿时大打折扣。 而那位白发老妪虽然年老,但手中金色蝉刀灵动无比,且在轻灵的刀势中,还蕴含着深厚的内力。许多女真侍卫们本想以蛮力破刀网,却尽皆被强劲的刀劲震出老远,几欲咳血。 壶门外,有横尸两具,也是被那老妪蝉刀击毙的女真侍卫。 此刻莽古尔泰、东录突法师和吴管家已经到达了白塔前。眼前的情形令莽古尔泰禁不住皱紧了眉头,他气急怒道:“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竟然令我大金国第五旗队寸步难进,实在是可恶至极!” 东录突法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位老妪蝉刀的特点和威力,在两个侍卫被再次震得伤退之后,高声喝道:“让本萨满来会一会这老妇!”言罢,全身真气勃发,将萨满袍猎猎撑起,整个人便似欲凌空飞起一般。他运转内力,灌注于右臂,聚力于右拳,暴喝一声,纵身冲向金色刀网覆盖的那道壶门。 白发老妪见到东录突法师前冲的气势,便知劲敌来临,当下也将体内真气全力调动起来,那金色刀网顿时光芒大盛,威力比之前足足增加了三成有余。 高杰此刻已经悄然无息地从树梢掠至二层塔檐上,蹲伏在暗影之中。他探头向下望去,就见壶门中发出璀璨的金光,就好似这座舍利白塔中有异宝出土了一般。 东录突法师见刀网金芒大放,面色凝重,身形却并未稍退,继续前冲,同时瞧准时机,右拳悍然击出,不差分毫地正好击在蝉刀刀身之上。 能从稍纵即逝、迅疾无比的刀影中,准确击中刀身,东录突法师敏锐的眼力和快如闪电的拳法,顿时赢得数十名侍卫的轰然喝彩。 坚硬铁拳和金色蝉刀相撞,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真是骇人听闻。那金色蝉刀刀身遭此一击,刀势略微一滞,浑然天成的刀网在短短一瞬间出现了一丝破绽。然而,东录突法师一拳轰击在刀身上,蓦地感到金色蝉刀中反弹出一股绵绵不断的顽强刀劲,犹如海浪前赴后继扑向海滩,一波一波得将他拳中蕴含的拜山教绝学崇山劲逐渐消弭化解,等他看到那刀网中闪现的破绽时,拳劲已逝,再无攻击之力,只好收拳后撤,眼睁睁看着那金色刀网再次修补完整,又变得无懈可击。 东录突法师曾领和蝉刀门门主吴海平切磋过,自认全力之下,应该能稍胜其半筹。可今日在眼前突兀而现的这位老妪,实力绝对比吴海平还要高出不少,令他无端端生出一种无力之感。这也难怪他的心情这么容易受影响,自从在辽阳城门和王睿的重拳之战后,他见自己全力施为之下,连一个商号的护卫都无法击倒,禁不住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自信心不足,东录突法师难免会胡思乱想,生怕在三贝勒面前丢了面子,当下便不敢再有保留,决定使出全部绝学,拼着受伤,也要在这一战中获胜。 拜山教除了崇山劲这门可力量叠加、攻击凶悍的绝学之外,萨满们还精于兽禽的餋养、御使之术,随着修为的日益精深,能cao纵的兽禽的品阶也会大大提高。 东录突法师身为五叉萨满,已算是中高级的萨满师了,他驯养的兽禽除了此前在隆兴楼出现过的灵蝠之外,还有可进行攻击的奇兽——一金一银两条灵蛇。 这两条奇蛇乃是他在长白山上偶得,从小驯养到大,视若珍宝,除非到了生死关头,绝不会轻易御使其出战对敌。 而此刻见白发老妪防守得几乎滴水不漏,急于在三贝勒面前立功、也急于再次证明自己的东录突法师狠狠心,暗中用独门秘法驱使银色灵蛇落地,悄悄隐伏在壶门之侧。 而他则仰天大吼一声,也如同德拉格**师和骆思恭一战时一样,拼着身体会因此而受损,瞬间提聚起已达其极限的第六重崇山劲,再次出拳,狠狠向那坚不可摧的蝉刀刀网砸去。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声过后,刀网再次闪现出一道缝隙,而也就在这一瞬间,那条银色的寸长银蛇疾如闪电,贴地穿隙而过,消失在再次修补完整的金色刀网的刀芒中,进入了舍利白塔的壶门之内。 而就在此刻,莽古尔泰转头对吴管家道:“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婆子是何人?” 吴管家躬身道:“她乃是吴家庄里最神秘的、地位最尊崇的人,吴门主都对她恭恭敬敬,唤其姑母!” 莽古尔泰闻言,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姑母?吴海平的姑母?那不就是海龙王吴平的meimei吗?!”说到这,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厉声喝道:“住手,抓活的!” 然而,他反应得太慢了,明白得太晚了。 东录突法师六重崇山劲击发而出,令刀网出现了破绽,顺利将自己的银色灵蛇送入塔中。见此番冒险之举成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顾不上崇山劲反噬而造成的血气翻涌、身体酸麻,口中立即发出一声尖细的哨声,几乎是同时,莽古尔泰也厉喝出声。 东录突法师御使灵蛇进行攻击的命令发出,哪还来得及收回,随着这声哨响,舍利塔内,一声惨厉的叫声响起,紧接着,璀璨绚丽、坚实稳固的刀网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就好似从未在这里存在过一样。 所有人都惊诧不已地盯着塔座的壶门,只见那白发老妪跌坐在地,从她的脖颈处,可以清楚看到数道黑线在皮肤下急速上行,转眼间便爬上了面庞,整个苍老的面门笼罩上了一层淡黑色,显得死气沉沉,连那满头的银发,似乎也变得黑灰枯干起来。她的金色蝉刀,掉落在右侧的地上,刀上沾染了一点点黑色的液体,而东录突法师的那条银色灵蛇,身躯在地上断成两截,看来是在噬咬了老妇之后,被蝉刀斩杀了。 这位适才还独挡壶门、犹如不败之神的白发老妪,如今卧倒在地,微微抽搐几下后,便再也没有动弹过。 东录突法师见自己千辛万苦饲养长大的银色灵蛇身首异处,心痛难耐,可他的眼神并没有在银蛇的尸体上逗留,而是疑惑不解地望向三贝勒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见老妪就这么死了,一阵捶胸顿足后,方才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晚了,晚了!” 东录突法师追问道:“三贝勒,此言何意?” 莽古尔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缓缓道:“这老婆子乃是吴海平的姑姑,其价值比之吴海平还要大!”话音刚落,他突然拔出腰刀,将身旁俯首而立的吴管家一刀劈倒,嘶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高杰隐伏塔檐,将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也立刻明白了莽古尔泰因阻挡不及、在老妪死后迁怒吴管家而将其斩杀的原因。 因为在金银岛宝藏的传说中,海龙王吴平和他的meimei吴梅将十八罐巨额的金银珠宝埋藏在金银岛后,吴平见官兵追至,担心吴梅被擒而泄露宝藏之秘,便将她杀死,与宝藏埋在了一起。 既然是传说,那就意味着这些都是未经证实的。也就是说,无论从眼前这个被银色灵蛇咬中、毒发身亡的七旬老妇的年龄、吴海平对其的称谓,还是其威力超越吴海平许多的蝉刀刀法,这种种迹象都让深知内情的莽古尔泰可以确定,她就是早已埋在金银岛的吴梅! 既然吴梅没死,那么对金银岛宝藏的藏宝地点最清楚的人,自然就是她了! 可是,这个开启宝藏的“钥匙”就这么眼睁睁死在他的面前,莽古尔泰怎能不急怒攻心,刀劈吴管家以泄愤呢! 斩杀吴管家后,莽古尔泰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全力攻入塔中,捉拿吴海平!” 东录突法师本以为立下大功一件,谁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心中忐忑,捂着剧痛的胸口,低首立于莽古尔泰的身后,不再出声。 没有了吴梅这个高手的护佑,塔内的蝉刀门弟子在第五旗队侍卫的全力攻击下,很快便被歼灭,而众侍卫从塔座一直搜索到十三层塔顶,却没有发现吴海平的踪影。 莽古尔泰暗忖,整个回龙寺被第五旗队近百侍卫围了个针插不进,水泄不通,重伤未愈的吴海平不可能跑掉,既然后院已经清查完毕,唯有前往前院,从还在激战的那些蒙面黑衣人身上得到其下落了。 莽古尔泰当机立断,喝令道:“第五旗队众侍卫听令,随我返回前院,围剿残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侍卫们返回前院去了。 前院,在东录突法师刚开始和吴梅进行第一次对决时,也正是熊兆珪背后遭到偷袭,遇险的那一刻。 眼见铁拳和狼牙即将触及他的背心,斜刺里突然飞来一柄黑色重剑,狠狠砸在了灰狼的身体上,重剑本就沉重,加上发出这一击的人全力施为,重击之下顿时将那恶狠狠露着獠牙的灰狼砸飞出去,撞到寺院墙上,筋断骨折,惨嚎不已,再也爬不起来。 而与此同时,孙乾光合身扑在了熊兆珪的背上,那记偷袭而至的铁拳实打实击中了他,一口鲜血从他口中顿时喷涌而出。 东录突法师心情郁闷,意兴阑珊地站在原地,正发着呆,突然见到自己的二徒弟契难远远跑来。他暗自思量道:“吴海平的姑母死前拼死守护这座舍利塔,难道就是为了保护那几个无关紧要的蝉刀门弟子吗?!不对,这塔里应该还有没被发现的隐秘!” 想到这里,他精神大振,对契难沉声道:“契难,随我进塔中细细搜查!对了,将你的灵鼠放出来!” 契难听命,连忙掏出一个布兜,从中放出一只肥硕的黑色老鼠,随着东录突法师踏进了舍利塔中。 本来准备离开的高杰,见了东录突法师这番举动,又在塔檐上隐伏下来,放出神识聆听着他们师徒的动静,安心守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