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话说白马起飞的那一刻，就算女娃娃见多识广，也惊了。 不过被喂了点仙丹汤而已，竟有如此功效？看来老君虽然经常自夸炼丹第一，倒是没有吹牛。 可是这疯马飞也就罢了，驮着自己算怎么回事，自己现在可是rou体凡胎，要是从天上掉下来，那也是会伤，会疼的！ “你这疯马，怎么真的飞了，你会吗？你快停下！” 三太子同那书生打得正酣，忽然听到师父大叫，匆忙回头，不禁大吃一惊。 “师父！” 那白马竟然真的飞到了离地十余丈的空中，许是惊吓到了自己，在空中四蹄乱蹬，一会牛叫，一会熊叫，摇摇摆摆，忽高忽低。 “师父，千万抓紧了！”三太子急刺两枪，想甩开那书生。 那书生却哈哈大笑：“真有意思，小娘子别跑，咱们俩再玩玩。” 这边三太子被那书生缠住，不得脱身。另一侧，那白马已经疯了一般地跑了起来。 “疯马，你在空中跑什么！”女娃娃紧紧地抓住马缰，想要控制住这马降落。然而这疯马惊了，哪还控制得住，就算弼马温在此也没用。 那马儿一会高空冲刺，一会低空疾驰，女娃娃被颠得差点吐了出来，心想原来在人间时，乘那云霄飞车也不过如此。 此刻也不知那疯马跑到了哪里，下方是山涧， 索性也就随这马去了，左右它消化了昨晚的仙汤，也就能消停了。 只不过这骑在疯马背上，也是极耗体力的活。 女娃娃颠了一会，就觉肚饿，但也腾不出手来吃rou干。心里正暗叫恐怕要糟糕，那马儿已经一个倒栽葱从天上跌了下来。 “蠢，马~~”女娃娃大骂。 娇滴滴的声音在半空回荡，一个曼妙如仙的身影，自空中飘飘然然落下，身段柔婉如烟柳扶风，红衣翻飞如仙子步月。 彼时，下方的山峰上，一黑衣壮汉正迎风吐纳。正目睹了这番美景，只看得痴了，久久未能回神。 待那仙子挂在山崖的树梢上，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腾云悬在那仙子旁，彬彬有礼地施了一礼，道：“不敢打扰仙子，小生姓熊，名黑，字山风，这厢有礼了。” 那女娃娃此刻全凭那身袈裟挂在树枝上，得亏那袈裟乃是宝物，否则早掉下去了。也因为这悬吊的姿势，身段尽显风流，十分可观。 女娃娃见那壮汉，身材高大，浑身肌rou虬起，壮得和铁塔一般，就是肤色黝黑，便知此人正是黑熊精。又想，若非早就知道这黑熊精是个什么货色，此刻见他如此文质彬彬，谈吐文雅，怕是真会信了他是个读书人呢。 女娃娃打量着那黑熊精，心中不断吐槽，然而那副rou身却妖孽得很，此刻显现出的，却是副含情脉脉、含羞带怯的模样。 这副神情，这副长相，再配上这风流身段，就是当年的妲己来了，也要甘拜下风，就是圣人看了，也要把持不住，何况面前的只是头成了精的黑熊。 那黑熊精见此情景，心中只道，难怪俺一见这仙子，就满腔爱意，压都压不住，却原来，是因为这仙子也爱俺啊。这眼神中，那情意绵绵，爱意流转，真是让俺立刻为她死了也甘愿。 黑熊精看着女娃娃手脚发颤，满腔的爱意几欲溢出。 女娃娃却不悦地道：“傻大个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我放下来？”然而，黑熊精听在耳中的，却是充满婉转娇啼般的仙乐，不但没有丝毫埋怨之意，反倒是亲昵的撒娇。 仙子果然爱我！ 女娃娃被黑熊精那眼神盯得汗毛直竖，心中暗自咒骂：“还愣着做什么？” 而那黑熊精却喜形于色：“仙子莫急，待小生救你。”说着就化风裹住女娃娃，将之托上了山崖。 又再次彬彬有礼地问道：“敢问仙子芳名？仙府何处？方才为何自天而降？” 为何自天而降？当然是因为那匹疯马！ 对了，那该死的蠢马呢？ 女娃娃朝山崖下看去，没瞧见那疯马的踪迹，只得当它掉下去后，又不知接着去哪里疯了。 “仙子小心！”黑熊精见那仙子靠得离崖边太近，连忙虚虚地拦了一下。 女娃娃见找不到那疯马，就将心思放在了眼前这黑熊身上。 顺势小手搭在那肌rou纠结的手臂上，又离近了几步。 此刻离得近了，黑熊精似是从那仙子身上，闻到了一丝极其好闻的幽香，心神一荡，腿都几乎软了。 此刻再看那仙子，愁眉轻锁，含泪欲泣，娇声道：“奴家原是这附近的一名散修，自幼跟着师父修行，不料前不久师父他老人家仙逝，留奴家一人孤苦伶仃。适才练习御剑之术，没想到法力不济，竟从剑上掉下来了。” 黑熊精听得心疼不已，心中更是自动将这番话翻译成：孤苦无依，便是急需要寻得一个依靠。修仙之人，那就是能与他相伴永远共享长生。又见这女娃娃虽是极美，但全身既无装饰，穿着也不伦不类，心想果然是穷困的散修，正该被自己拯救。 这不就是人常说的，天赐良缘！ 黑熊精想到此，心中狂喜，不禁仰天大笑。 女娃娃见他肚腹处空门大开，毫无防备，手指暗暗探入袖中几乎触及袖中匕首，然而下一刻，便被黑熊精化风裹起，只听他哈哈大笑道：“娘子，既是天赐良缘，咱们这便回洞府，将亲结了吧！” 女娃娃感受到这黑熊精妖力磅礴，术法娴熟，心中暗暗心惊，不由得想起了双叉岭的那个有了金丹的虎妖寅将军。心中暗想，难道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这个黑熊精也是有金丹的？ 想到此处，女娃娃心中难掩兴奋。随即又暗暗告诫自己，若是有了金丹的妖怪，便更要谨慎行事。需得一击必中，不然怕是金丹吃不到，还要将自己赔在这里。 那黑熊精法术强大，风行迅速，几乎转瞬间就回到了洞府。 在洞门前，解了风术落下，黑熊精便高声嚷嚷：“小的们，快些张灯结彩，你家大王今晚便要成亲了！” 满地大大小小的妖怪，见大王带回了个比天仙还美的佳人，真真是如同画中走出来似的，顾盼生辉，比那千年的狐狸精还好看，一个个都看得呆住，连行礼和恭喜的话也忘了说。 黑熊精见状，心知连自己见了这仙子，也心神动荡，何况这些小妖，便并不恼怒，只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去准备！” 将那群看傻了的小妖们轰走，黑熊精对女娃娃笑道：“娘子，既然你的师父已经仙逝，那提亲的事儿咱们就省了。从此之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说着，便想伸手牵女娃娃的手，领她进去。 女娃娃连忙躲开，泫然欲泣地道：“虽然奴家无了长辈，但婚姻乃人生大事，无媒无聘，怎能草率结亲？” 那黑熊精苦恼地抓了抓头，道：“娘子说得是，可是俺就是这黑风山的一头黑熊，得了天地机缘才修炼成精，在这黑风山称了大王，并无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黑熊精已经将女娃娃引进了他的洞府。 所谓洞府，其实不过是个稍大一些的熊窝罢了。 待客的堂厅里还摆放着几张简单桌椅，至于卧室，则真的就是个熊窝。一个稍大的石台，上面铺了些杂草，便是那黑熊精的寝所了。 黑熊精有些赧然地道：“俺一人多年生活简陋惯了，现在有了娘子，自然是要不同了。咱们先把亲结了，这些布置今后再慢慢张罗。” 说着，就吩咐小妖将洞里角落里的皮毛都拿来，铺到那石台上，厚厚一层，用手拍了拍，笑道：“娘子，这床虽然看上去简陋，但很暖和，你来躺躺试试。” 女娃娃却故作娇羞地道：“大王好坏，说什么浑话，白日里宣yin，羞煞人也。” 黑熊精一愣，随即心头一热，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娃娃的手，道：“娘子，我已经忍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日头吞了，天黑了好与你欢好。” 女娃娃手一抖，差点忍不住就将那黑熊精的手摔了出去，好在强行忍住了，只做娇羞状，道：“夫君，怎可浑说？” 一声“夫君”将黑熊精叫得酥了半边身子。 然后女娃娃却又抽泣起来，黑熊精看着，只觉得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连连作揖道：“是为夫的错，是为夫的错。娘子莫哭了。是为夫唐突了口无遮拦，冒犯了娘子。娘子只念在为夫爱恋娘子甚深的份上，饶了俺吧。” 女娃娃这时擦擦眼泪，道：“大王虽然也是修道之人，但毕竟不是人类。你我结亲，有违世俗礼法，若再无长辈见证，奴家将来恐无颜面见祖先。” 黑熊精急得原地乱转，道：“娘子说的有理，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个长辈来呢？” 女娃娃冷眼打量，见那黑熊精确实是真心着急，便提点道：“难道夫君就算没有父母，难道也没有师长？” 黑熊精顿了顿，道：“俺就是以熊为姓，所有的本事都是自己悟出来的，并无师长指教。” 女娃娃心里暗暗称奇，竟然真有这样悟性奇高之人。齐天大圣是天生地养的灵猴，在菩提老祖那里学到了七十二般变化并各种武艺，手中的金箍棒也是太上老君八卦炉所炼的上等神兵，这才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黑熊精竟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妖怪，手中那黑缨枪，也似乎是土法炼成，没想到竟然能和齐天大圣打个平手。心中倒是对这妖怪起了半分爱才之心。 但是奈何自己这妖孽rou身必须要有妖丹维持，两厢权衡，也只能牺牲这头黑熊了。 道：“前几日，我听那观音禅院的老院主说要给你献美女做贺礼，可是真的吗？你要是有了我，就不准再有其他女人。” 黑熊精唬了一跳，连连解释道：“娘子说的哪里的话来？俺一向是洁身自好之人，哪会要什么美女，都是那观音禅院的老院主自作主张，想让俺再传他一些长生之术，多活个几百年。俺可从来没说过要他献美女的事。” “真没有美女？”女娃娃追问，“那男子呢？有抓过吗？” 黑熊精笑道：“俺抓男子做什么？从来没有。俺与这方圆数百里的修道门派都交好。若是娘子出身大门大派，说不定还在宴会上见过俺呢。” 女娃娃微微点头，心里想，原来这黑熊精竟然真的是个单纯修道的妖怪，既无伤人之意，而且修道之心坚定。 女娃娃本就有爱才之意，此刻就有心提点，心想若是他能悬崖勒马，便饶了他。 于是正色道：“你既然一心修道，就当知道修道之人应当戒情戒欲。你却想什么成亲？这如何能修得长生？” 黑熊精痴痴地望着女娃娃，道：“娘子，原本我也是戒情戒欲一心向道的，但自从见了娘子之后，我就想，若当真无情无爱，长生又有何用？俺只愿与娘子相守，哪怕只有一朝一夕，俺也死而无憾了。” 女娃娃心中一冷，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大王还是不明白。” 黑熊精却道：“情字绕心头，如刀割肝肠。无你心空荡，痛过刀锋伤。” 那壮汉的文法不通，言语粗俗，但这番话说得却是情真意切。 就算女娃娃满心的虚情假意，满眼都是妖精的妖丹，却也不得不动容。心中再次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奴家便也迁就一下夫君。这附近最近的，就是观音禅院。夫君可拜那老院主为义父，请那老院主前来主婚，这样咱们就有了长辈证婚，将来奴家面见祖宗也好交代。” 黑熊精自然是满口答应，道：“这个简单，这个简单，俺这就叫小的去请那老院主来。” 女娃娃心中却想：成亲之时，趁这黑熊精不备下手，时机正好。但那时正是满洞府小妖最多的时候。杀这些小妖，自然不在话下，但不知又要消耗多少体力。不如将那两个徒弟招来，到时接应自己。 女娃娃又担心两个徒弟不知道自己在此结亲，便让黑熊精吩咐小妖一路嚷嚷着去请老院主：“黑大王要成亲了，黑大王要成亲了。” 一直嚷到观音禅院去，想那猴儿和龙儿都是机警之人，定能听到。小猴子聪明，定能猜到自己此刻在黑风山，也定会化作观音院的老院主前来贺喜，一探虚实。 黑熊精外出安排回来之后，又心痒难耐地往女娃娃身边凑。女娃娃见他总是忍不住要动手动脚，便道：“既然大王是修道之人，那我们就论道吧。” 女娃娃问道：“请问大王，何为大道？” 黑熊精痴痴地看着女娃娃，道：“娘子就是我的大道。” 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