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爸妈果然已经把所有邻居和同学都请过来给我开生日宴。 这些人也不管跟我熟不熟，总之听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礼物可以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来了。 没错，每年我过生日，爸妈不是收礼物，而是派发礼物给前来祝贺的宾客。 我想我和紫苏正需要热闹一下，最好闹到紫苏忘记今天的意外，于是拉着紫苏欣欣然加入了这个热闹的大party。 爸爸一开口，照例夸张地说道：“请大家举起手中的酒杯和饮料，热烈祝贺我们美丽的小公主离歌十六岁生日快乐！” 十六年了，这贺词除了数字没变过。 “美丽的……”，“小公主……”，这些词汇八竿子打不着我。 我和宾客们听了尴尬得只想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 而爸爸mama和紫苏则真诚地看着我。 我心想，“真是服了你们三，是什么时候开始瞎的……” 好不容易挺过这一趴，大家开始吃吃喝喝。 一个平时没怎么跟我说过话的女同学跑过来跟我说：“离歌，祝你生日快乐！我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父母，还有……还有紫苏整天跟着你！” 她的眼睛羞羞答答地瞄向站在我旁边的紫苏。 紫苏一脸漠然。 见他没有回看她的意思，女同学又羞羞答答地跑开了。 我窃笑地看着紫苏一本正经的样子，夸张地说道：“唉，不知道是谁，又祸害了一个小女孩，造孽啊！” 紫苏无奈，瞪我一眼，便转身假装吃东西去了。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意外，或者因为我生日吧，所以今晚没跟我斗嘴，我心想。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了九点钟。 我关上花园的栅栏门，正在转身之际，忽然借着门外路灯微微的亮光，看见一团黑黢黢的人影在向我这边移动，好像没长脚一般。 我这人一向胆大，但乍一看不免也吓了一跳。 来人很快走近了。细看下才看清这是个老头，披了一件黑灰色斗篷，头上顶着个怪异的尖顶宽帽檐的帽子，帽檐下露出灰白色的长头发和长胡须。 他的手里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棍子，像是用老树根缠绕在一起的，但他看起来步伐轻盈，与其说是拄着拐棍，不如说是随身带着什么物件似的。 即使是在路灯的照射下，那棍子顶上一颗晶莹剔透的大宝石发出的蓝盈盈的光仍然清晰可见。 大半夜怎么来这么一个怪老头？莫不是爸妈请来变戏法的？这也太晚了点吧？ 我正好奇地瞎猜，老头已经来到我跟前，和我仅一栏之隔。 老头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那眼光异常锐利，不似平常老人。 老头眼角的皱纹几乎快要连到嘴角，但那脸上笑盈盈的，十分和蔼，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我问道：“您好，老人家，您找谁呀？”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摸着胡须，点着头，嘴里喃喃道：“嗯哼，都这么大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问他“什么‘差不多了’”，他便快速抬起左手，那手掌中心瞬间凝聚了一团蓝光，往我额前一挥，五指旋转了一圈像握住了什么东西在手中。 我只瞧见那手掌格外宽大，掌心的纹路纵横交错，那指甲长得都卷曲了。 感觉前额似有一种微微的灼烧感。 我本能地用手捂住前额，猛地后退一大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老头。 老头看到我的反应，仍然笑呵呵的，似乎很满意刚才的一番作为。 他向我摆摆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好了，回去吧，回去吧。” 然后微微欠了欠身，沿着来时的路幽幽地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有点儿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快速回到屋里，冲进房间，对着镜子照我的额头。 只见前额灼烧感出现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些红色的线条。 形状连接起来像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红线条和灼烧感全部消失了。 这算个什么戏法，莫不是要把我俊俏的小脸弄毁容了？ “要是紫苏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知道，白天那事就让他快把脸拧成麻花了。 “哈哈……”我忍俊不禁，“不过，这小子怎么对我的事这么紧张？” 算了，别吓他们了。这一天够他们忙的了。 况且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迅速洗漱了一下，就倒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睡了。 可能是因为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我很快睡着了。 热！ 燥热！ 烈焰焚身一般燥热！ 睡梦中，我置身于熊熊燃烧的滔天火海之中，火之大，我之渺小，对我形成巨大的压迫。 我转向四面八方，都没有逃出生天的路。 我只能拼命呼喊，但是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 我只能手脚并用，向四周乱舞……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见爸妈和紫苏都站在我床边。 我想睁眼却睁不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零星捕捉他们的只言片语。 “长老” “封印” “复苏” “三天了” “……” 朦胧中隐约看见紫苏取下脖子上一条挂坠，把它系到我的脖子上。 “这小子什么时候买了这种东西。”我心想。 转眼又深陷火海之中，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我吞没。 我这辈子都没有感觉到过如此痛不欲生，明明感觉在梦中，却又无法挣脱醒来。 只能任由这痛苦和恐惧不断地蔓延。 烈火焚烧到了顶点，已经将我团团围住。我弓身团坐在中间，周身的皮肤像是要炸裂一般。 忽然，胸前散发出一团白光，起初幽幽的没什么感觉，后来白光渐渐笼罩住我的身体，把周围的烈火与我阻隔开来。 而我体内强烈的灼烧感也在这幽光的轻抚下逐渐平复下来。 我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安稳地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