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咖啡店的意外邂逅
第二天早晨顾予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尽管昨晚冰敷过，但这会眼睛还是有些肿。 化好妆她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背心搭配深蓝色牛仔外套，铅笔裤搭配小白鞋。 “你这不像是出门当星探，倒像是星探助理。”裴霄说着从门口走了进来。 “就是要这样其貌不扬的才好，又不是什么大投资电影，难道我还要穿的像个暴发户似的。”顾予举着手在头上绑了个马尾，一身干净利落。 影视城在偏远的郊区外，那里有很多剧组驻扎，当然也有很多群演，在那现场找演员再好不过了。 裴霄把车子停在外围停车场，两人走路进了影视城。 路过一场正在拍魔头黑化的戏份的剧组时，顾予脚步一顿。 所有机器对准着主角，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主角身上，而那个焦点是……温默！ 这可真是…… 有缘？还是冤家路窄？ 顾予记得他昨晚说过的话，又怕他看到自己影响发挥，所以躲在人群后面最不起眼的位置。 温默身着黑色鎏金长袍，头戴银冠束发，天生王者气息，下一秒他用剑挑掉银冠，一头乌黑头发随风飘凌。 遍体伤痕，脸上也是血迹斑斑。 终于他万念俱灭，眼神泣血一般喊出那句万众期待的台词，“我无愧世间，是天下人负我，既如此，要这天下何用！” “卡”导演极其满意的大声喊了句。 制片人也跟着点头鼓掌。 有些人呐，就是不用哭的撕心裂肺也能让人心疼的揪心。 温默身上的孤寂共鸣是独一无二的。 直到看到有人从人群中走出递了束鲜花给温默，顾予才发现原来这是场杀青戏，只是那人…… 送花的是个明艳动人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把话递给温默以后竟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听到众人起哄，顾予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温默拍了拍姑娘的后背，无意侧头扫了一眼，愣了。 他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顾予。 温默在往这边看，却没停下手上动作，见状顾予摁着钻戒的手指越发用力，她想转身就走，可无奈又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 自己找虐！ 最后还是裴霄看不下去了，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走了，“好了，该做正事了，别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 今天跑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在一间不起眼的超市遮阳棚下，顾予遇到了一对小情侣。 两人暂时算是龙套演员，没有签约公司也没有跟组，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遇到顾予时正坐在棚子下面乘凉吃雪糕。 男孩的形象还不错，跟顾予的要求相差无几，但女孩才真正是顾予最满意的，那见人就习惯躲闪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整体气质偏忧郁，性格也像是不争不抢那一类的。 甚妙！ 这个角色简直是为那女孩量身定做的。 几人坐下简单聊了几句，一开始男孩觉得顾予不像是剧组导演，说起话来爱答不理的，女孩虽然话少，但对顾予也是有问必答。 他们谈了片酬，双方都是有诚意的人，自然是越聊越愉快，但嘈杂的片场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所以又约了明天下午再找个合适的地方细聊。 晚上顾予发到网上的征文也得到了回应，是北城大学中文系的在校大学生接的，聊了几句她还挺赞同对方的想法，于是把咖啡厅的地址也发给了对方。 在圣彼得堡裴霄是她的一切，保姆司机导游厨师，但在国内就不一样了，顾家有顾北乾，裴家的公司也需要裴霄帮忙打理，截止到昨天陪她去影视城，已经是裴霄能天天陪她的最后期限。 今天一早，裴霄便早早地去了自家公司。 顾予陪顾父顾母吃了早饭，本想一人开车出门去见演员和编剧，可小姨家那个混世魔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家，顾母非要让带上他。 那小子是个缠人又话多的，有他陪着，顾予的耳根子是不会清闲下来了。 “姐，去什么咖啡厅啊，不如你给他们打电话咱们去KFC吧，那里的东西好吃。”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不是我妈给我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对了姐，我们学校这周有家长会，你帮我去开吧！” “姐你怎么不理我啊？” …… 时今生自从上了车，那张嘴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顾予强忍着怒火，并在心里一直重复地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温柔的知性的jiejie，那样的jiejie不会发火，不会骂人…… 去他的，她忍不住了！！ “时今生！” 这声怒吼差点震碎耳膜，时今生堵着耳朵一脸委屈的说，“姐，你怎么了？” “还我怎么了？我快被你唠叨死了！你这张嘴要是实在不能闭上我就给你拿胶水粘住！说说说！你是不是十年没说过话了？叨叨个没完！”顾予握着方向盘，怒踩了下油门。 吼完之后她心里就俩字可以形容，舒坦！ “姐～”时今生试探着轻喊了一声。 顾予见他安静不少，也没再咄咄逼人，但还是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为不耐烦地说：“干嘛？” “你手上那钻戒谁送给你的？”时今生盯着她的手，手指捏着下巴琢磨道：“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送的。” “我自己买的。”顾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要是给这小子知道是个男人送的，指定搞得全家都知道了。 “自己买的……”时今生嘟囔道，显然很不相信这个答案。 顾予岔开话题，交代他道：“你待会进去了自己给我原地消失，想吃什么点什么，最后我结账就是了。” “得嘞！”时今生一口应下，小眼神却还是时不时往她手上偷瞄，“虽然我不知道谁送的，但这男的绝对不行。” “怎么？看戒指还看出人生道理了？” “那上面的钻石那么小，我估计白送我妈她都看不上，这男的一看就是个抠门的，别让我知道是谁送的，想凭这么小一块石头骗走我姐，我肯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呵呵，要是你送，再大的钻石我也不要！”顾予说。 这小孩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价值观树立的就不对，虽然时家很有钱，他的确有理由看不上这小钻戒，但不代表可以一棍子打死说送小钻石的人就是抠门的啊。 有些人有100块，那他愿意把100都花给你，有些人有1000块，却只愿意给你花100，虽然结果都是相同的，但心思不同，真心不同，意义就不一样！ 这些钱对于温默来说，或许九牛一毛，但这个小钻戒并不是温默非要给她挑的便宜的，是她自己挑的啊！ 温默的真心从不需要考量。 可那是以前，现在的他有其他人了。 她不怨他，她没这个资格，是她把他推开的，不管理由如何，总归是她的原因。 顾予到了地方把车停好，下车时又着重交代了时今生，让他不要过来过来打搅她，自己该干嘛干嘛。 说是交代，其实跟威胁差不多。 这孩子就是有些仗着年纪小，家里人又宠，所以走到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有恃无恐的。 可偏偏顾予不吃他这套，谁还不是个受宠的了。 咖啡厅里，顾予定好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心想他们还挺守时，第二印象不错！ 昨天她遇到的那对情侣，男孩叫陈超，女孩叫余朵，在校大学生叫许文，跟他们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刚出头的花龄。 余朵眉目不展，看起来总觉得不太开心的样子，虽然说跟顾予要的角色很符合气质，但那总归是剧里，在戏外还是顾予还是希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乐观些。 “都到了，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顾予把包包随手丢在座椅上，招呼服务生点单。 两个女孩见顾予过来立刻站起了身子，看着有些拘谨。 顾予摆手示意她们坐下，她最不喜欢来这些虚的，气氛融洽了，才能合作愉快，创造出好的作品不是吗。 “都坐下吧，想吃什么随便点。”顾予把菜单递了过去。 “谢谢导演。”余朵恭敬地说。 “咱们戏还没开始呢，叫什么导演啊，我比你们大不了两三岁，私下里叫我顾姐就好了，我听着亲切，”顾予不愿废话，直截了当地说：“直入主题，咱们这部戏你们也知道不会放在电影院也不会放在电视上，说白了就是为我母校义拍的微电影。” 几人点头：“知道。” 顾予又说：“那片酬你们怎么想的？我之前在国外拍过一些短片，但是他们那的行情跟国内不太一样，这几年我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国内演员是怎么要价的，所以想听听你们理想的片酬。”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再有钱也不是冤大头任人要价，昨晚她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打听国内各种演员的片酬，像他们俩这样没有签约也没怎么露过脸的小演员，跟十八线也是挂不上钩的。 这样的小透明片酬都是日结，一天三百到五百不等，看剧组需求。 “那导……顾姐，我想听听你准备出多少钱？”余朵双手一直撑着膝盖，肩膀耸的老高，顾予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把问题抛回来。 顾予撩了撩头发，也不打算跟他们绕弯子讲价，“一天五百，包吃包住。” “成交！”一直没说话的男孩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激动的说。 许文对顾予的大纲很有想法，许多暗浮在表面之下顾予不知道怎么更好呢优化处理的细节她都想到了。 顾予觉得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姐你看，那是温默吗？”许文突然指着门口说。 顾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今天的太阳很足，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温默站在门边一手推着门，侧头看着外面，像是在等什么人。他今天穿的很休闲居家，白色t恤搭配藏蓝色针织衫，黑色裤子搭配白板鞋。 像……她记忆里的样子。 顾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几秒钟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姑娘，而这姑娘，就是昨天她在片场见到的那位。 那姑娘一见温默就藏不住眼角笑意。 明星的突然出现，总是会引起周边sao动，只是现在是下午，这间咖啡厅里的人少的可怜，除了他们几个剩下的都是服务员，并没有人做出过激举动。 顾予就是看中这点，人少安静适合谈事，所以才约的这里，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温默。 顾予愣愣的盯着门口，不知怎么胳膊突然不受控的晃了一下，原本端着咖啡的手一个不稳将杯中咖啡全都撒了出来。 咖啡流在她的另一条胳膊上。 那是她特意备注十成热的咖啡。 原本上面还有咖啡师拉的花型，这下随着那杯咖啡一起消失在她的左胳膊上。 顾予来时穿的是长袖，但今天气温高，进来没多久她就把外套脱了，光溜溜的胳膊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着，被烫了个彻底。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了温默她总是会笨手笨脚的出些错。 “嘶！”顾予吃痛的握住手腕，原本冷白的胳膊被烫的白里透红。 许文坐的顾予最近，没料到会突然出变故，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摁住她的胳膊，又抽了些帮她擦拭身上的咖啡渍。 余朵起身走了过来，担心地问：“顾姐没事吧？” 顾予痛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冲他们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不痛？那可是一整杯开水浇到了胳膊上！ 她抬起头，下意识地寻找温默的身影。 无奈，待她再看时门口早已空空如也。 顾予摁着胳膊的手不敢松开，深吸了一口气，忍痛说：“我想今天的谈话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咱们改天再约，剧本许文你要加紧时……”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走近一人，直接拨开挡在她身前的许文和余朵，将她打了个横抱抱了起来。 温默神情严肃，“去医院！” 顾予挣扎着要下去，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旁边几人早已看傻了，眨眼的眨眼，揉眼的揉眼，便是亲眼所见也有些不敢相信抱起顾予的是……是是是……温默？ 顾予是真想不明白，温默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想见她的是他，一次次管她闲事的还是他。 她并非不希望他来管自己，只是不想他每次管了之后还要说那种伤人的话。 就好像有人把你高高抛起，在你兴奋快乐的时候再把你狠狠摔下。 刚才抬头没见他人时，说实话顾予是失落的，以为他就这么走了，哪怕亲眼看到她受伤也不管不顾的。 看到顾予被人抱出门的时候，时今生正在咖啡厅门外的亭子下吃冰淇淋。 “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抱我姐！”他跳上凳子，握着冰淇淋的脆筒指着温默大喊。 温默撇了他一眼，浑然没把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哦，你姐的包还在里面，去拿出来，我只等你半分钟，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那好，你等等我！”时今生跳下凳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咖啡店，不到二十秒就到了温默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