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来是你

    我对你朝思暮想，直到把你变成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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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国内地产行业的中兴，土建和装饰这类传统行业也度过了寒冬，泰城这座西南重城，自然也不甘人后，将建设开发地产项目设为重中之重。

    泰城里的几家有头有脸的建筑企业，也坐上了顺风车，身价倍增不说，连社会地位都不知被抬高了几个层次。老字号盛景集团已是上市公司，紧随其后的是五年来迅速崛起的云霄建筑，如今已初具上市公司的规模，老板秦嶵白手起家的成功事迹最易被媒体提及，但他毫无背景的劣势也逐渐显露，无论是政策支持还是融资力度都较盛景集团差上一截，很多重大项目都卡在资金这个瓶颈上，此刻的云霄急需一个契机推它一把。

    云霄集团总部大楼二十层的总裁办公室内，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观众朋友们，下午好，今天是2月14日星期四，首先向您介绍此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泰城现已成功获得上级部门审批，即将以巴里镇“阳光小屋”为样板，全面启动乡镇村级民房改造工程。云霄集团董事长秦嶵因其在阳光小屋的突出贡献以及对慈善事业做出的努力，荣获本市“十大杰出企业家”奖。秦先生白手起家，自幼失去双亲……”

    秘书陈茉轻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黑咖啡放在堆满文件的老板台一角，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没想到这个动作却惊醒了趴在桌上不知睡了多久的人——秦嶵。

    “秦总，您的咖啡。”标准的手势与春风般的微笑是陈茉的职业修养。她的上一份工作是国际航班的空姐，三年前在一次飞行中被秦嶵赏识，跳槽来做了秘书，当时的陈茉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觉得这个三十岁的男人长得帅，性格好，工资也确实让她无法拒绝，入职前才知道他就是这五年来声名鹊起的云霄集团的董事长。

    秦嶵揉着惺忪的睡眼，脸上略有不快道：“小茉茉啊，我要和你说几次你才长记性，我得听着电视才睡得着，这几天我都没睡过……嗯？现在几点了？”

    “秦总，1点50分。”陈秘书回答。

    秦嶵听到回答，赶紧放下刚泯了一口的咖啡，拎起西装边穿边走，陈茉赶紧跟上心急火燎的老板，边帮忙整理领口，边递着上午才取回来的纪念版领带，价格不菲的暗纹纯黑领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让看惯了好东西的陈茉都感叹这世道名不副实的东西太多。

    二人匆匆忙忙进了电梯，秦嶵对着电梯的镜子拾掇着发型，本就一米八的个子被硬生生弄高了三公分后，他才满意地停手抱着肩膀，紧盯着电梯屏幕上缓慢跳动的数字，眉宇凝成个结显得有些烦躁。

    叮——

    电梯停在了十六层，陈茉按住电梯开门键让秦嶵先行，自己又紧随其后。

    陈茉从没见过秦嶵像今天这般着急，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规矩制度都不看在眼里，在云霄，他就是王，觉得那是繁文缛节是阻碍人类进步的裹脚布。可企业管理又不能没有规矩，那些循规蹈矩的公司元老怎么都想不到，公司里最大的对手就是董事长，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领导们的怨声载道。可也正是秦嶵的不按常理出牌，往往带领云霄走出困境，开创了现在的大好局面，这一点，公司上下都不置可否。

    今天的会议事关云霄的未来，也难怪秦嶵如此重视。这个会议主要是与盛景集团洽谈未来的战略合作项目，若是通过“阳光小屋”项目能将云霄与盛景捆绑起来，未来云霄就可以利用上市公司的雄厚资本作为背书，延展更多的建筑装饰品类的项目，到时各大银行也自然会投来橄榄枝，就省去了最令人头疼的融资问题，做起项目来也不会被资金掣肘，畏手畏脚了。

    秦嶵已经两天没合眼，黑黑的眼圈说明着他的睡眠严重不足，刚刚的两个小时睡眠对他而言太过奢侈。商场如战场，每一次合作的背后都必然经历无数次的谈判，而谈判的核心自然是资源互换，互惠互利。秦嶵心里清楚，现在的局势很明朗，敌强我弱，而且强得离谱，说的好听是谈判，实则更像是他在求人办事。所以这两天他寝食难安，一直在翻阅过去五年内的工程项目资料，虽然这些都已经深深刻在脑海中，但他还是希望从中可以找到让盛景集团伸出援助之手的闪光点。

    闪光点找没找到先不提，让秦嶵更无奈的是，负责项目谈判的市场总监刘琳休了产假，副经理郑娜娜，也是秘书陈茉当空姐时的前同事，真真的难堪大任。她在市场部的主要作用是公关与接待，人靓歌甜，是个可以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的大美女，她把精力都花在打扮和应酬男人上面，做起接待来那是没话说，但就工程而言，她能把项目名称念全就不容易了，其他的妥妥的一窍不通。

    秦嶵抬起手腕看了下表，1:59分。整了整衣袖，做了下深呼吸，眼神示意陈茉开门。

    “各位，秦总到了。”陈茉等秦嶵进去，便关上了会议室大门退了出去，行政人员不得参与公司这类会议是秦嶵定的规矩。

    秦嶵扫了一眼自己公司的人，果然，郑娜娜如往常一样，穿着低胸窄腰的白色紧身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妖娆的曲线，此刻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求助。

    “你好，我是云霄集团董事长秦嶵。”秦嶵微笑着向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人伸出右手，对方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眼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看他，似乎连客套都懒得用在他身上。秦嶵无所谓地挂着他的商业笑容，快速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悬着的手也并未落下。

    盛景的市场部经理王盟轻轻推了下那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却被狠狠白了一眼，便不敢再有所提醒。但这个动作还是奏了效，年轻人晃晃悠悠站起身，他和秦嶵差不多高，二十出头的样子，瘦削的瓜子脸上白白净净的，写满了稚嫩和玩世不恭，俨然一副二世祖的气度，秦嶵的嘴角弯的更深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盛景曹敛，幸会。”曹敛敷衍地将手在秦嶵手里划了一下，又瘫坐回座位上，摆弄起手机来。

    看曹敛玩世不恭的样子，王盟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赶紧圆场道：“秦总啊，这位是我们老董事长的二公子，曹总今天有要事走不开，就派了二公子过来，还望秦总见谅啊。”王盟话说得客套，在云霄这边的人听来却是刺耳，这个圈子的人谁都知道盛景集团的话事人是大公子曹放，这个二世祖就是个海归花架子，现在盛景摆明了没有诚意，合作八成是沦为梦幻泡影了。

    “上次见到曹老时曹大公子还没接管盛景，如今二公子都已学成归来成了盛景的中流砥柱，曹家果然人才辈出啊。”秦嶵面上虽是一片谦和，但他的揶揄谁都听得懂，偏偏曹敛以为秦嶵真的在夸赞他，反而调整了坐姿，态度温和起来，还小声说了句谬赞什么的。让一众陪同的盛景员工想集体找个地洞钻钻。

    秦嶵等众人安静下来，示意郑娜娜：“郑总监，可以开始了。”

    灯光调暗后，一张张幻灯片开始放映，临危受命的郑娜娜照着文本一一念着，没有字的幻灯片直接快速略过，磕磕巴巴地总算是把云霄这几年的业绩讲完了。300多页的PPT愣是让她十来分钟就讲完了。

    “工程部的张经理，可有什么补充？”

    此刻的秦嶵已经面如锅底，瞪了一眼工程部负责人张武，意思是你们部门可不能掉链子，却见张经理拿起杯子挡在脸前假装喝水，明显躲避着老板的眼神，霎时气得秦嶵七窍生烟。

    “讲完了？”曹敛冷哼一声道：“云霄也不过如此，难怪我哥让我来，浪费时间。”

    秦嶵立刻站起来，挤出来他的商业微笑，抬手阻拦道：“曹总请稍安勿躁，云霄市场总监正好在休产假，不如我们直接听听工程部对于‘阳光小屋’这个项目的看法好吗？”

    “想必工程部的人也是郑小姐这种水平吧，我还有事，免了。”曹敛执意要走。

    秦嶵转头蹬视着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张经理，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此刻低着头像极了将头缩在沙漠里的鸵鸟。

    在最尴尬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我可以来说说吗？”工程部张经理旁边站起来一个小姑娘，粗粗的黑框眼镜挂在她高挑的鼻梁上，几乎掩盖住她的大半张脸，从侧面看那眼镜片和酒瓶底差不都厚，显然度数不低。旁边的张武吓了一跳，狠狠拽了两下那女孩的袖口，但对方不为所动。

    秦嶵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看那举手投足的稚嫩气质似乎刚出校园没多久，但看起来又胸有成竹，秦嶵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各位领导下午好，我叫白鹭，是工程部刚入职的预算员，阳光小屋的工程我也有所了解。虽然没有郑总监和张经理专业，但还是想和大家分享下我的看法。还请秦总给我个机会。”白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谦虚地鞠了一躬。

    “好。”秦嶵本打算自己在员工发言后再拔高凝练一下，做个最后总结，没成想这些手下一个两个的掉链子，都怪自己平日里过于放纵，才有了这个局面。他倒也不指望这个1米65瘦得跟麻杆一样的小姑娘能做些什么，尤其是看到她不合身的西装裙和白衬衫左边袖子的线头后，微微蹙了下眉头。

    白鹭从郑娜娜的桌上拿起激光笔，转身时不知是被桌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整个人向前扑倒，好在双手撑住了椅背，才避免了与大理石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眼镜却被摔出一米开外，撞到铜制的落地花瓶上，玻璃镜片碎了一地。

    许是发生的太快，在座的也并没来得及反应。她摸索到自己的眼镜框放进口袋，朝众人的方向微笑着说：“抱歉，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了。我现在就进入正题。与其说阳光小屋是云霄集团的项目，不如说是云霄馈赠给社会的礼物。我看过阳光小屋计划的数据分析，这是一个百分之百亏损的项目，尽管如此，云霄仍然前往巴里地区，将一栋栋阳光小屋建了起来。那里的老百姓常年住在危房里，山区的老房子阴暗潮湿，终日见不到阳光，电线拉不到那里，孩子只能借着月光和蜡烛写作业，自来水更是幻想，不管什么天气，都得用井水洗澡。”

    白鹭继续说道：“阳光小屋依照山川走势建造，极力达到与自然环境的和解。达到使用年限后全部的材料都是可回收再利用和可降解的。小屋整体设有太阳能汲取装置，每日贮存的太阳能足够三口之家来做饭、沐浴、供暖。小屋占地面积也不大，但室内被合理利用，根据不同的家庭人口状况科学分割，既不会浪费面积，又给人舒适的空间自由。”

    秦嶵并没有仔细听白鹭的讲述，眼神停留她白皙秀气的脸上蹙眉思索着。

    曹敛一反常态地抱着肩膀，认真地聆听这个新入职的预算员滔滔不绝地讲述阳光小屋的特点，同时眼睛审视着这个声音不大，但充满力量的小女生身上。

    “为什么你这么了解这个项目？没理由一个新入职的预算员比市场总监还要了解项目内容，贵公司的管理手段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曹敛嘲讽着。

    此刻秦嶵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大腿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