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参赛

    全球室内设计大赛是国际上极为知名的设计赛事，从酒店、餐饮、办公、娱乐等多个层面剖析设计的现状，提升设计感觉的维度，力求达成与环境和自然的百分百融合。

    为了赛果公平公正，数万名设计师参赛者将自己的作品封存，使用化名投递给组委会，再由评委经过历时三个月的讨论，评比出获奖的作品，入围获奖者则可以用自己之前收到的特殊编码确认身份前往领奖。

    今年是白鹭参赛的第三年，前两次虽然入围，但并未得奖，她吸取了前两次失利的经验后，这次必须全力以赴。可今年参与的人数比同期增长了两倍之多，面对如此激烈的竞争，白鹭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但一想到如果获奖就可以跻身全球优秀设计师阵营，不仅身价倍增，而且可以获得和更资深的设计大师学习的机会，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报了名。

    每天回家，花三十分钟料理完自己的生活后，她就将自己锁在书房，一点点细致描绘着参赛作品，直至深夜。

    如往常一样，好邻居顾凯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靠着书房的门说道：“别嫌我烦，我今天得看着你把牛奶喝了再走，上次的都快变酸奶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阿姨见到又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白鹭摆摆手，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妈什么时候怪过你？不喝不喝。你拿远点，别弄脏了图。”

    “上赶着不是买卖是吧，不喝我就要行使房东的权利，断水停电了啊，看你怎么画。”

    咕噜咕噜——

    一口气将牛奶全部喝掉，白鹭摆摆手赶人，又惹来顾凯一阵不满。

    “我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怎么卸磨就杀驴呢，特意给你买的零乳糖牛奶，热好了给你端过来，不感谢就算了，还对恩人如此冷漠。你比梵高幸运多了，他可没有我这种好邻居，要是有我伺候，估计他活着的时候就出名了……”

    “好邻居，说吧，什么事？”白鹭不堪被扰，放下画笔转过身很不耐烦地问道。

    顾凯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今晚不直播，不打扰大设计师创作了。我明天要去见网友，要是漂亮呢，你就祝我幸福。要是太雷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不接啊。”

    “你什么时候也是外貌主义了？”白鹭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看脸的，你长这样我不还伺候了这么久吗？”

    “哼，明天关机。”

    “奴才知错了，小人罪该万死，求白大人恕罪。电话一定要接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鹭没接茬，反问道：“你明天见什么网友？小心被骗财骗色。”

    顾凯无所谓地笑笑：“网上聊很久了，对方一直不接受见面。我能上什么当？寡人一生两袖清风，清心寡欲，岂是那等贼人能觊觎的？”

    “你清心寡欲？那下次记得把某些影片声音关小点，我不想被动学日语。”

    “嘿嘿，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顾凯夸张地拱手抱拳，似有万千重担交由白鹭手中。

    白鹭仍然有些不放心，这个还未出炉的医学生心思单纯，总是觉得太平盛世，天下无贼，还偏偏揣着一副爱管闲事的热心肠，长了张典型的受害人的脸。当初自己也是平白受了顾凯不少的照顾，才结下这段孽缘的。

    敷衍地嗯了一声，白鹭扶了扶厚重的眼镜框，继续专心地投入创作。

    时间渐渐流逝，但今天的设计颇有不顺，改了画，画了改，让她心烦至极。尤其让她烦躁的是手机时不时发来的信息，总是打断她的思路。

    mama生病以来，她从不敢关机，也不敢静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是她心里的写照。

    无奈地拿起手机，最新的那条语音是来自秦嶵的，背景嘈杂，显然是喝醉了。

    “昨晚上你去和他走了……你喝多了……我不、不开心……今天我心情不好……很不好……，我知道你有真本事，你的画我看过……是最好的……”

    十秒钟的语音愣是反反复复地说了一分钟。

    一分钟的语音愣是反反复复地听了十分钟。

    笑意爬上唇角，形成美好的曲线，但很快，便随着一个电话消失不见。

    “喂，喂，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他把我车踢坏了，我昨天刚喷的漆……”

    --------------------------------------------------------------------------

    泰城济仁医院是省内知名的综合性医院，几十年来秉承着精益求精，悬壶救人的精神造福一方百姓。方圆百里，也就只有济仁医院，凌晨两点仍是病号如云。

    急诊科内，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正在填写病例。

    “姓名？”

    “秦嶵。”

    “年龄？”

    “30岁。”

    “做什么的？”

    白鹭刚要作答，就被医生瞪了一眼，道：“我要他答，不是你答，我要看他醉的程度才好用药啊。”

    “对不起医生，我以为……”白鹭连忙道歉。

    医生翻了翻秦嶵的眼皮，又拿出听诊器查了下，头也不抬道：“验血结果出来给我看看。等下给他打一针就好了，他对什么药物过敏没有？”

    白鹭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药打进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行了行了，你先带他去抽血，再做个试敏。”

    白鹭连忙称是，架着晃晃悠悠的秦嶵往外走，背后还听到医生抱怨：现在的家属啊，不该知道的都知道，该知道的又不知道了……

    凌晨两点了，排队一小时，看病三分钟，白鹭排在抽血室门口望人兴叹。

    就在一个小时前，十大杰出青年的秦嶵先生，在酒后十分不道德地将停在梦梦玛丽安门口的一辆进口兰博基尼踹伤，而这车，是橙色的，与曹敛平时开的几乎一模一样。

    白鹭在去解围的时候还在心里盘算着替秦嶵找个借口，直到她到了现场，才发现人家车身上伤痕累累，一条条白漆很是显眼，车主心疼得嗓子都喊岔了音。

    “刘师傅，你那边处理好了吗？对对对，当然私了。那人看起来还是讲道理的，保证送去他指定的4s店，是的，费用全包。你没说出秦总名字吧？嗯嗯，你办事我放心，就按你说的办吧。”

    白鹭挂了电话，将这种事交给司机刘师傅是最合适的，那人平日性格不温不火，遇到事情却不卑不亢，抗压能力极强，经验又丰富，多年来跟着秦嶵，从来不与外人多言一句，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老员工。

    她刚刚任职秦嶵秘书时，总感觉刘师傅不好相处，像是对她有所敌意，但渐渐地他也会和白鹭聊上两句家常，谈谈他调皮的小儿子了，那满脸的幸福连白鹭都备受感染。

    一轮抽血化验打针开药之后，秦嶵昏昏欲睡，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四点多了。她独自抬他回家不太现实，又不忍打扰陪伴老婆孩子的刘师傅，只能找个清静人少的地方稍事休息。

    轻轻地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膝上，又将西装外套盖住上身，她的眼皮太重了，便和那因药物沉睡的男人一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