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舍
－播仙镇－ 莫尘望了望四周，一如当年四人来到之时场景，自语道：“又回来了。” 播仙镇依旧是如往常一样，人虽然不多，却也一片祥和。 遥望昆仑山方向，一颗淡紫色星辰停在在昆仑山巅，光华闪烁，如梦如画。昔日网住幻暝星之时，播仙镇居民只当天神下凡，纷纷顶礼膜拜，却不知，他们所膜拜之物，却也是他们最惧怕之物。 “啊呜~”火儿见莫尘面色有几分异常，颇为关心。 莫尘摸了摸火儿的头，道：“没什么，只是回忆起最近这段日子，有几分感慨罢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竟是比我经历万年，都要多得多……” 火儿默然，与莫尘一同仰望天际，想必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吧？ 莫尘叹了口气，缓声道：“其实，最近我经常会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算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认识了天河、认识了菱纱、还有梦璃、紫英，虽然没能帮到他们多少……” “梦璃……真的很想她啊，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不知道还能不能去见她一面。” “我好像没有机会和紫英和解了……那日在巢湖话说的那么重，他也很生气吧……其实我也有不对，明知道他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仇视妖类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很奇怪，当时我怎么会那么生气？若是别人我恐怕只会不屑与之为伍吧……” “不过我说了那种话还真是怪事，这就是对朋友的关心吗？担心他会被他错误的思想蒙蔽双眼，所以才想要骂醒他……” “其实，我很想……很想看到天河和菱纱最后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白头偕老……我很想一直陪在梦璃身边，让她能真正抛却身份之别，和大家一起生活……我很想看着紫英渐渐成熟，最后成为一位锄强扶弱，仁义的剑仙……” “但是……我没时间了……我忽然发现我这一万年都白活了……原来，还有这么多事需要去做……” “没有时间啊……没有时间再去做别的事了……” “啊呜？”火儿疑惑地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莫尘淡然笑道：“活得长了，话就有些多了。听不懂的话就不要去想了，就当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发发牢sao就行了。” “啊呜~”火儿亲昵的蹭了蹭莫尘的脸颊，似是在安慰他，说：你一定会有机会和他们再见面的。 莫尘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之后，我还能不能与他们做朋友……恐怕就算我想，他们也不会再当我是朋友了吧。” 火儿连连摇头，否决莫尘的话。 莫尘叹道：“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从前是，以后也是……以后……吗？……” “啊呜！”火儿不满地叫道。 “是、是……”莫尘笑了笑，轻轻抚摸火儿的头，道：“我不是一个人，一直有你陪着我。” 微风阵阵，白发轻舞，莫尘此时如圣子降世，神圣不可侵犯。只是，过往之人竟似不觉，完全没有注意到莫尘，依旧是做着自己的事。 莫尘双目迷惘，望着天空，喃喃自语：“莫尘……莫天慠……这两个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我呢？” “或许都是吧……又或许都不是……我虽然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但是我起码要做好现在应该做的……现在……没有莫尘，只有人王莫天慠！” 随着话尽，莫尘的瞳孔渐渐变作璀璨的金色，再无一丝杂色，本来平易近人的气息顿时骤变，给人一种压迫，一种威严，若非容貌未变，恐怕再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方才的莫尘和现在的莫天慠是一个人。 莫天慠轻轻将火儿从肩头抱起，身体蹲了下来，将其放到地上，同时摸了摸火儿的小脑袋，轻声道：“火儿听话，在这里等我。” “啊呜！”火儿立了起来，啊呜啊呜叫了半天。却见莫天慠摇摇头，道：“你不能和我去，仅凭现在的你，是帮不到我的，你唯一能帮到我的，就是在这等我回来……” 火儿耷拉着脑袋，两只尖尖的耳朵也垂了下来，扣在头上，口中传出了低低一声：“啊呜。”便答应了，她也明白，她实力大损，如今也不能帮上莫天慠什么忙了。 莫天慠点点头，站起身，望着昆仑之巅，单手一挥，一袭黑袍与一个银色面具同时出现在莫尘的手中。 穿上黑袍，将自己浑身上下笼罩其中。 莫天慠叹道：“在这其间可能遇到天河他们……我还是不能以莫尘的身份与他们对峙啊……” “啊呜~”火儿又冲着莫天慠叫了两声，似是不舍，似是留恋。 莫天慠回头看了火儿一眼，微微一笑，单手一挥，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却是另一个莫天慠，只是这个人面容僵硬，丝毫没有感情一般，就连瞳孔都有些空洞。这只是一具身外化身傀儡。不能言语，只能做行走之类的肢体语言，同时也没有任何感情。 莫天慠道：“我不在的时候，就让这个莫……尘留下来陪你吧。” “啊呜……”火儿哀鸣一声，脸颊有泪水淌下，轻轻跳到‘莫尘’的肩膀上，别过头去。 莫天慠背对火儿，不让火儿看见他的表情，轻轻带上了那银色面具，瞬间变成了与天河他们有过数面之缘的黑袍。银色面具冰冷而无情，仿佛一个巨大屏障，挡住了他的脸，却也挡住了他的心。 莫天慠双手抬起，那黑袍背后似有两道长长的裂缝，紧接着，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从缝中窜出。 莫天慠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火儿，也深深看了一眼‘莫尘’，随后转过头去，不再回头看，哪怕一眼。 “呼~”随着羽翼扇动，带起一阵飓风，飓风旋转化作一个风的漩涡，将莫天慠的身体渐渐托起。 “……好好活着。”莫天慠低语道，不知是说给谁听，或许是火儿，或许是其他人，或许谁都不是。随着话音落下，莫天慠化作一道一去不复返的金光，冲着昆仑山巅飞去，只是璀璨朝气的金色却有几分沉寂，有几分哀伤，与世间格格不入。 原地的飓风掀起黄沙一片，整个播仙镇似乎都被弥漫了，模糊，只有模糊，不过，在谁的眼中模糊？ “好大的一阵风啊！” “啊，我的摊子都倒了。” “真是怪事，虽然这里风不少，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刮这么大的风啊？” 莫天慠离去，只留下火儿与莫尘伫立在风中。 是谁？在风中哀鸣？凄凉了浩荡天地？ 是谁？在风中哭喊？悲恸了苍茫寰宇？ 不过这些，却都淹没在世人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