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钦仇
宿平县，栗子山，康赵寨。 寨子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为了防止平时分散在四面的几个村子的乡亲被官军屠戮，康赵寨的寨主康三槐已经下命令把他们所有人都撤回到了康赵寨中，寨子很大，把所有村民放进来，也能安排的下。 康赵寨中央的大宅内，前宅大厅，康赵寨寨主康三槐看着坐在下面争论的几个村长和都长，很是不满的咳了一声。 康赵寨人很多，为了方便管理，康三槐就把其中一些同姓的分在寨子外面，自行组建了四个小点的寨子，任命了四个村长负责；而留在大寨子里的则分为五个都，由五个都长进行管理。 而现在下面坐着的却只有三个村长和四个都长，因为莫家村的村长莫高在之前的冲突中被杜守礼一伙杀害了，而第二都都长康有道则被康三槐派去宿平县告状去了。 “老寨主，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莫家村死了三十多人，还有十几个姑娘被那群畜牲给糟蹋了，我们不过是打死了十几个，主谋还活着呢。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说话的是赵家村的村长赵雷。 “人家是领军将军的公子，你能怎么样？不放过他？人家还不准备放过我们呢？现在好了，别人把咱们当山匪了。看看，山外面就是五千大军在那，你们不是能打吗？去，把那五千也给干了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看过去，是第五都的都长孔深。 “姓孔的，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咱们自己出去认罪啊？”赵雷几乎是吼出来的话。 “大雷，坐下。孔深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我们要团结，不能自己内部先出了乱子。孔深，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康三槐敲了敲桌子，先让赵雷先做下别激动，然后又问向孔深。 “寨主，有道哥已经去宿平县告状去了，不过宿平县令尹道雄可管不了领军将军杜延东。我的意思是再派几个人出去，一路去陆川县，直接把状告到太玄张使君那里，据说景王殿下也在陆川，或许还能引起景王殿下的关注；一路去永安城，去找魏大帅告状。不管是魏大帅还是张使君，都能制止杜延东。”孔深提出了再派人去告状加求援的方法。 “这能来得及吗？杜延东的人已经在距离寨子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安营了。”孙家村的村长孙珩提出了质疑。 “能来得及，栗子山离陆川城不过百余里，离永安城更是还不到九十里，寨子里的马半天就能到。山外的军队之所以扎营，就是领兵的那二位还不敢动手，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们为什么不敢动手？”孙珩和赵雷同时问道。 “他们两个是怕日后，被杜延东当做替罪羊。”孔深说道。 众人皆是默然，这种事情在官场和军队里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片刻之后，康三槐走到大厅门口，叫来三个年轻人，轻声吩咐了几句，三人听完后点了点头，各自散去做康三槐吩咐的事情去了。 “三叔，你这是？”看到康三槐安排了三个人出去，孙珩不解道。 “哦！我让他们去陆川和永安，还有一个人去请叶小子过来。” “叶钦仇？对对对，那小子鬼点子最多。”几个人对康三槐的这个决断也很是赞同。 “三槐公，您找我？”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虽然看着很年轻，叶钦仇却是须发皆白。 “钦仇，这几天寨子里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有没有什么对策可以应对啊？”康三槐询问道。 “三槐公，当天动手的时候，就不应该把那个领头的放回去，放虎归山，岂不是自寻烦恼嘛？小子能看得出来，在坐各位，包括寨子里的人都不是普通百姓，诸位从哪里来小子也不想问。不过，三槐公，今日之祸，想要不付出点什么，是不可能了。” “你小子说的轻松，莫家村全村死伤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你是要我们对姓杜的混蛋卑躬屈膝的投降吗？”第一都都长张宇和第四都都长姜鹏齐声喊道。第三都都长康有孚、第五都都长孔深、孙珩、赵雷以及一直没说话的高家村村长高明也都是不满的看着叶钦仇。 “钦仇，你说要付出些东西，这点老头子也知道，不过，杜延东能给我们这个面子吗？”康三槐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又问向叶钦仇。 “三槐公，别去找杜延东，去找魏林光。这位魏大帅最近大动作不少，自然不能容忍杜延东这个时候搞这些打乱他计划的小动作。”叶钦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萧青秦安两万人出永安驻扎，徐华年进驻石岐山，他很明显想给周军来一下狠的，然后和周军议和。” 如果胡轩在这，一定会很惊讶，因为叶钦仇的分析把他的计划说出了大概。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山下的五千人要如何退去呢？”康三槐继续问道。 “不必去管这五千人，孔都长之前说的没错，在没有杜延东死命令的情况下，是不会发动进攻的。”叶钦仇自信的说。 “好！孔深，张宇，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永安城，去找魏大帅。”康三槐命令张孔二人说道。 “三叔，我们俩能见到魏大帅么？” “二位都长，永安城那边巴不得有咱们康赵寨的人过去呢！你们就放心吧。” “那好，三叔，叶小子，我们就走上一遭。”说完走出大厅骑马出寨，向永安城行去。 与此同时，栗子山东十里，永川城的五千士卒就驻扎在这里。偏将军杜聪和宁武中郎将卢涛平，正坐在中央大帐里吃饭。昨天上午出兵后，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着。可无奈啊，栗子山离永川城太近了，就算是走的再慢，一天时间也足够到了。 “卢兄，你说我们怎么办？真要听将军的命令攻山？这要是以后上面怪罪下来，我俩这两百多斤rou可就撂那了。”杜聪很是不满杜延东的命令，边喝酒边和卢涛平发着牢sao。 “杜将军，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想来啊，在永川城里歇着多舒服，跑着山窝里找罪受。要我说，把惹事的那几个往山里一丢，多省事。有胆子惹事没能耐摆平的废物。”卢涛平对于杜延东的命令也很是不屑。 “老卢你就少说两句吧，杜将军为了给儿子报仇，恼羞成怒了。你去看了杜守礼那小混蛋没？” “没有，本来就懒得理他。怎么样？打成什么样了？” “打的不成人形了，要不是那几个仆人拼了命给救回来，这会来的就不是咱们二位了。” “活该啊！战时出去浪就算了，还回来那么迟，踩坏别人麦苗不认错还动手杀人。你们杜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呢？”卢涛平笑着调侃起了杜聪。 “别，我杜聪可高攀不上太和杜家这根高枝。” 杜聪是太和州和顺郡人，是太和杜家旁系中的旁系，从来不在太和杜家的眼里 其实杜聪一直以来，都很想在杜家祖宗祠堂里摆上自己祖父和父亲的牌位。从军后浴血奋战升任校尉后，杜聪来到杜家祖宗祠堂，找到杜家族长，也就是杜延东的父亲杜海，请他把自己祖父和父亲的牌位供入祠堂。可是，杜海不仅拒绝了，还说出了不仅你父亲个祖父的牌位进不了祠堂，就算是你，一个小小校尉也不用想的话。于是乎杜聪离开祠堂后就在杜家嫡系的冷笑中宣布自立门户，不再是太和杜家的人。后来，杜聪靠着战功在魏林光大帅手下做到了偏将军后，太和杜家的人却开始拉关系了。 “你和杜家的事，我也听人说过，和他们拉开点关系也好。来，杜兄，这些烦恼就让他随酒而去。”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也好，今晚休整一晚，明天早上全军再向前推进五里布阵。”杜聪叫来亲随，命令道。 这个时候，胡轩和魏智郁闷的回到了南门内的军营，无奈的苦笑着。自己二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救火的，杜聪二人没拉回来自己二人要带兵去拦截。拉回来了胡轩还要跑去康赵寨做使者，这个热闹看的，亏大了。 事已至此，二人也只得点起三千人马，先移屯北门。万一刘听泉没能拦住杜卢二人，自己二人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率军出发。 宿平县，县令尹道雄接到康有道的诉状，吓了一大跳。领军将军的公子，在康赵寨杀人的事自己是知道一些的。可看了康有道的诉状，尹道雄才知道，这个杜守礼居然在康赵寨做出了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康有道递上的诉状中，也说了自己寨子的居民把杜守礼的手下打死十多人的事。尹道雄看到也是吸了口凉气，看着康有道说：“有道啊！你们这要是没动手，完全是受害者，这诉状我也就接了，可是你们反手打死了十多人，还都是当兵的。这性质就变了，这是互殴。这样吧，林县尉，你陪着有道去陆川一趟，把这件事和张使君报告一下，请张使君定夺吧。” “是！县尊！”林密回答一声，看着康有道说：“康兄，走吧！我们快点去陆川，应该还能阻止康赵寨的灭顶之灾。” “多谢县尊，多谢林县尉！”康有道向尹道雄和林密道谢号，和林密一起离开宿平县衙，直奔陆川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