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4 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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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若平已经站了两天两夜。 他的脑海里，不断交叠浮现着两张脸，一张是李柔，另一张是朱玲。 她们很像，又很不像。 “行了，人已经没事了，半个月后就可以醒过来，我先去睡会，有事没事都别扰我。” 千目老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平松了口气，看向从屋内走出来的赤道人。 赤道人一脸疲惫，道：“人救了回来，但能不能醒来就不知道，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我先去调休一会，你随意。” 话落，人不见身影。 若平皱眉，怎么说的不一样？ “我留了一手，他不知道，那丫头半个月后一定能醒来，少怀疑老祖我的本事。” 千目老祖不满地道。 若平不语，有些存疑，毕竟这位现在的本事……万一恢复不全，就是残的。 闻到打开的屋内，一股nongnong的药味从中飘出来。 若平犹豫了下，走了进去，随后怔住。 “这是？” 屋内空无其物，只有一颗红白色的蛋，常人高的蛋中，隐隐有一道凤影流转。 “涅槃？朱雀变凤凰？” 若平瞧出了端倪，心中这才安定许多。 “你说，你这是不是笨蛋？现在都现了形，不是笨蛋还能是什么？”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你们这么像了，因为一样笨啊。” “不过，她比你温柔多了，还比你善解人意，不像你又怂又爱管嫌事。” 若平喃喃自语，失神良久。 红白之蛋似微动了下。 “好好休息，早点醒来。” 说着，若平伸手停在了半空，想碰又不敢碰，就这么隔空放着。 蛋中凤影似察觉到了什么，向这边扬了扬头。 若平笑了笑，道：“笨蛋……” 今日无风，暖阳高照。 向赤道人说了声后，若平就离开了七散城，他现在想去一个地方看一看…… 李城，又名四季城。 这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等之城，却有着常年如春的奇异气候。 在城中的某座小山上，立着两座坟。 一座白石坟，一底土坟，两坟附近都干干净净，显然常有人来打扫。 这座小山，城主曾下过严令，不允许任何人所进，违令者一律驱逐出城。 若平站在土坟前许久，默默无言。 “这是她的衣冠塚，我没能接她回来，所以只埋了一些她的衣物。” 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白石坟前道。 他胡子杂乱，一脸憔悴，心里好像有说不完的伤心事，显然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尸骨无存，谁又能接？ 若平叹了口气，看向这位李城城主，李柔一直恨着的父亲，李涂。 “你能跟我说说，她为什么会恨你？” 李涂稍显伤感地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果是你要问……当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她的母亲，其实并不简单，她想要从我这里偷走一样东西，这也就罢，偷了就偷了，但她……竟要动城中大阵，妄图引起魔灾，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底线。” “于是……我杀了她，这一幕刚好被年幼的柔儿看到，我当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但转而一想，也好，我手中拿着那东西，又杀了一个邪庭的人，谁知以后会引来什么祸端，不如就让柔儿借此离开，这样对她来说，或许最好。” 说着，他看了眼无名的白石坟。 妻子背叛，女儿尸骨无存，而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他，却只能为她们立无名坟。 这种悲，谁人能懂？ 若平看着无名的土坟，随手一招。 呼~ 风起，一棵树炸开，一个长形木牌从中飞出，被若平接住一手按插在了土坟前。 木牌上，刻着李柔二字，以及右下角一个深深的平字。 李涂身形微颤，眼眶微红，好像放下了一件伤心事。 若平看着木牌，笑了笑，道：“我来李城找你了，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吃好吃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一滴泪划落，他笑的很灿烂。 李涂沉默一叹，抬手轻轻一挥，一座白石碑出现在白石坟前，依旧没有姓名。 中间一个妻，右下角一个夫，仅此而已…… 呼~ 轻风吹来，带来了谁的思念。 李涂随手一抛。 若平看也没看随手一抬，一个特殊的小盒落到手中。 “嗯？” 若平微惊，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想错了一点……李涂。 侧身望向李涂，若平没有犹豫，虚觉直接一探过去。 李涂似察觉到什么，但他并没有阻止，反而还透露出一丝气息，平静问了句。 “你知道世运是什么吗？” 若平不语，收回虚觉。 人人都以为，李城一个中等之城，其城主修为最多也就是个顶尖升格。 那眼前这个融格是谁？ 若平惊疑不定，心中有些震撼。 眼前之人，自然是李城城主无疑，但他的修为像是早已步入了融格境多年。 一个人为何要将修为隐藏的这么深？其中原因不得不让人深思。 “你认为世运是什么？” 若平反问了句，心绪平静下来。 或许因为对方是李柔的父亲，所以他莫名比较信任，这是很不常见之事。 李涂轻笑一声，显然也察觉到这点，这让他不知多少年没有这么开心过。 “世运，天生之气，古来一共只有十二份，不增不减，似有定数，同样定数的……还有怨魔上师，无论什么时候，它们最多也只能并存十二之数，只要少一个，怨魔中就会立马有新的上师出现，但只要十二之数还在，它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多出一个。” “还有，你认为，通天塔是什么？” “还有，你认为，离态又是什么？” “百城为何而在？荒原深处的中洞是否见过？这些东西，离主为什么从没跟你提过？” “不是你不够格，而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这一连串的话，让若平呼吸一阵急促，头脑十分混乱。 李涂叹了口气，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说我就藏不住了，你也会很危险。” “有时间，你还是想想办法，把十二世运给收集到手，或许对你有用，最后，你应该去格学城看一看。” 话落，李涂转身不见，只留下若平一个人怔在原地。 收起手中李涂给的这缕世运。 “你的父亲……到底想做什么？ 若平回过神来，温和地看向土坟，不在意地笑了笑…… 熟悉的路，熟悉的地方。 格学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紧闭着城门。 城门外的一边，集市已经不见，现在变成了一片空地。 若平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李涂，回到了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要进去吗？” 若平站在一面城墙下犹豫着。 这是小念第一次带他偷进城时的通道阵口，不知现在还能不能用。 “如果进去被关澜发现……” 若平担忧的只有这一点。 他不明白，李涂为什么要提醒他过来这边看一看？ 刷~ 突然，墙上白光一亮，一个通道阵口自行出现。 若平眉头微皱，似是想起什么，双目一闪，一步踏入不见…… 暗黄之火照亮的石室内。 若平刚一出现，就见一个东西落来，他虚觉警惕一扫，立马喜着接到手中。 这是一个青色的镯子……青灵镯，他曾经报以死志丢入湖中的空间之器。 稍查一下，没被打开过，若平神色无比复杂地笑了笑。 “前辈，现在需要我履行承诺了吗？” 若平抬头说着，他可一直没有忘记这个似是同盟的人。 对付关澜的同盟。 一个紫袍老者依如当年，盘膝坐在火光旁边，只是这次的他……身上少了一些威严，多了一些落寂。 紫袍老者摇下头，清声道：“不用了，把我当年给你的东西归还，你走吧。” 若平愣了下，什么情况？ 对方现在的态度，明显与第一次见时有很大的不同。 石室静了片刻，二人谁也没有动静。 “既然前辈有了决定，那我也不好勉强，东西当归还给前辈。” 若平沉声说道，随手丢出一个黑色的铁块，被紫袍老者一甩收入袖中。 拿到了黑色铁块，紫袍老者忽然一叹。 若平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出来。 然而下一秒，紫袍老者就开口给出了答案。 “关澜已经不在……” 此话犹如雷鸣在耳惊响。 若平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吼道：“不可能！！！他这种人不可能会死的这么无声无息，一定是假象！” 吼声回荡在石室内，久久渐止。 紫袍老者摇头，只问了一句。 “你真的有了解过他？” 若平微张着嘴，陷入沉默。 了解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是个不择手段的争世人，仅此就够。 紫袍老者轻叹了口气，道：“我曾经也以为，我已经够了解了他，直到……两年前，他说时机已到，竟，竟真的以身填阵，也是这时我才醒悟过来……” “错了，我们都错了，原来，他说的一切，做的一切，真的就只是为了格学城，为了大陆，呵呵，多么可笑的一个人，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语气毫不掩饰，带着nongnong的后悔和愧疚。 若平闻言，心神眩晕，无法接受这个真相，这对他来说冲击太大。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不是争世之人吗？他怎么可以心甘情愿赴死？” “不对，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死了……那我还能……杀谁？” 道心不稳，隐见崩塌。 当年，他活了过来，还选择修行的最大动力，除了老师的恩外，就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回到格学城报仇。 可现在呢？真相面前，一切仿佛都是个笑话，而他的报仇……更是如此。 “呵呵~哈哈哈……” 若平崩溃，泪流满面地疯笑起来，身形踉跄不定。 而他的道心却稳了下来，因为紫袍老者选择了出手。 一道紫光笼罩向若平，没有阻止他的又哭又笑，只是稳住了他的道心。 “唉，这事归根结底，算我格学城欠你的，以你现在的修为就回来，应是去见过了李城城主，那我也不多废话，现在便还了你这个债吧。” 话落，紫袍老者抬手一点。 若平狂喷出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哎呦，好大的手笔啊，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石室内。 紫袍老者一惊。 若平莫名不见身影。 猛地站起身，紫袍老者神情凝重，自语道：“糟了，他身边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存在？重要的是……锁还没有下……” 而那声音竟回答了他。 “天命锁？切，你们这些小辈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一些事……远比你们所知的要复杂太多，总之，我只提醒你一次……” “这小子……归我们管，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一个人。” “谁？” 紫袍老者迅速问起。 那声音久久才回复一个名字，似已远去。 “关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