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来自何无计的威胁
孟老嗨就是中校署的匠人，按照库司的说法，这批铠甲出中校署时，数量还是正确的，孟老嗨的嫌疑可以减轻不少。 孟夜长立刻觉得，库司臃肿肥大且糊满鲜血的臀部变得不那么难看了。 “也就是说，你们是点看过铠甲，数量无误。”胡中友拉长声音道，“这是你一面之辞，可有人证啊？” “有的。”库司连连点头，“当日验看时，养马监的马役就在旁边。” “很好，来人，带马役上堂！” 孟夜长本以为衙役要出去押人，没想到胡中友话音刚落，堂上看热闹的人群里就闪出一个汉子，朝公案上躬身行礼：“回大人，小人就是当日赶车的马役。” 什么情况？接触过赃物的嫌疑人不应该一同收押吗，怎么将作监都关进去了，马役却能跟没事人一样，还跑来这里看热闹……孟夜长心思一转，就发现案情极其不利于将作监，现在刑部都已经默认是将作监内贼犯的案了，对同样有嫌疑的马役甚至不关不审，放任自流。 “我问你。”胡中友威严的问道，“当日点数时，你是否亲眼所见？” “没错，小人当时就坐在马车上，牵着缰绳看着他们数呢。” “数目是否对得上？” “数目字都对着，他们数一件就往车上搬一件，就打小人眼前过，绝对错不了。” “很好，我再问你，军械装上车之后，你的行车路线如何？” “小人就赶着马，一路直奔甲仗库。” “中间没有歇息过？” “没有，当时这位库司大人就在我旁边坐着，盯着小人赶车，小人哪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一共跑了十几趟，累得大马嘴里吐白沫子，可把小人心疼的呀，回去就给马喂了几大桶精料……” 马役还在絮絮叨叨，胡中友摆摆手让他下去，摸了摸胡子：“马役可以证明，铠甲进入甲仗库之前数量是不缺的，入库之后就丢失了十三幅，除了你监守自盗，还能有什么原因？” 库司立刻就呆住了。 胡侍郎明显是做过功课的，上堂之前已经详细的了解过铠甲运送的流程，找到了“入库无缺出库缺数”的漏洞，此时寥寥数问就将这个问题在众人眼前揭穿开来，自然是得意非凡，连何无计这样的老捉刀人都听得连连点头。 “大人，小人冤枉啊！”库司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此时再不喊冤就没机会了，“或许……或许是入库之后被贼人盗走！” “哦，那就是你办事不力，没有看管好甲仗库，致使铠甲失窃，当斩！” “没有没有，小人说错了，小心尽心尽力，甲仗库固若金汤，绝对不可能为外人所盗。” “嗯，那就是你监守自盗，也当斩！” “……小人……小人敢对天发毒誓……” “大人。”何无计出列说道，“标下等人刚刚已经去查验过甲仗库，库房确实坚固无比，没有破墙进入的可能，而且锁眼完好，没有被撬过。” 这是很重要的信息，必须呈报给主审官知道。 “很好，人犯你也听到了。”胡中友说道，“我问你，库门的钥匙你是否丢失？” 库司一时语塞，不知道答是还是答否的罪名能小一点。 胡中友一拍惊堂木，库司就吓得一抖，不假思索的叫了出来：“没有，钥匙小人从不离身，睡觉都绑在自己腰上！” “逆贼！那外人如何能进甲仗库？”胡中友勃然大怒，“分明就是你们自己盗出来铠甲，快说，你们把铠甲藏到哪儿了？” 库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磕头如捣蒜，将头上磕出了满脑袋鲜血。 “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本官看你能硬气到几时！”胡中友一拍惊堂木，“来呀，将这个人犯着实打上二十大板，本官要打断他的硬骨头！” 两个行刑的衙役立刻上前，将库司放倒在直，朝手心里吐上一口唾沫，照着他血rou模糊的屁股就狠狠打了上去。 这一次大板击rou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沉闷了许多。 堂上行刑也是有讲究的，主审官面对的犯人多种多样，可能是身无倚仗的百姓，可能是世家豪族，有时候甚至也可能是皇亲国戚。有些犯人打了就打了，但有些犯人打了可不得了，所以公门中一向有一套不为外人所知的行刑秘法。 如果主审官只叫“打”，那行刑的衙役就知道只是意思一下，只伤皮rou不伤骨，即使见血，也是打完爬起来就可以走，两三天就可以坐； 如果是“认真打”，那就是要让犯人吃点苦头了，起码骨头要断上几根才过得去； 如果是“着实打”，那就是奔着要命的路子，几板子下去，打死无论。 当下衙役们运板如风，前五板打下去，库司还叫得哭爹喊娘，打到八九板，就只会哼哼了，二十板打完之后，已经寂然无声，只有那个勉强还可以称作屁股的器官还在不断的抽搐，以示他一息尚存。 “铠甲藏在哪里？你要是不招，还有板子等着你！”二十板打完之后，胡中友威风凛凛的问道。 “招了……”库司只剩一口气了，气若游丝的叫着。 胡中友让一个衙役贴到他嘴边，将他的话大声复述出来，让公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以示明镜高悬。 “铠甲埋在城西的五里坡上！”当大喇叭的衙役听了一会儿，起身大声的说道。 公堂外围观的人群中立刻嗡嗡的响了起来，不少人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胡侍郎断案如神，开审片刻就找到了赃物所在。 分明就是屈打成招，你挨打你也受不了……孟夜长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么明显的刑讯逼供，还完全不背着人，要是放在前世，胡中友得亲自进大牢蹲上两年。 这个世界的刑罚太残忍了，如果后面老孟被押上来受刑……孟夜长环顾公堂一周，确定了可以逃跑的出入口，以及哪些方位有高手。 一圈看起来，发现最大的威胁竟是身边的何无计，只要这个名为八品实际上远超八品的武夫不出手，这里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和孟老嗨。 真到了那一步，机会还是很大的，头儿不一定会拦……孟夜长暗暗的盘算。 胡中友笑容满面的朝着门外的百姓拱了拱手，父老们的认可也是官员考绩中的重要项目，今天这一番表现，自己的官声当可更上一步。 谢过百姓之后，胡中友朝何无计道：“现在案犯已经招供了埋赃地，捉刀人负责查案，还要有劳何队正带人去查看一下。” “理当如此。”何无计拱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