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烟药庐
寒川看着云裳,等她的意思。 云裳什么也没说,上了马车。她能说什么,刚才云涛围剿的时候,那叫一个凶狠。如今败了,才想起他是云王府唯一的公子了。刚才下令杀她的时候,怎么不念及她是王府唯一的郡主呢? 所谓堂姐弟,缘尽于此。他今日的保证,无非是因为他带出的人都倒下了。他日再见,还是两说。 “哥,我们快些回京城吧。”云裳到底放了他一马。她不想回头看,不想看见云涛那张脸,怕自己难过亲情缘薄。 马车一路赶回京城,就算云涛折回云国叫人,也追不上了。 帝都京城,是大周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大周兴衰五百年,这座城池,是最好的见证。 云裳一行人,从南门进城,城门口也加了关卡。听说是近期云国跟阮国两位王爷入京,为了京城的安定,限制出入。 云裳听到云国王爷,就隐隐不安。寒川看她气色不对,扶着她一路往前。 洛河在京城名气不错,守城门的士兵见了都客气的招呼:“洛河先生,这是出门回来啊!” “昂。”洛河在陌生人面前寡言少语,云裳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姑娘是……”士兵看云裳脸色不对,上前一步,想看个仔细。 云裳最怕被人盯着看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低着头往寒川身边躲。她越是躲避,士兵就越是觉得可疑。 洛河想拦着士兵,但是一旦拦下,就更引人注意。他说:“我meimei。” “哦!哦!好好好。”士兵立马很懂的样子放行,热情地说:“陆姑娘,请。” 一过了城门,云裳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还好,没有人认出来。 其实,在京城,不管多大的事,不出三日,就会被其他的大事或者新鲜事替代。三年,人们怕是早就忘了云裳郡主这号人物了。 紫烟药庐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洛河出门前留下的竹牌:“出城十日。”秀气的行书,一如他的外貌。 寒川摘下竹牌,打开大门,沐雪跟初阳两个小孩子正在里面抄写医书。 “师父!师父回来了!”沐雪搁下毛笔就冲过来抱住寒川的腰。 寒川被她脑门撞了个结结实实,不气不恼,伸手摸摸小徒弟的脑袋,顺势掌心从她头顶挡到自己身前:“我们沐雪有五尺半了吧。” 沐雪连连点头,就是不撒手。 初阳则站立一旁,少年老成地轻咳一声,说:“沐雪,师父不喜欢太活泼的女孩子。” 云裳看了一眼洛河,觉得自己好没存在感啊!随便一个徒弟,都可以抱着寒川亲昵啊。她也好想抱一下。 洛河白了她一眼,就去忙自己的了。 云裳走到后院,一看,水井边上,沐雪跟初阳的脏衣服已经堆了两大盆了。出门的几日,他们两个孩子还是只换不洗,的确是把她当亲娘看待啊。 唉! 云裳无奈的拎起水桶,打水洗衣服。 “姑娘,请问,洛河先生在吗?” 云裳一抬头,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身雪白色,可惜五官寻常了些。若是那缎面穿在寒川身上,或者洛河身上,一定惊艳。 看病都在前面,他怎么一个人走到后院来了? 云裳环顾四周:“洛河?洛河?”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可能出去了。你要是不着急,就去前门等他吧。”云裳继续洗衣服,必须要抓紧洗完晒干,不然再添脏衣服,竹竿就不够晒了。 书生却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姑娘,我们可曾见过?”他确信,见过她,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 云裳对于这种初次见面,就套近乎的人,见得多了,多半是想看病不给钱的。“也许你以前,也来紫烟药庐看过病吧。” 书生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她的脸。 “先生,你还是去前门等吧。我这井边都是水,你担心滑倒。”云裳对别人盯着自己的脸看,非常敏感。刻意低着头,抱着一盆衣裳晾晒,动作麻利。 衣裳遮住了她的脸,书生有些失望,没有再问。 “金笔先生!哎呀!稀客!”洛河一见熟人,就没个正形,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揽着人家嘻嘻哈哈起来。 原来这个书生就是一字一金的金笔先生,云裳多看了一眼。但凡他的画作,一幅一百两白银;如果题字,一个字一两黄金。 真金贵! 云裳好尴尬。真的是洛河的朋友,那她刚才她算不算怠慢了贵客? “没事。听说近日云国王爷的独子要册封世子,阮国王爷也带了两位公子入京遴选世子,一时间有两位异姓王爷出现在京城,必定热闹非凡。学生只是来凑个热闹。”金笔书生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倒是文雅得很。他看向云裳:“这位是?” “我家meimei。”洛河顺口一答。最近几日,他都习惯了,称云裳为他的meimei。 “好眼熟……”金笔书生只知道洛河是在洛河边捡来的孩子,还真不知道他还有个漂亮的妹子,更加上心了。 云裳已经想起来了,多年前他们的确见过。 那时他还还没有这么大名气,自诩书法一绝,可惜别人只认可他的画作,而且画作的定位在十两,并不是很高,所以相当郁闷。 那时她还是高贵的郡主,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霸气的郡主遇到怀才不遇的书生,随口一说:“既然你的画,已经被人肯定,不妨先卖画。想题字,加钱。一字一金,才配得上你的书法。” 后来买画的人趋之若鹜,画作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售罄之后,金笔想拜谢郡主,奈何王府已经易主,他被仆人直接轰了出来。 云裳不知道他一直在找自己,只是不想再跟以前的人有什么牵扯。 洛河察觉云裳脸色不对,拉着他出去:“你看见漂亮妹子,都眼熟。走!我请你去橘子楼喝酒。” 橘子楼,京城最贵的酒楼!最出名的是名酒与美人,订一桌酒菜动辄几两白银,点一支歌舞多少钱都能砸进去。那哪里是酒楼,简直就是销金窟,多少银子都能花掉。 在云裳眼里,那就是适合金笔先生这种有钱人去潇洒的地方,洛河,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金笔书生觉得云裳看他们的眼神,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赶紧拿开洛河的手,“你不看病了,陆大夫?” 洛河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又搭上他的肩膀:“我师兄回来了,我只要晚上回家睡觉就行了。” 金笔听到“师兄”二字,眼睛一亮,很快恢复笑意:“有师兄果然好。” “那是!”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勾着肩膀出去了。 云裳也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