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春来人远行
积雪渐融,泥土地上有着一个个水洼。 小院内少年练着拳桩。陈生手臂的伤已经痊愈了,前些时日只能每日练习立桩,和单手的短刀技击。今天拉起拳桩,感觉格外自如,劲力通畅,这已一晌午过去,周身毫无酸涩感。上次在野外时已有突破感,在搏杀之间自己已然突破了武道第一境,经过这月余的气血稳固,陈生对于自身筋rou发力更有掌控感,一拳击出已能带起风声。整个拳桩打起来显得格外有威势。 “陈生,你父亲在沙场上,叫我喊上你一同去。”王任远双臂撑在院墙上,露出个上半身对着陈生喊道。陈生收起拳桩,答复到“好的,你在门口等我下,这就出发。” 陈生锁好门,跟着王任远一起向沙场走去。“陈生,这一个月你在野外怎么度过的啊?外面天寒地冻的,能找到吃的吗?晚上睡哪里啊?”一路上就听到王任远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虽然王任远与自己同样是二境的武夫,但他还没有被王千夫丢到野外开始训练求生。陈生就一一回答王任远的问题,跟他讲述自己父亲告诉自己的技巧,一路上王任远听着点头,表示学到了学到了。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到了沙场。 陈勇与王千夫都已在沙场门口站立,看着每位军卒cao练着技击。 “父亲”陈生喊了句。陈勇点头算是答应了。王千夫在旁笑着对陈生说道“小子二境稳固了啊,野外的苦头没白吃,这气势就看起来不太一样了”“王千夫过奖了,比不上任远哥”陈生抱拳对王千夫回答到。“我家这小子境界虽然破了,还没去野外搏杀,没受过伤的雏儿。”王千夫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但掩嘴角的笑意。陈勇难得回到“你这嘴巴就差咧到耳朵根了,任远小子能安稳破境,你怕是没少到处炫耀吧。”武夫前三境破境要么就是水磨穿石的功夫,要么就是生死搏杀之间,一身血气翻涌恍然间周身气力激活破境。普通军卒和陈生就是走的第二种路子,日复一日的练桩,一般在两年左右就可在破境边缘,再拉出去搏杀一番,便可破境。第一种破境法子都是家境殷实子弟,家中长辈不愿晚辈吃苦害怕受伤,等到武道境界稍高一些了才愿放出去厮杀闯荡。在初期两种破境不同法子的相遇,若是切磋都是水磨功夫的优胜,毕竟桩式扎的更久,更牢,可真要拼杀起来,往往是第二种活下来,武夫缺了拼死一搏的那股气,那出拳,出刀的威势便少了一半。但像王任远这种,练桩两年,就自然破境且稳固的是少数,也许是根骨更好点吧。 “半月后,除了留下少量军卒继续守着,其余军伍一同出发北上前线,你两在剩余这些日子也一同在军伍中同吃同住,尽快融入到军伍中,半月后就跟着一同出发”陈勇对两少年说着,虽然北行很危险,但陈勇不愿往事再次发生,跟在自己身边,以目前的妖兽数量,保住儿子应该还是没问题。两名少年听到这番阐述有些愣神,这就意味着大战将起。整个北俱芦洲的武夫都不惧与妖兽厮杀,只是都曾听老一辈口口相传,当年的长青山那头可是有着半洲之地,妖兽就是硬生生从北蛮荒一路进攻到半洲分界的长青山,凭借着当年圣人留下的结界与一名名武夫的鲜血硬生生挡住洪流。只是圣人沉眠后,结界逐渐衰弱,这才有了那些大妖破结界,搬山猿举长青山泄愤这一事迹。妖兽们占据半洲之地后,灵气更多,大妖的境界愈发精进,人族已与其攻伐千年之久,许多修行宗门覆灭,武道功法,修行法诀的丢失,此消彼长之下,北凉国有颓废之势。 陈生回了神,走向陈列在旁的军刀,双手用力捏紧了刀柄,开始练习起了刀术。王任远也跟着练了起来。多一分实力,多挥一次刀,每次挥刀更自然通畅一些,就多一份保命的机会,有着多杀一只妖兽的可能性。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杀妖。千年的对战,每个北凉国人,都有亲朋好友死在獠牙下,或是兽群的冲击之下。对妖悍不畏死,已经刻在了每个军卒的骨子里。北俱芦洲北凉国,家家都有男儿入军伍,你不去来我不去十室九空皆白布。这是北凉国老一辈传下来的话语,一代代传承。哪家若是真有男丁不入伍,也不敢上前杀妖,就是三岁孩童都会嘲讽着对那家人说这句话。 王任远相比于陈生,显得更加紧张一些,几次挥刀都险些脱手而出。陈生看着好友的表现,没有谁是真不怕的,从他们出生开始,长辈,大人,都会与他们讲述这些年与妖兽争斗的残酷,又鼓舞着他们长大做那大宗师。“放下刀休息一会吧,我们一起去城墙上坐坐。”陈生拿掉了王任远还攥在手里的军刀。他两以前在晚上修行完后,偶尔也会爬上城墙,坐南向北望,王任远总会嘀咕以前的北俱芦洲到底有多大,长青山真的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草木茂盛的样子吗。今晚两少年坐在一起,王任远一直没有说话。陈生突然拉起王任远一起转身,朝镇内而望。青石镇并不算很大,除开靠城墙这边的四个沙场也就方圆数十余里,已有部分人去屋空,但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为什么要去前线知道吗?我们朝北走,我们的亲人就朝南去,我们去了一天,他们就多一天安生的日子,不用再一步步的搬迁向南,直到有一天可以重新回到生养他们的土地上。我们不去,这脚下的墙会塌,这一片片的屋舍也会倒,那些看着我们长大的人也会成为妖兽的口粮,有你的娘亲,有你隔壁的马婆婆,有你偷偷喜欢的那小丫头,你会再也见不到他们。”陈生说着这些,也慢慢的哽咽直到说完也沉默不语。王任远搂住了陈生的肩膀“都别死,我们一起,一定不会让这墙塌掉的。”
立春了,寒冷还未完全消退,城墙上的少年,驱散了一些晚冬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