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梦

    今天还是周三，也就是说，在周六来临之前，至少还有3个夜晚的时间给林大伟进行梦境练习。无论是从检验自己是否真的能掌控梦境还是说要尝试在梦境之中进行一点练习，这都是他弥足珍贵的时间。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在白天的时间午睡来进入梦境，可是这样总给人一种浪费大好时光的感觉。

    这一天的课程都让他感觉到很无聊，他心里面就像是有一件未完成的事情一直在纠缠着自己让自己无法专心下来。晚上一下课他就回到宿舍里面打开自己那本《梦中皇帝》，尽管担心看多了无法记清楚所有的内容，他还是好奇地翻到了后面看了个大概。真是奇怪，整本书的文字都是用偏旁部首和符号做的，而且似乎越是看到后面的页数里面的偏旁部首和符号就越是多，这代表着里面记载的文字会更加多，透露出更加多的信息。

    林大伟最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第二页的内容。他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劲，就是想要在清醒状态之下读懂这一本书。可是很显然，这是徒劳无功的。

    一番努力之后他就感觉到一顿困意，他趴在桌子上慢慢入睡了。

    他从上帝视角看见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思来想去那个人是自己之后就发现自己趴在了桌子上。林大伟是带着“我要进入到梦中看这本书”的强烈想法进入到梦境里面的。所以当他刚看到桌面上的书本时自己就已经发现自己是在梦境之中了。他第一时间感到了真实的开心，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他真的可以做清醒梦，自己真的是一个梦寐者。这件事让他在梦中感觉到开心，他能感觉到快乐正在他心脏的地方开始传递到全身。

    他全神贯注看着书本，慢慢将书本翻开到自己睡前看的那一页。

    刚开始时候所有的标点符号偏旁部首还凌乱地摆放在书页里面，犹如海洋里面的漂浮的垃圾一样。慢慢地，他们就长了手脚一样凑到了一起，互相找到了彼此。这次出现的竟然不是什么文字，而是一台跑步机。林大伟正好奇怎么回事，自己就陷入到这本书里面去。

    他的四周变成了牢房里面的黑铁，脚下是一台正在运动的跑步机。跑步机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林大伟也只好跟着一步步走动。他本来想要尝试按下跑步机的按钮停止，可是他越按，跑步机的速度却越快。林大伟只好越来越快地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他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可是跑步机的速度有增无减，他慢慢的就被跑步机甩了出去。

    他气喘吁吁的坐在地面上，看着眼前运转的跑步机。他内心的感觉和直觉是一样的——这台跑步机的运转速度并不快。应该说是很慢，假如自己是在现实世界里面跑步的话一定能够跑得比现在快，比现在更加持久。于是他想明白了这件事，在梦里行走，跑步和现实的感觉是有差距的。在梦里的一切运动好像都增加了负重，直观的感受就像是在水里一样难以站立，又难以行走。

    他的头脑里面，过往的经验和现实的遭遇正在打架。是之前的经验欺骗了自己还是说眼前的是错觉？在他还不懂得清醒梦，还不知道已经是梦寐者的时候，他在梦里自然而然看着事情发生的时候觉得一切很轻易而举。他也曾经梦见过自己跑步，那种感觉轻松自在仿佛不是自己。没错，也许问题正是出在这里，他从前好像总是看着自己在梦里行走随着意识到处做不同的事，而现在他是真真正正的掌控着自己在梦里的身体，让身体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他开始相信现在这一刻的感受才是真实的。

    真实？明明在梦境里面，竟然讨论真实？林大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正在林大伟坐在地上思考发呆的时候，跑步机的正前方，在远处，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光。那道光吸引着林大伟向前去。眼前的跑步机没有了控制器，只是一块无限延长的滑轮轴带。林大伟踏了上去，又开始跑步。有了刚才的经历，现在自己好像已经有一点点适应了这个状态。他开始慢慢找到跑步和呼吸的节奏，只是轻轻抬起大腿让自己的小腿跟着摆动起来，同时附带甩手的动作，每一次甩手都伴随呼吸。渐渐地，有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和呼吸达成了和谐的一致，就好像当年自己中考时训练短跑的状态。他慢慢的觉得自己好像飞也似的跑了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眼前的绿光好像触手可及，马上就要拿得到了。可是一眨眼，那绿光却有消失在眼前，浮现在远方。林大伟直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追赶萝卜的蠢驴。不过这种奔跑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舒服，而那道忽明忽暗的绿光的意义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一直奔跑一直奔跑，慢慢的进入了一种心流的状态。他看到周围漆黑一片的世界卸下了黑色的伪装，出现了色彩。他出现在了中学的田径场上，周围全是用力欢呼的人。这里是？

    中学的校运会。他回到了那一天。这一天在他记忆里面一直记忆尤深。他作为体育委员参加了最后无人愿意参加的1500米长跑。班里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大伟，加油！”跑道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高举双手又蹦又跳地大叫着。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巧玲？对，好像是这么一个名字。突然在林大伟的身旁有一个人冲了出来。

    林大伟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瞬间唤醒了记忆。那一年，自己本以为胜券在握可以赢得金牌。可是跑到最后一圈，在自己已经筋疲力竭的时候却有一个小个子如闪电一样从他身旁窜了出来，以饱满的全速飞奔向终点。林大伟想起时候自己在放学路上听见他和几个同学在讨论自己如何在拐弯处没有人地方藏了起来，等到过了两圈之后又从那里一跃而出让自己赢得了比赛的事情。他事后对此十分气愤，和老师说却因为没有证据而只能饮恨作罢的事情。

    如今重温这种憎恨让林大伟感到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燃起。林大伟用力奔跑，想要追上去，可是对方早已冲过终点。他看到对方正在享受所有本应该由他享受的掌声和赞美，心中知道这是梦境，有一股冲动让他想要去打人，做自己当年没敢做的事情。正当自己怒气冲冲的走向那个人，却突然被一群中学生围了起来。这些人原来全部都是他当年的初中同学。

    他们都十分担心的问长问短。

    “要不要扶着你？”

    “还走得动吗？”

    “大家散开一点让他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喝口水吧。”那个名叫巧玲的女孩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

    林大伟看着矿泉水瓶在太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彩色，看着女孩真诚而纯洁的眼眸。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当初这个女孩是喜欢自己的！他被羞愧的感觉所包裹，原来当初自己错过了这个人。自己当年竟然从来没有好好正眼看过她。他突然余光一扫，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在和裁判理论，跟其他老师争得面红耳赤的说那个人没有跑完整的事情。

    林大伟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幸福感慢慢的从内心如涓涓细流一样缓缓溢出。

    为什么这么傻呢？当初的自己完全只顾着金牌，只顾着第一名，只顾着自己被欺瞒的事情。完全忘了身边的同学，忽视有个叫巧玲的女孩喜欢自己，忘了老师在帮自己。这种羞愧的感觉让他感到难受，犹如可乐瓶里面的二氧化碳正要膨胀爆炸而出一样。他大叫了起来“啊！！！！”

    他瞬间就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面，自己正枕在那本书上。

    叶振猛然转头问到：“你没事吧？”

    王启鹏看着手机咯咯笑道：“大概是做了个什么奇怪的梦。”

    林大伟瞬间用手遮住自己的书，尴尬笑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梦到和大猩猩比拼叫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