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次日清晨，凌展驰被刺眼的阳光照醒，心里一阵哀怨：这俩是结过婚的女人吗？会照顾人吗？连窗帘都不知道给他拉上，只顾着抱着红糖闲聊…… 打开手机，蒋欣然的短信：装的挺像，明早记得开早会！显示昨晚的10点58分，凌展驰不以为然地笑笑，跟着他，女汉子好像变聪明了！ 洗漱的工夫，手机又响了，看着薛子墨的手机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曦曦昨天到的B市……”果不其然，薛子墨一张嘴就是他老婆的事情。 “知道，您都交代了八遍了，不放心，就跟着过來呀！”凌展驰一边吐着漱口水一边说。薛子墨要是知道自己非但沒去接人，而且还让他老婆照顾了一回醉汉，怕是嘴巴都会气歪吧！“这地界儿她们比我还熟！” “什么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以备不时之需，拜托！”薛子墨做事一向如此。 “好吧，反正都有电话，有事就打咯！”凌展驰丢下牙刷，对着镜子端详半天，果然是一副备胎模样，“我还赶着开早会，不多说了！” 凌展驰赶到办公室，迎面就看见皮笑rou不笑地蒋欣然。 “怎么了？昨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我看你中毒已深……”凌展驰打着哈哈准备蒙混过去。 “狐狸也有露尾巴的时候，小心我……”蒋欣然说着比出一个“鄙视”的动作。 “那也可能因为我是真的醉了。”凌展驰忽视了蒋欣然向会议室走去。 “最多五分酒醉，另外五分是自醉吧！”蒋欣然继续披露，酒rou穿肠过的人能轻易把自己撂倒？ “你智商提高这么快，第一个得感谢我。”凌展驰回头。 “你赶紧醒醒吧，马上就开会了。”蒋欣然抱着一摞子东西跟着进了会议室。 顾曦颜报了到，当天沒课，正好可以到处走走。校园小路，两边的梧桐越发地魁梧了些，从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她和蒋欣然大四时的宿舍，后面紧挨着一座小山，因为背阳，她们的宿舍有些阴暗，还常常会有爬虫类的光顾，纱窗都挡了两层才算安心。 楼前的那排木槿还在，依然倚在梧桐树下，依然绽放着浅紫色的花，她喜欢梧桐，喜欢梧桐下的木槿，喜欢站在木槿树边等她的秦凯……生活带些戏剧化，兜兜转转之后又把你转到了原点，但你却回不到从前！ 看着宿舍楼里进进出出的学妹们，短短才几年，她们却远比她们那时候更为光鲜！再往前走猛然发现后山已被打通一条隧道，穿过去，居然别有一番洞天，虽然还是住宿区域，但环境比山前明显柔美许多，还有一大片人工湖，碧波荡漾，让人看舒心。坐到湖边一个长椅上，现在的她们如果谈个恋爱一定更浪漫！大学的校园里，情侣无疑是一道绝妙的风景！ “安顿好了？”电话里传來薛子墨的声音。 “嗯。本來昨晚想给你打电话的，但太晚了。”顾曦颜想想昨晚到学校都将近12点了，她还惴惴不安会打扰到同寝室的人休息，结果安排同住的人，家就在本市，以后大概她独处的时间更多些。 “故地重游感觉如何？”薛子墨一边示意任雪先坐下。 “居然比以前扩出那么大一块地來，以前我和蒋欣然还去后山探险，结果现在都变成宿舍了，山上的雷达站不知道还在不在？”顾曦颜说着四处张望。 “不管在不在，一个人不准上去……”薛子墨想都沒想的制止，“记住了！不准上去！” 任雪决定还是先出去比较好，刚起身却听见薛子墨说：“得开会了，先不说了。” 任雪只得又坐回來，“两地分居，相思难耐呀！” “好像放在哪儿都不放心似的。”薛子墨放下电话。 “关心则乱，她不是小孩子了。”任雪说得有点感触，在她面前，薛子墨从來都不掩饰他对顾曦颜的关爱，掩饰什么？丈夫疼爱妻子，还需要掩饰吗？任雪不由地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 “见笑了！”薛子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继而端正了一下仪态，准备谈正事儿！ 任雪居然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飘渺起來。 凌展驰从A市回到B市已经将近10点钟了，凌晨出发开到现在，真得是有些累了。再看看车上那大大的旅行包，这天气还沒冷到这个份儿上呢，薛子墨的保温措施可真是有备无患！ 车停在学校门口，掏出手机给顾曦颜打电话，三遍都无人接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昨天薛子墨还口口声声说已经打电话通知顾曦颜了，不会耽搁他多长时间。凌展驰手指头敲打着方向盘，心中有些烦躁。第四遍打过去，通了，电话里的嘈杂声以至于让凌展驰觉得自己拨错了号码，仔细看看，沒错儿，顾曦颜的！ “不好意思，我们在外面，”电话里传來一个陌生的女声，“你是顾曦颜的朋友吗？能不能麻烦你接她一下，她大概喝多了……” “什么地方？”凌展驰问着的空档儿便发动了车子。 凌展驰看着已是东倒西歪的顾曦颜，哭笑不得，人在江湖，终究是要还的呀！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班上的聚会，可能酒喝混了，就……”扶着顾曦颜的一个女士开口解释，“我叫孙海灵，是顾曦颜的室友，本來可以送她回去的，可我家就在附近，刚好你打电话，所以就麻烦你……” “不麻烦！”凌展驰说着接过迷迷糊糊的顾曦颜。 “你不会是她老公吧？”孙海玲根据年龄做出判断。 “老公？”顾曦颜听到“老公”两个字儿，突然把头微微抬起，“我头好晕……” 凌展驰赶紧加重力道扶稳了踉踉跄跄下着台阶的顾曦颜，“谢谢你啊，孙海玲，今天就先回了，下次请你吃饭。” “真是对不起，下次这种情况我一定负责看好你媳妇。” 凌展驰在孙海玲“负责”的保证声中快步走向停车场，对于他來说，顾曦颜很轻，只是此时不清醒的厉害，最后他只能是半拖半抱地把她挪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坐回驾驶位，准备发动车子之时突然想着是送她回学校还回自己家？ 回学校？自己得接受宿舍管理员的盘查不说，醉成这副样子，这一整夜好像也不太能让人放心；回自己家？回自己家，有夫之妇，孤男寡女…… 凌展驰吐了口气，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扭头看看红光满面披头散发的顾曦颜，面对着他侧躺着，小手还不停地在靠背上摸來摸去，她还真把这里当床了！凌展驰不得不把座位调低了些，给她半躺着，然后朝自己家开去！ “你怎么不批评我？”刚开出去沒多久，顾曦颜嘟嘟囔囔地说。 “为什么？”凌展驰瞄了一下顾曦颜。 “因为我喝多了，你早就说过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你又不是司机，随便喝。”凌展驰有些不耐烦。 “你生气了？”顾曦颜微微抬起身体，仔细“鉴定”以后接着说，“一定是生气了，每次都是这样，生气就是生气，干嘛还那么大度！” “顾曦颜，知不知道我是谁？”凌展驰突然意识到这个“酒鬼”们常会出现的问題。 “开玩笑，你怎么不问我1加1等于几呢？我告诉你是2，我清醒的很呢！”顾曦颜有点气恼，伸出两个指头大喇喇地竖在凌展驰面前，“薛子墨”一定是以为她喝醉了！ “闭嘴，老老实实躺着睡觉。”凌展驰只得把顾曦颜的手丢回去，果断制止她再说话。 “喝了酒，就要不了孩子了，妈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顾曦颜“噔”的一下子坐直了，嘴巴往外呵着气，“味道是不是很大？” “我们不回家。”凌展驰面色有些不快，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家规家训”吗？ “哦。”顾曦颜放松了挺直的背脊，半眯着眼睛盯着凌展驰，摇着凌展驰的胳膊求证，“你很烦我了，对不对？” 凌展驰不得不把车停靠在路边，转过头，直视着顾曦颜的眼睛，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顾曦颜是在跟薛子墨说话，还是在跟自己！ “沒有……” “那为什么把我弄走？为什么把我弄走这么远？”顾曦颜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好不容易忘了过去，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來？为什么要把我送回來？” “我不知道……”凌展驰看着突然爆发的顾曦颜一时无措。 “蒋欣然老问我为什么不來看她，我为什么要來这里，我又不想看死人……”顾曦颜越哭声音越大。 “你真的喝醉了……”明天一定得告诉蒋欣然，在顾曦颜这里她原來等同是个死人，蒋欣然一定会气疯的！ “每次回家，从这上面飞过去，我觉得胸口都是闷的，那种感觉你怎么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顾曦颜好像逐渐平静下來，“我知道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一直问我为什么一次都不去看他……” 凌展驰也发现顾曦颜说得并不是蒋欣然，听得背脊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