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顾曦颜当然知道机会有多重要,放假前李教授还专门找她,进行了一次长谈,重点就是机遇问題。她承认自己可能比很多人幸运,因为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总会有人帮她,而这些有利条件好像也养成了她视“机会”如草芥的坏习惯,外人看來她并不那么珍惜,也可能是不争不抢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人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吧! 此时顾曦颜正准备收拾那条青鱼,薛城年会结束之后有聚餐,薛子墨出差说是争取晚上赶回來,薛子絮只会在一切就绪之后才会现身,家里只有夏老师和她,她不得不自告奋勇主动请缨,难得的是夏老师肯给她机会! 这条鱼被夏老师买回來有两天了,一直在水桶里养着,夏老师说年前的东西比平常贵,所以买回來先囤着。和夏老师相比,顾曦颜知道自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类似这种招儿,她是万万想不到的,她只知道想吃的时候再去买…… 面对这条鱼顾曦颜十分头疼,始料未及明明已经被“杀死”的鱼,身体怎么还能活动,她一阵惊慌,以至于忍不住叫出声儿來,把刀都扔在了地上! 夏老师不得不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來,看看地上的鱼,“不至于这样吧?它又不会咬人……” 顾曦颜看着那条鱼在地上垂死挣扎地“扑腾”,更加无从下手,从地上把刀捡起來,却沒有勇气再碰它,“妈,要不……我拿到菜场让那些人处理吧。” “唉,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呀!”夏老师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一会儿一家人都回來了,还啥也沒弄好。” 顾曦颜不知所措间,门铃响了,“一定是爸回來了,我去开门。”说着赶紧跑向大门,仿佛那鱼会追她一样。 门外的凌展驰看着拎着菜刀围着湿哒哒的围裙的顾曦颜,一缕头发还正在她左脸上晃荡,有些……狼狈,“怎么了?” “沒什么。”顾曦颜急忙一手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你怎么來了?” “展驰,什么时候回來的?”夏老师看见是凌展驰问到。 “前天,这不给您带点年货。”凌展驰听到夏晓青的问话,绕过顾曦颜,径直走了进去。 顾曦颜“心有余悸”地走回到厨房,考虑着怎么把鱼装进袋子,技术活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解决比较妥当! “你这是捣鼓什么呢?”凌展驰看着蹲在地上准备朝鱼尾巴下手的顾曦颜问。 顾曦颜奇怪正和夏老师说话的凌展驰怎么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扫过凌展驰,看到夏老师正在接电话。 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明显被凌展驰的问话打消了,顾曦颜略带沮丧,“捣鼓它呗……” 话音未落,却见凌展驰已揪起鱼尾将其丢到水槽里,转身把刀从顾曦颜手里拿过來,手起刀落,鱼肚已开…… 顾曦颜眼睁睁地看着凌展驰不到五分钟,那条青鱼依然清清爽爽地重新摆到了案子上,“这就好了?” “好了。”凌展驰洗了洗手,回答得未免也有点太轻松了吧? “你看看,几分钟的事情,”此时夏老师讲完电话,扭头对着顾曦颜说,“到底是有多难啊?” 顾曦颜只得挠挠头发,笑得略带尴尬。 “我这手工夫还是从您这儿学的呢!”凌展驰一边转移话題一边示意顾曦颜去丢垃圾,顾曦颜看到凌展驰的表情破天荒地伶俐了一回。 顾曦颜裹着外套在冷风中萧瑟之时,看见凌展驰走了出來。 “这是要回去了吗?怎么不跟夏老师多聊一会儿?”顾曦颜声音有点哆嗦,今天的冬天远远比往年阴冷。 “该面对还不是得面对,终究得面对,还不如痛快点……你在这里磨叽有什么用?”凌展驰戴上手套,“赶紧上去吧,再待会儿人都冻僵了。” 准备出口反驳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顾曦颜看着凌展驰快步从面前走过,张开的嘴巴居然真的变成了哑口无言! 有点悻悻地上了楼,看见夏老师在淘米准备煮饭了。 “妈,我來吧。”顾曦颜疾步走上前去,“您休息会儿。” “哎呦,我是不想说,还忍不住要说,丢个垃圾,怎么都得这么长时间呢?”夏老师停下來,把东西交给顾曦颜,“知道说了,你也不高兴,但这日子得过吧,你这样,什么时候不让cao心呢!” “妈,我沒有不高兴。”顾曦颜赶紧澄清。 “刚才是子墨的电话,说路上结冰,高速路封闭了,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你爸这晚上也不回來,索性我俩早点吃,你也好早点回去。”夏老师好似也不愿和顾曦颜老生常谈。 “嗯,好。” 薛子墨看着前边的一条长龙,丝毫不动,干脆熄了火。任雪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外面那么冷,你干什么去?”薛子墨问。 “我前边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任雪走下车來才感觉确实比想象中冷的多,一股寒风灌过來,蹭得脸有点儿疼。 等了将近20分钟,仍不见任雪回來,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很多车也熄了车灯,光亮断断续续地一直延伸很远…… 正当薛子墨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忽明忽暗之间,出现了任雪的身影。 “高速封闭了,怎么办?”任雪带着一身寒气坐回到车里,“后面还堵着这么长,要不倒是可以走老路……阿嚏!” “赶紧盖着!”薛子墨回身揪过來一条毯子。 “沒注意,你这里还一应俱全。”任雪把毯子捂在身上,貌似暖和了很多。 “纯属不得已而为之,曦曦什么都要带着。”现在每次出门,顾曦颜是越收越详细,所以他车里的东西也是越塞越多,简直可以以车为家。 “这还不好?我倒想有个人帮我收拾呢!”任雪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变化,试着吸吸鼻子,不出所料有些堵。 “这次你提前回去吧,我准假。”薛子墨忽然想起去年大年初一回家的任雪。 “今年,我和简洁一起过。”任雪笑着说,“我回去了,那丫头又得落单了。” “说起简洁,有沒有想过给她换个工作,夜总会环境终究太复杂了,你不担心她……”薛子墨知道简洁有吸毒史,虽然任雪把她送去戒毒所一段时间,但在这种地方呆的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重蹈覆辙。 “我也在想这个问題呢,但她一无所长,书也沒读多少,一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任雪被这个事情苦恼了很久,别人经历的苦难简洁经历了,别人沒经历过的,简洁也经历了,相对改变她时而冲动偏激时而过于成熟的个性,还是先给她一个合适的计划更为重要。 “你有沒有试着联系什么学校之类的?”薛子墨想了想说,“她还未成年,应该可以读高中或者职专。” “我征求过她的意见,她好像对酒店管理之类的还有些兴趣,只是一说到这些,又很自卑,毕竟她的经历无法让她跟普通的孩子站在一起。”任雪知道简洁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那样,别人面前不是张牙舞爪就是放荡不羁。 “慢慢來吧,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转变过來的,如果有这个打算,我也留意一下学校的事情,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学校的。”薛子墨有时候真的佩服任雪,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多一个包袱在身上的,何况任雪自己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那先替简洁谢谢你。”任雪一阵欢喜,薛子墨的接触面比她广泛很多,成功几率也就自然提高很多。 “还有就是……”薛子墨停顿了一下,“上次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不知道最后你的决定是什么。” “曦颜找过我。”任雪转头看着薛子墨,“你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薛子墨反问,“我担心的是助理工作量不小,专栏又不能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 “沒有别的顾虑?”任雪继续追问。 “你所谓的顾虑在我们需要考虑的范畴吗?”薛子墨突然明白了任雪所指。 “不在就好。”任雪笑了,“如果从工作量上來衡量,沒有谁比我更合适了,现在的情况可以随时听候调遣。但质量上,有待考察。” “这样算是答应了?”薛子墨也笑了。 任雪看着薛子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一时怔住了,“阿嚏!”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看來这感冒是躲不过去了,刚才都说了不让你下车,听都不听,还晃荡那么长时间。”薛子墨说着把纸巾递了过去。 “这会儿说什么都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这会儿有个比感冒更严重的问題。”任雪直觉要度过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 “什么?”薛子墨诧异地问。 “你不饿吗?”原本着急赶时间,晚饭都沒吃,而现在却被堵在了高速上,这漫漫长夜,要怎么过呢? “早说啊,吃的倒还是有的,等着。”薛子墨说着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袋子,返回车内。 “曦曦真是未卜先知。”任雪打开袋子,各种零食琳琅满目,救星啊!“这时候应该放点儿音乐。” “你还真是能苦中作乐。”薛子墨看着已经开动的任雪,“想听什么?” “你那些钢琴曲怕是不太适合,”任雪歪头想想,“有轻摇滚吗?” “好像有那么一两个……”薛子墨边说边找,“好长时间沒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