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顾曦颜躺到床上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不能随便翻身，怕打扰到身边的凌姨，只能黑暗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的方向，时间就是这样，徜徉其中觉得好慢，定睛回望，却又是弹指之间…… “睡不着吗？”凌姨转过身來，顾曦颜正静静地平躺着，右手掩在额头上发呆。 “还因为您睡着了呢。”顾曦颜说着放下手臂，扭头看看凌姨，一时想起了和老妈同床的感觉。 “有心事啊？”凌姨伸手过去轻轻捋着顾曦颜的头发。 “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就是睡不着。”顾曦颜觉得凌姨摸着自己头发，柔柔的，舒服极了。 “那肯定和子墨拖不了关系了。”凌姨说着笑了，一个人因他而喜，因他他忧，那证明顾曦颜还年轻。 “我觉得我现在在他那里沒有那么重要了。”顾曦颜略带失落，这种感觉通常会出现在自己需要他，他却不在身边的时候，而这个假期却连需不需要他时都会冒出來，对她來说已是困扰，因为她忍不住地想引起他注意，不管通过何种渠道！ “怎么会呢？子墨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很懂事的孩子。”凌姨的思绪好像飘得很远，“我记得他5岁过生日的时候，夏老师买了一个蛋糕，很小，他切一大块给夏老师，说知道mama辛苦了，就当是爸爸送给mama的，一句话把夏老师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说的眼泪立马就下來了。” “小时候还挺会煽情的嘛！”顾曦颜听着裂开了嘴角。 “像你爸和凌叔叔他们这种工作性质，那时候家是基本照顾不了的，一个女人上着班，带着两个孩子，自然是辛苦的，所以说子墨懂事呢！”关于生活的艰辛，凌姨感同身受，而且夏老师是个好强的女人，什么事情都不甘居人后，自然更是辛苦！ “夏老师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顾曦颜说出这话，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佩服夏老师的强势能干还是懊恼自己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强硬的婆婆？这事情总是两面性的，夏老师用她的强悍维护着一个家庭，现在却也因为这样，这个家庭在失衡…… “你怎么也跟着叫夏老师呢？”凌姨略略抬起头看了看顾曦颜，“不管相处怎么样，人前人后叫亲热些总是沒错的。” “我也就在您跟前才这么说的。”顾曦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您和凌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 “那会儿哪儿能跟现在似的，那时候只能是经人介绍呗。”凌姨知道顾曦颜不太乐意谈及夏晓青，索性也不再多说。 “凌叔叔年轻时候帅不帅？”顾曦颜问到这个问題，好像精神了很多，干脆翻身趴着。 “当然帅呀，所以刚开始他是不乐意的。”想起老凌，凌姨忍不住笑了，记不得有多长时间了，不曾有人问及过她。 “那么酷！那后來呢？”顾曦颜托着腮帮子追问，“您到底用的什么招降服凌叔叔的？” “他是个很孝顺的人。”凌姨的语气埋怨中略带着些庆幸，“父母说介绍的对象，他沒有拒绝，一开始照旧天南海北的跑新闻，而我老老实实地等了他三年，我沒想到自己可以等三年，他可能更沒想到。” “三年？他带搭不理的，您就不想找找其他的？”顾曦颜长大了嘴巴，三年，换做现在，这样三个月怕是就会掰了吧？ “所以我也是一根筋儿，看对眼了，其他的自然是不想多看一眼的。”凌姨看着顾曦颜那惊讶的表情，“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三年还是三个月，你大概都不会轻易拒绝的，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么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在亲情之外，沒有谁能够轻易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 “那凌叔叔是怎么爱上您的呢？”顾曦颜不愿意相信凌姨如此钟情的人却不是因为爱她而在一起的。 “他一直不温不火，我也有些垂头丧气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未曾与轰轰烈烈的爱情相遇，我生而有翼，为何要为他形如虫蚁呢？”那段如同啃鸡肋般的日子确实困扰了她不少日子，现在想來已是有些依稀之感。 “凌叔叔到底爱不爱您呢？”顾曦颜只为这个问題纠结。 “后來他告诉我他要來A市，问我去不去？”凌姨想起当时自己有点傻，弄不明白老凌的意思，“我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然后就在一起了。” “这样就在一起了啊？”顾曦颜略觉失望，听着凌姨好像亏大了。 “我开始也以为他是不爱我的，或者是不想违背父母，或者是不想辜负我的等待，或者一直找不到自己爱的人，直到后來……”凌姨现在回想起來，老凌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后來怎么样？”顾曦颜比较迫不及待。 “后來我不能要孩子。”凌姨说着看了看顾曦颜。 “……”顾曦颜瘪了瘪嘴巴，脑袋耷拉下來，“凌叔叔怎么说呢？” “我说要不离了吧，他倒死活不答应了。我问为什么，他说沒有孩子，正好两个人一辈子！”凌姨想起自己刚说出“离了吧”三个字，老凌惊慌失措地抱着自己，生怕她从此消失了一样，从那时开始，他们彼此认定了彼此。 “这样真好。”顾曦颜想起了薛子墨，薛子墨还跟她说要把她当女儿养來着。 “我也觉得很好，可他沒有遵守承诺，他先离开我，沒有一辈子。”凌姨轻叹一声，她沒听到老凌的遗言，存在她脑袋里的那句话是薛城转告她的“一定要劝她再嫁了”…… 顾曦颜听到此处，心酸的想哭，她知道那种感觉，以前她对离开的概念紧紧局限于火车站的离别，想着世界那么大，但只要想，就总能见到彼此，无论多远！ 可是秦凯走了之后，离开的意义变得沉重了很多，很多离开，一走就是永远，就是去了世界的另一端。 “是凌叔叔先不守承诺，所以您也可以不听他的话。”顾曦颜忍不住眼泪，她沒有凌姨的坚强，现在说起來可以平心静气。 “你呀，有时候尽说些小孩子的话。”凌姨收起悲戚，给顾曦颜擦擦眼泪，“本來讲着给你当故事听的，怎么听着听着就这样了呢？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啊，沒有谁离不开谁的。” “这倒是的。”顾曦颜同意，自己痛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不照样沒心沒肺地活着！ “很多人认为恋爱时‘了解’，其实是‘了结’，只是了结了一个人的单身生活，结婚才是了解的开始。”自己的经历恰恰能说明这一点，但现在的人貌似都理解反了。 “可现在的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顾曦颜幽幽地吐出那句话，婚姻真的会终结爱情吗？ “这辈子，和谁过，怎么过，过多久，有人因为爱情，有人因为物质，有人因为容貌，有人因为前途，有人因为压力，而当这日子真的要和选择的人一起过了，你就会明白，钱够花就行，容貌不吓人就好，真正幸福的标准，无需理由，很简单，只要笑容比眼泪多，你就找对人了。有什么比你找对了人更重要呢？”凌姨说着干脆坐起來靠在床上，“男人和女人相比，会寡言很多，特别在这方面，如果子墨当初巧舌如簧，你怕也不会心动的。” “可我有时候确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自己很沒用的样子，也不喜欢什么事情，他都会说‘我会处理的’，我想插都插不进去!”顾曦颜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从來沒有真正走进薛子墨的心里。 “那是他心疼你，不想让你太cao心了。”凌姨想面对这样一个丫头，凌展驰不知道死沒死心？ “妈，吃早点了！” 一大早，顾曦颜就被凌展驰的敲门声惊醒，凌姨正在穿衣服，她赶紧坐起來，实在想不起來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后來又聊了些什么她也沒有丝毫记忆了似的。 “凌姨，现在几点了呀？”顾曦颜拍拍脑袋，依然有些不清醒。 “8点了。”凌姨看了一眼时间，凌展驰应该是起了有一阵子了。 “啊？”顾曦颜赶紧下床，开门往洗手间里冲。 “曦曦……” 顾曦颜在凌姨的叫声中，尖叫一声，又冲回卧室。 “我的妈呀……”顾曦颜嚷着胡乱地换着衣服，自己怎么就忘了外面还有凌展驰呢？ 凌姨无奈地笑起來，“看着你平时挺谨慎的，急起來叫都叫不住！” “您该大声叫的。”顾曦颜不由地“抱怨”，看看刚才凌展驰看自己那眼神，他是想笑喷又忍住了吗？ “自己不长记性，还怪我妈？”凌展驰在靠近卧室的时候停住，替凌姨说话。 “男人止步！”顾曦颜火速套上毛衣。 “你快点吧，去学校晚了，不是我的责任。”凌展驰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退回到客厅。 “你起那么早，不能早点叫我吗？”顾曦颜检查了一下仪表走出卧室。 “我要给我妈做早点。”凌展驰说得理所当然。 “你有做早点的时间，就不能顺便叫我一声？”顾曦颜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不可理喻。 “谁让你昨晚不睡？你不睡，还拉着我妈也不睡，起不來也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