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间极苦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想去大城市，耽误他的前程与抱负，所以分手也就没有多做纠缠，毕竟自己的状况实在不是很好，是没有高攀别人的资本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放手，做一个大度的情伤者。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和我最好的朋友走在一起，看他们这副亲昵的模样，应该不是刚开始，可能有好一段日子了。这才明白当日毕业典礼后，为何小优说话眼神闪闪烁烁，不像平日坦直，这么看来，当日或许他们已经开始了。

    如此来看，他和我分手，原来是喜欢上了我的好闺蜜，根本不是什么理想抱负之事，亏我还内疚自责了好多天，真是可笑至极啊。

    眼看两人在你侬我侬，此时过去只会让三人尴尬，虽说不指望以后再有什么联系，但弄得脸红脖子粗，跟个泼妇一般也没啥意思。

    拖着一身的疲惫与心伤，回到家中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忘却这不堪的笑谈。谁知看着病床上的母亲苍白的脸颊，细微的呻吟，顿觉心中更添一份无奈与悲凉。哥哥柳飞龙也在厅内横躺在沙发上，发出阵阵叹息。爷爷则在一旁看着电视。

    我走上前去低声问哥哥道，“怎么了，又没戏啊。”

    “你不是废话吗。”哥哥冷冷的回了一句。

    “眼光不要太高，差不多就得了，现如今的姑娘，可不是吃素的，你啊，放低点要求，肯定没问题的。”

    柳飞龙从沙发上窜起，“你说得倒轻松，是我要求低就能行的吗，现如今找对象是靠嘴现实问题摆在这，没房没车没存款，哪个女的愿意跟你谈，更别说结婚了。天下女的一般黑！”

    我不太赞同的反驳道，“也不尽然吧，不是所有的女的都那么物质和现实，也有不一样的啊，有些人或许更看重精神方面啊，譬如脾气合不合的来，习惯能不能适应，理想追求是不是一样啊，诸如此类的。不要把女孩子都想的那么坏嘛。”

    哥哥白了我一眼，哼的一声，转头扔下抱枕就往房里去了。

    爷爷在一旁就跟没事人似的，半天不做声，这会子冒出一句，“你哥的事，你要负责任啊。”

    我诧异的回了回头，难以置信的连忙问道，“我负什么责任啊？爷爷。”

    “你妈这瘫在床上也两年多了，之前你在上学，就不指望你什么了，你哥要辛苦工作，还要顾着家里头，我呢，这家里头里里外外的琐事，哪件不是我在打理，你爸又在那里头。如今你毕业回来要负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我这也老了，手脚也不方便了，你要扛起来，下班了也要多兼几份职，你妈的医药费，家里的生活费，包括你哥娶媳妇的钱，都要帮着弄。”爷爷一番话，听完令人咋舌，我虽然知道他一向重男轻女，可是如今听来，更让人扎心。

    我顿了片刻，酸楚的鼻子让人难受，惹得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强忍着未让其流下来，随即沉声说道，“爷爷，我也是你的孙女，这份责任，太重大了，我一个人担不起，对您来说我也是个刚毕业的孩子，这个家如今已然这样了，难道不应该大家齐心协力嘛，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个苦难，哥哥是家里的长子，也工作多年了，meimei也只比我晚四分钟，她也可以为这个家分忧。凭什么，一切要压在我头上！”

    爷爷的脸上依旧面目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凭什么？凭你生在这个家里，凭这个家供你上大学，你meimei念完高一就出去挣钱了，她没花家里几个子儿，你哥哥是这个家唯一的男孩，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天大的事他不能塌！这么说你明白嘛。”

    我苦笑着，扬了扬头道，“说到底就是因为我不是个男孩，就算为这个家累死也是应该的，我做的一切就是要无私奉献给这个家。呵呵，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思想，爷爷，你真可笑。”

    “说什么，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读这么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和长辈顶嘴了！”爷爷怒吼的斥责着，眼神里的冷漠如同一个凶恶的陌生人。

    就在这时，一侧的小房间门开了，“吵什么呀？都影响我工作了，你们少说几句啊，这都几点了，妈也该洗澡擦身了，姐，我这任务还没结束，就请你去吧。”原来是meimei柳荷正在房里直播，头戴假发，化着浓妆，身穿奇装异服。

    我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中怒火，硬挤了点笑容问道，“啥任务呀，你今天多少粉丝在看啊”

    柳荷赶忙装戴上耳机，眼珠子一提溜，“好几百呢，都热情的很。”

    “是嘛，那我怎么看才十几个呢，有几个一看就是系统送的。”我拿起手机打开直播界面，朝她眼前亮了亮。

    “哼，你偷看我。”柳荷撇着嘴，把头瞥向一旁。

    “拜托，你这是直播，谁都能看好吗！你这也没啥流量，还不如找个正经工作，刚爷爷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什么话啊？”

    我简单复述了一遍，惹得柳荷一脸不屑，张大个嘴说道，”what？Idon’tcare!”说完立马钻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声哐当的关门声。

    没好气的我只能带着无奈，收拾残局，看着床上昏睡的mama，我有时在想，要是我也昏迷该多好，最起码不用看着生活里的糟心事。

    还有我的父亲，他进去了，在里面呆了两年，当年我父亲是做运输工作的，经常要跑长途，有时候带我妈一起，可就有一次替本市一家大公司运了一车货，半途也不知怎么了，出了车祸，我妈受伤比较重，撞了脑子，因此昏迷不醒好一段时间，好歹命保住了。我爸虽然受伤不重，可也折了一条腿，瘸了，最可恨的是，被警察抓了，说是装运了违禁品，可委托公司死活不承认，最后只能让个人承担罪名，判了五年，至于那公司也被处以罚金和相关人员处罚。

    至于我为什么沦落到想不开而自杀的这一步，还是一个更糟心的事，我都说不出口。当初因为母亲的常年卧床，虽说出车祸时也获得了一定的赔偿，但远远不够，所以家里的开支一大部分都用于医药费了，哥哥因为这个事，迟迟找不到女朋友。为此我那爷爷挖空心思的想辙，为了挣钱，后来多方打听，遇到了一老领导的孙子也是单身，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想让我嫁给老领导的孙子，获得高额的彩礼来弥补家里的空虚，好巧不巧，看到照片后，那家人居然看上我了，虽然柳荷与我长得一样，可她成天那副杀马特的打扮，人家看不上。爷爷再三苦口婆心劝说，我不得已去见了那孙子一面，结果那是一傻子，智商低下也就算了，而且还是变态，见面第一次就要我的内衣裤，真是奇葩极了。

    更奇葩的是我爷爷还指责我，说不就一内衣裤吗，你回来拿几件给他不就成了吗。说是这样的富贵人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没这店，我无语了极了。没过几天爷爷偷进我大夫房间，拿了我的内衣，悄悄的送给了那变态孙子，替我同意了这门亲事，连日子都定了，就为了那份彩礼钱，我就这样成了家族的牺牲品。没有人关心我，在乎我，就知道指责我，压榨我，你们说，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一番话说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惊的差点掉了下巴，凝望着眼前的苦命女孩，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