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云山下
有史以来，人妖之间就水火不容，绝对不能共处于天下。 根据大夏史料记载，太古时期人族出现，那时妖族没有妖力，人族不会法术，双方都处于极度野蛮的状态。 可妖族中强大的妖兽仅凭血rou之力就能轻易屠戮一群人类，人类的双拳和牙齿根本阻止不了妖兽的袭击。 在妖族的压迫下，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的人族终于学会了使用工具和生火，在石器和火焰的保护下，人族终于能够在遍布危机的蛮荒之地保存下来。 为了防御妖兽，人族修建了石墙，建造了房屋，也因此不再过游猎的生活，开始学会种植和养殖。 但更重要的是，人族学会了团结。 野蛮时期的妖族很多不喜欢群居，尤其是rou食性妖兽，越强大的妖兽就越喜欢圈划领地，不允许其它妖兽捕食自己领地的猎物。 妖族渐渐被人族压制，但是一些偶然间吞食了天地灵药和足够人族血rou的妖兽觉醒了妖力和灵智，在它们的带领下，妖族也渐渐止住了颓势。 人族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学着寻找灵药，并且不计代价狩猎掌握妖力的妖兽，并通过进食蕴含妖力的兽rou来激发自己的潜能。 随后双方一方面想办法提高己方族群中掌握妖力和法力的人数，一方面不断提高他们的实力。 在漫漫历史中，人族辉煌过，曾经差一点就将妖族的威胁彻底消除，也曾几乎被妖族作为口粮豢养起来。 无尽岁月中，人族和妖族互有胜负，但从来都没有将对方彻底消灭。 到现在，经过无数年的探索和发展，双方对修炼已经有了相当高深的理解，妖族不用吞食灵药就能觉醒妖力，通过吸取人族血气还能加速修炼。 人族也不用再吞食妖族血rou刺激自身，而是运行功法直接将天地间游历的灵气纳入体内，还可以采集草药练成丹药加速修炼或者疗愈伤势。 人族虽强，可面对天下所有种类的妖族依然只能保持防御状态，无力反攻。 妖族同样对人族修建的防御工事无能为力，只能发动小规模的袭击掠食一些村落和小城市，或者集合强大妖族发动突袭。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夏成立了猎妖府，猎妖府遍布人族领地，培养和挑选强大人族修士，弱些的修士可以自行接受悬赏任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强大的修士则负责保护城池和支援其他遭受突袭的城池。 李崖就是猎妖府所培养的修士，他还是儿童时父母就在妖族袭击中被杀死，他也被猎妖府发现有不错的修炼天赋，就被挑走培养，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都是因妖族袭击失去父母之人。 踏上回猎妖府道路的李崖此刻心情愉快，本来他没有接悬赏，但是在游历时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发现当地男丁稀少，少的很是异常，仔细询问下发现了不对劲。 村子里的壮年男人很多都无缘无故失踪，或者因为各种意外死去，有时候头一天还乐呵呵的跟人说话，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家中。 而且死相离奇古怪，浑身干瘪，仿佛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下一样，李崖一看就知道这是被妖族吸了精血，而且极有可能是狐妖之类的，它们就往往不会生食人类，而是直接吸走精血之气。 李崖埋伏在村中，果然在一个晚上等到了三个狐妖，偷袭之下一击杀死其中还未化形的那一只，剩下两个狐妖见状直接逃走，最终一番追踪之下才被李崖在大石城中击毙。 猎妖府在各处大城都有设立，即使大石城偏僻了一些，可李崖赶去最近的猎妖府也只花了三天。 看着熙熙攘攘的柳城，李崖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大城才是繁华之所，相比之下大石城简直就是个大一些的镇子。 慢悠悠地走到猎妖府，把从狐妖身上取下的心脏上交，领到了一些丹药和金钱奖励。 这三个狐妖实力不强，给不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疗伤的丹药，李崖随手收起。 找到猎妖府所建的驿站，李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顺利入住，在这里他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美酒甚至是美人，猎妖人的待遇之好远超一般修士。 当然这也跟猎妖人的实力有关，人族修士被划分为天，地，玄，人四个等级，妖族与之对应的则分别是妖王，大妖，小妖，异妖四个境界。 而人族修士们的真实实力其实跟天地玄人四个等级没有必然联系，想要提高自己的等级就必须要斩杀过对应境界的妖族。 如果一个人族修士实力冠绝天下，却连一个异妖都没杀过，那么他在人族眼中连人级修士都不是，或许他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震慑他人，但绝对得不到人们的敬佩，也不会得到大夏的任何优待。 这也是大夏为了鼓励修士主动杀妖族的激励手段，也因此凡是修士无一不梦想着能够杀死一个实力强大的妖族。 如果通过了猎妖府的试炼，那么修士们就可以直接达到人级的层次，无需斩杀妖族，但此后就必须要斩杀妖族才能继续提高。 李崖就是一个人级修士，此刻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热水池子中，舒服得呻吟了一声，两旁秀丽的侍女不用他吩咐就走上前为他搓洗起来。 在侍女的服侍下，李崖洗了个痛快的澡，换上干净的衣物，李崖只感觉浑身清爽，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终于消失。 第二天，本来想睡一个懒觉的李崖却早早地被侍女叫醒，因为猎妖府有人来专门找李崖。 见到来人，李崖心中的一丝不满和奇怪这才消失，来人正是猎妖府巡查使，独自斩杀过大妖的地级修士徐炳辉。 除此之外，他也是李崖的师傅。 “师傅。” 李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徐炳辉发须有些灰白，面色冷厉，一看就是心性坚定，杀伐果断之人。 徐炳辉向李崖问道：“听说你斩杀了三只小妖？” 李崖恭敬道：“只不过是三只刚刚化形的异妖，还未完全适应人身，不算是真正的小妖。” 徐炳辉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显然对李崖的态度很是满意，接着到：“既然化形了，那就是小妖，弱些又如何？你做的很好。” 李崖道：“若无师傅指点，我绝不会有今日，而且这次也多亏了您赐给我的宝剑。” 徐炳辉教学标准严苛，他的徒弟很多，但大多数都对他又敬又怕，不敢跟他见面，因为见面就会被一顿臭骂，只有包括李崖在内的寥寥几人能得到他的认可。 徐炳辉点点头道：“你刚刚踏入玄级，肯定有很多人不服会前来挑战你，要是输了可就丢脸了，你怕不怕？” 李崖自信一笑道：“天下妖族千万我尚且不惧，同级修士挑战有何惧哉！” 徐炳辉哈哈大笑起来：“好！我人族修士就是要有这般战尽天下人，杀尽天下妖的豪气。凡有挑战者你放心出手，不必留情。” 师徒二人畅谈半日，李崖把这次经历详细的告诉了徐炳辉，直到吃过午饭徐炳辉才离开。 妖族散布在天下各处，地级修士不可能兼顾，只有重要城池才有地级修士坐镇，其他城池只有玄级修士驻守。 为防止妖族集结力量蚕食大夏领地，猎妖府任命地级修士为巡查使巡查天下各处，徐炳辉这次也是听到消息后特意绕了点路来看看李崖，不可以久留。 跟徐炳辉长谈一番后，李崖心中感慨颇多。 徐炳辉是一个极其仇恨妖族的人，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亲人被妖族杀害，相反他的亲人大多都还活着。 他之所以那么恨妖族只是单纯因为他心中护佑人族的信念，对徒弟们的严苛也是希望他们能早日成才，一把年纪的他完全可以选择驻守某一座城池安稳下来，凭他的功绩谁也说不出来什么，却依然主动当巡查使。 受到感触的李崖决定不再休息，打算现在就去猎妖府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 猎妖府建筑方正，风格简明，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一切以实用为主。 所以尽管李崖是第一次来柳城的猎妖府接受悬赏任务，但也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木板上钉着一个个钉子，拴着红色绳线的小木牌被挂在上面，木牌上写着可供选择的任务，有专人负责更换。 李崖目光扫过木牌，挑选着合适的任务，他刚刚游历过一阵，不愿意再东奔西跑，最起码等冬天过去了再说。 这里的任务大多都是去各地击杀妖族和护送某些人去某个地方，都需要长途奔波。 这两种类型的任务是最多的，第一个任务是因为妖族会选择人族防御薄弱的地方作乱，大夏军队数量有限，修士又不可能把每个村子都保护起来，所以各地常常发出求援。 至于为什么不把凡人都聚集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粮食。 人越多，消耗的粮食就越多，所需要的耕地面积也会更多，如果凡人们大规模聚集在一起就只能扩建城池，耕地只能随之往外扩张，再刨除掉不适合种粮食的地方，需要保护的地方就太大了，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总不能把整个人族用城墙围住，那样根本不现实。 要想把粮食从产地运送到另一个不产粮食的地方同样不容易，妖族也清楚人族的生存离不开粮食，经常会埋伏在运粮队伍的必经之路上偷袭。 这就有了第二个任务，护送运粮队伍，当然商队、私人搬迁、富家子弟出游等等也在护送任务的范围之内。 看了一批批任务牌，李崖终于找到了一个驻守任务。 驻守任务不多见，小地方付不起足够的价钱请修士长期驻守某地，特别是人级以上的修士。 有钱请的起修士的人又往往在大城中居住，基本不会在偏远地方停留太久，而且往往有属于自己势力的修士保护，不会专门发布任务。 李崖看上的这个驻守任务是大夏官方发布的，一处矿场近来屡遭妖族袭击，驻扎在那里的军队短时间内伤亡极大，修士们最多抵挡住一批妖兽，阻止不了其他妖兽对矿场的破坏。 由于时值寒冬，矿场周围一大片地方都被大雪封路，军队行军极为困难，支援不及，只好发布任务请求闲散修士的援助，如果能稳住形势，就长期驻扎在此地。 不再犹豫，领下了这个任务，李崖也不需要准备些什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当即出发。 身形起跃之间，李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柳城设有猎妖府，其中猎妖人不在少数，所以城池周围并没有妖族，就算有也只能是暗中行动，不敢暴露丝毫。 李崖要去的矿场在苍云山，距离柳城足有数千里，其中险峻之地不在少数，军队至少要几个月才能到达，何况又逢冬日大雪，纵使李崖赶路速度远超常人也需要好几天。 一路上，李崖很少进城，随便找些村子借宿一晚就行，他给出的银子足以让那些村民们心甘情愿地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 随着离柳城越来越远，路上妖族痕迹也多了起来，不过都只是些异妖，当地的军队加上修士足以应付，只要没有出现在李崖的面前他也懒得专门去找。 一路风餐露宿，李崖终于赶到苍云山，比起其他地方，这里即使是冬天也有不少绿色植物生长，也算是一种景致了。 只不过如今这些植物却被染上了血色，一滩滩血迹渗入泥土之中将地面染成暗红色，破碎的刀剑残骸随处可见，但却看不见任何一具尸体。 树林中窸窸窣窣声音响起，李崖立刻望去，警惕起来，抽出长剑做好了准备。 可声音随即消失，李崖不敢放松警惕，慢慢后退两步，感到脚下踩到了一块硬石，脚尖发力将石头踢进树林中。 石头激射而去，发出沉闷一声，像是打到了皮革上面，可树林里还是没有动静。 李崖知道那里肯定不是苍云山的士兵，否则肯定会出口询问，于是打算再踢一块石头进去，把妖族勾出来，否则贸然进去肯定会被包围住。 李崖脚下刚动，一道身影就扒开草丛扑了过来。 它双目呈黄褐之色，眼中凶残之意弥漫，口中利齿交错，赫然是一只狼妖。 只是它只有头部是狼的模样，却双脚直立而行，两手尖爪一寸有余，身形极为高大，足有两米来高，浑身上下狼毛随着飞扑舞动。 这是一只马上完全化形成为小妖的异妖，而且不同于狐妖，狼妖更擅长厮杀！ 李崖真实实力也是这个层次，但有兵器的情况下要更胜一筹，不过狼妖此刻势猛，硬拼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李崖侧身一跃，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手中长剑也在狼妖身侧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 不过这点伤势完全没被狼妖放在心上，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发出阵阵低吼声。 狼妖虽然生性残暴嗜血，但并不是只知道猛冲的蠢货，相反它们很是狡猾。这只狼妖就知道埋伏在树林中伺机而动，只是可惜被李崖听到了动静。 狼妖围着李崖缓缓踱步，李崖不断调整姿态，不漏半点破绽。 突然狼妖口中巨吼一声，躬身袭来，似乎打算用背部硬抗李崖的攻击，以伤换伤。 狼妖身躯强健远超李崖，李崖自然不会如它所愿，就要躲闪之时身后风声响起，两只狼妖窜出，张开腥臭的巨口撕咬而来。 那只快要化形的狼妖刚才围着李崖转动，让李崖把后背朝向了树林，好让里面埋伏的其他狼妖此刻配合它趁机偷袭。 好在那两只狼妖离化形还远得很，李崖见避无可避，心中怒意升起，他也不是那软弱的怂蛋！ 李崖怒吼一声，对身后两只狼妖不管不顾，不退反进的直面迎上面前狼妖，浑身内力翻腾聚集于手中长剑，自下而上直刺狼妖咽喉。 你想跟我以伤换伤？好，我如你所愿，但你现在只能以命换我伤！ 狼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族会如此凶狠，可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刺透咽喉。 它的双爪借着惯性抓在李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背后也被那两只狼妖死死咬住咬住，不断撕扯，钻心的疼痛让李崖惨叫一声，手中剑差点掉在地上。 强忍剧痛，李崖紧退几步，狠狠地将一直狼妖砸在树上，猛烈的撞击让它松了口，晕头转向地倒在地上。 另一只狼妖依然不肯松嘴，李崖一手抓住它的一直腿，一手长剑反握刺中狼腹。 狼妖这才无力的掉落在地，这个动作也撕扯到李崖伤处，顿时血流不止。 忍着痛李崖赶紧掏出丹药服下，走到两只狼妖身前补上几刀，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还有妖族踪迹，这才慢慢坐下，靠在树前。 李崖本以为自己斩杀两只化形狐妖就已经是玄级，没想到那两只狐妖竟然如此不堪，两只加在一起都不如这一次的危险大。 他却不知狐妖本来就不擅长正面战斗，周玉小云两妖刚化为人形 ，魅惑之术还没掌握到家，加上未经过什么厮杀，匆忙之间自然不是李崖的对手。 李崖运转内力消化丹药，很快止住了流血，这些只是皮rou伤，短时间内影响战斗，但并不算严重，服下疗伤药只要静养一两日就能完全愈合。 要是李崖选择回头对付两只普通异妖狼妖，被那只即将化形的狼妖扑中肯定少不了折上几根骨头，而且被它抱住李崖也轻易挣脱不开，那就是真正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了。 止住了血后，李崖不敢久留，确定不会有血迹暴露自己后朝苍云山反方向走去，安全起见他打算等伤势再好一些再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