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疲惫
清河集的战场上，人族依仗着阵法的威力，与妖怪们打得棋鼓相当，互有死伤，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虫师与左红鸾所表现的战力，无疑是清河集两方最强的，二人之间的胜负，对于清河集之战的最终结果影响极大。 胜的一方必会士气大振！ 所以，双方的攻势都不约而同的放缓了些，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位最强者之间的较量。 …… “喀嚓！” “喀嚓！” 妖虫们叱牙咧嘴，身不能动，却从口中发出尖锐的音波，数十万只妖虫的音波汇聚成一股巨大的能量，在冰雪世界中共鸣。 “隆隆”声中，冰封之地开始摇晃，颤抖。 “啪！ 啪 啪！” 一连串的爆声传出，最外层的妖虫开始自爆，一股股绿红相间的液体，涂染在冰雪世界之中，液体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滋滋……” 冰雪世界内彩烟升腾，映照出七彩流光， 从外向内看去，像一顶巨大的冰灯，格外炫烂！妖虫们不断的自杀死亡，却用自身的死，为后面的妖虫争一条活路。 过河之卒，向死而生！ 不知何时起，冰雪世界中涌出第一道裂缝，接着是第二道，数息过后，密密麻麻的裂缝占据了整个冰雪世界。 “轰隆隆！” 紧接着，又是一阵炸响，三百丈的冰雪世界在彩光中轰然崩碎。 小金第一个冲出，它仍是一边喷着血，一边发出狰狞怪笑：“桀桀！乖虫儿们，借尔等血rou一用！如何？” “嗡嗡……” 数十万妖虫激烈的回应着，显得异常兴奋，似乎死亡对于它们来说，是一种至高荣耀！妖虫群飞扑向小金，围着它打转，宛若一股妖虫化作的龙卷风。 小金在妖虫群中张口猛吸，一只只键硕的妖虫化为一蓬虫血，汇入到它的体内，而它残缺的身体也在虫血的补充下，渐渐长了出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的人族修士骇然大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异术！ “如此说来，若是这群妖虫不死光，这头叫小金的怪虫便不会死么？” 有人在心中嘀咕，很是为左红鸾担心。 左红鸾却仍如一幅冰雕，周身三十丈内，寒气弥漫，飞雪激荡，一片素白，再无他色，宛若与清河集并非在一个世界。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灵力汇聚，凌空作画，玉指为笔，灵力为墨，天地为纸，很快，一头栩栩如生的冰凤被他构勒出来。 “铮铮！” 左红鸾划破指尖，两滴鲜血射入凤目之中， 刹那间，冰凤便活了过来，发出高亢的凤鸣之声，双翅振动，顿时掀起一阵阵冰雪风暴，扑向被众妖虫围住的小金。 “哼！想打断小金的恢复？要问我同不同意！” 虫师拦在冰凤面前，手中“聆音竹妖”一挥，恢宏的音律再度响起，浩瀚威严，宛若天神在祈祷，让人心头颤动，想要顶礼跪拜。 妖虫们激动的尖叫起来，嘈杂的叫声，却与“聆音竹妖”发出的音律声相应，妖虫们仿佛得到来自神灵的力量，一个个体形开始膨胀，妖力也越发的精纯，强大。 风雪倒卷，劲风呼啸，冰凤夹带着冰雪风暴，长鸣着扑来，气势也在节节攀高，高傲的凤鸣声，在“聆音竹妖”的音律中，格外的嘹亮！ 一部分妖虫沸腾狂暴，呲牙咧嘴，嗡嗡叫着，争先恐后地迎上冰凤，宛若一头妖虫巨龙，张开巨口，想将冰凤吞下。 “砰！” “砰！” “砰！” 妖虫们不断的被风暴冻住，崩碎，在冰凤面前，弱不禁风。 然而，每一头妖虫的粉身碎骨，换来的是冰凤的威力越来越小。 当这一部分妖虫全部化为冰渣崩碎后，冰凤再无之前的铿锵气势，如一头落水的冰鸡， 虫师上前一步，“聆音竹妖”挥下，伴随着一声天雷般的音律降下，直接将冰凤轰得粉碎 虫师威风凛凛，“聆音竹妖”急舞，一边高声歌唱，战歌悲壮，气势磅礴，宛若天神在斗法，拥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许多听到此音的人族修士，恍然失神，不愿再攻击面前的妖怪，似乎它们便是天神的化身，自己的攻击，便是对天神的不敬！ 妖怪们听到此音，却犹如神助，妖力越发的澎湃，杀性狂暴，一时间，杀得人族修士惨不忍睹。 “啊！” “啊！” “啊！” …… 惨叫声跌起，鲜血喷洒，残肢崩碎， 眼看着人族修士又要落入下风。 “破！” 左红鸾见状，再次作画， 灵力涌动间，一面洁白无瑕的玉镜浮现，镜身刻着各种神兽图腾，镜面白雾氤氲， 突然，白雾散去，一只眼睛在镜面浮现，眼睛一开一合，眼中闪过一道锐光，自镜面内向外散射，将半个清河集都给罩住。 在这道神秘的眼光扫视之下，所有愣神的人族修士轰然醒转，识海中极外的清明，他们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天神？不过是一群模样丑陋的妖怪在装神弄鬼罢了！ 人族修士一个个羞怒交加，含恨打出一个又一个法术，有人甚至冲到妖怪群中与对方同归于尽。 或许开战之初，人人都在担忧，都在怕死， 可战斗到了此时，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早已浓得化不开，入眼之处，是妖怪的凶残张狂，是道友们的身死道消， 是悲呼，是痛骂，是惨叫，是厉吼，是绝望…… 杀红眼的人，被逼上绝路的修士，早已忘记了害怕！ 因为此时，害怕是最没用的情绪，也是最容易送命的情绪！ “杀！” “杀！杀光它们！” “为道友们报仇！” …… 杀戮的战场上，修士与妖怪已没有区别！ 大家都在全力拼杀！ 无所顾及，无所不用！ ……………… 小金伤势恢复，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它落于虫师肩头，一人一虫，相视一笑，再度扑向左红鸾，身后的妖虫群也紧追其后。 左红鸾运指如飞，一手捏着法印，一手凌空作画，冰系法术与画中秘法同时施展，让他的战力直接提升一倍，相当于两个人在战斗， 这便是“九幽锁心”的妙用之一，没有其他情感，只为战斗，便可一心多用，同时施展多种法术。 对面妖虫实在太多，异术频出，墨姑也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协助左红鸾打赢这场战斗。 双方的战斗波及极广，不少倒晦的修士和妖怪被余波所伤，大家便学乖了，自觉离双方远一些， 左红鸾与虫师大概是嫌战场上的其他人碍手碍脚，便不约而同的升到清河集的最高处，那里，没有妖怪与修士的干挠，可以尽情的大战。 “轰隆隆” “轰隆隆！” 法术的碰撞，让清河集的大阵都在晃动。 …… 赫千尺抽空望着最高处的大战，内心唏嘘不已，他一向很是自负，认为自己的本事，放在大宗门的筑基修士中，至少也是居中的水准。 虽然自己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但他的灵器“赤焰炎尺”品阶已经无限接近上品，加上他所学的功法，也与这件灵器十分契合，能让自己的战力增加二成。 然而，见到左红鸾和虫师二人的战斗，他才恍然，同样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这二人中任何一个，都能在三招之内击败他。 认识到自身的差距，赫千尺又开始琢磨起二人的身份来。 他不知这虫师从何处而来？为何而来？ 也不知神秘修士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到现在，他的脑袋还处在迷茫的状态，这场偷袭来得莫名其妙！神秘修士同样出现的莫名其妙！ 不过是应付一下十年一次的虎渊峡探宝而已，这件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他们赫家已经做过几千年了，从未出过差错。 而如今，他的弟弟诡异的死了，死在六头化形妖怪的手中，仇还未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虫师，带着一帮妖怪杀入清河集，却未说明真正的原因！ 嗯！ 银月湾和断剑峰也遭到了它们的偷袭， 死伤…… 哎！ 赫千尺不由得一叹！ 不少两地的筑基同道，还是他下令轰杀的！ 真是惭愧啊！~ 赫千尺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眼下最紧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取舍？若能打赢妖怪们，自然是可喜可贺。 可万一输了，该如何收场呢？ 反正他不想战死！ 虽说开战前期，他痛骂人族修士临战怯弱，也用铁血手腕斩了几人，杀那些筑基同道时，也是当断立断，连说话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们。 可若轮到他死战殉道？ 他是一万不愿意的！ 最坏的结局莫过于这里被屠杀大败，他自会想法设法逃出去， 赫家回不去？ 他便离开大禹国，去别的国家当一名散修…… 赫千尺胡思乱想着， 其他的人族修士也同样各怀心思，他们见识到了虫师和妖怪的强悍，若没有左红鸾的横空出世，挡住了虫师，他们估计早就溃败了。 每时每刻都有自家修士死去，这些筑基修士心都在痛！ 可是，清河集的大阵开启，若是赫家不打开，谁都逃不掉！ “可恶的赫家！这是要拉咱们一同陪葬啊！若此战赢了，功劳是赫家的，若是输了，后果不堪涉想，赫家会不会放我等逃命？” 有人在心中痛骂，可已上了贼船，想要脱身，何其难啊！ ……… 最高处，小金的不断的吸取死去妖虫的血rou，变得越来越大，由之前的一尺大小，变成长约十丈的巨虫。 修为虽未攀升，但rou身气血，却越发的强大，墨姑的诅杀之术印在它的身上，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能将其重伤，只能阻止其片刻罢了， 偶尔受伤，也不过在吸取一些妖虫气血后，便立刻复原。 虫师同样难缠，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游走在战场的最外侧，挥舞着“聆音竹妖”控制着妖虫群进攻，他自身在的木系法术，很少施展。 墨姑才不会相信，对方就这点本事？ 好在，左红鸾在“九幽锁心”的状态下，也是十分可怕的，能精准的调动每一份灵力，计算每一次攻击，能以最小的灵力损耗，击杀更多的妖虫。 加上左红鸾画师的身份，法术和画术齐出，打得虫师和小金一众很是狼狈，双方之战，虽是平局，但左红鸾攻多守少，仍占主导地位。 “若双方都不出底牌，消耗下去，拼得便是红鸾的灵力先耗尽，还是妖虫先死光！只是这种战术，到最后是没有赢家的。” 墨姑在心中想着，左红鸾这种状态，它也无法与其沟通。 ………… 时间，在大战中艰难的流逝。 不知不觉，战斗已打了三日，天色明了暗，暗了明，灵力与神识的消耗，让许多人备感疲惫，就连妖怪们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凶悍，看得出，它们更加疲惫。 “聆音竹妖”的音律，能让妖怪们短时间内提升战力，进入狂暴状态，时间一长，对于它们的神识和妖力消耗也是巨大的。 这音律也是有后遗症的。 妖怪们的斗志越来越弱，人族修士们也同样如此，三日的大战，死伤无数，大家却已顾不得这么多，加上虫师被左红鸾逼得到处躲闪，已经无法分身去指挥妖怪们。 所以，双方的战斗，由刚始白热化的拼命，到现在只是带着疲惫，条件反射的回击，双方的战斗距离也越拉越长。 到了现在，妖怪们重成聚成一块，人族修士聚成一块，双方隔着三四百丈的距离，开始遥遥的对轰，只是轰出法术的威力越来越小，已对双方构不成伤害。 精明点的，已经开始悄悄打坐恢复。 数十万妖虫已经死伤近半儿，小金的身体长到十丈，便已到了极限，无法再增长，相反，它的身体表面不断的开裂，从里面冒出大股的鲜血，它早成一只浑身浴血的怪虫，但小金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 虫师神识扫到战场，知道此时，无论妖怪还是人族，都在等着他与左红鸾之间分出胜负，培育妖虫不易，如此折损下去，他也是十分不愿的。 虫师双手合什，口颂法咒，在他的脚下现在一大圈绿色灵光，绿光朝着地面射去，瞬间将地面融化，现出一座深不见底的绿洞。 妖虫群嗡鸣着，争先恐后的冲进绿洞之中，只是，它们一飞进绿洞中，便纷纷化为一莲莲血雾，被绿洞快速吸收。 “哞！！！昂！…” 恐怖的怪叫声从绿洞中传出，声音中透着神识攻击，听得众修士神识一阵刺痛，宛若被恶魔盯上一般，背后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