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冕之王（下）

    下小雨秋日整个伦敦水雾缭绕仿佛朦胧幻境。网英国人早已习惯了这样气候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飘扬国王旗帜白金汉宫也不变庄严肃穆。

    在这座王宫花园里年满五旬英王乔治五世一手拄手杖一手撑黒伞与刚刚度过二十五岁生日爱尔兰王位候选人并排行走于花园小径上。显然因为大战失利所带来打击和困扰曾经意气风发英王在这短短一年时间里苍老了许多步伐不再像从前那样矫健刚毅胸膛也以前那样高挺了唯独自然流露出威严气势依然如故。

    “邀请殿下访问英国内阁一致通过决意只在时机问题上大臣们存在不同看法一个非常关键因素很多英国民众还不能够接受爱尔兰独立现状们觉得爱尔兰独立与否应该通过全民公投而不德**队卷入其中战争手段军事上胜利不能够代表民众意愿。当然了爱尔兰王国既已成为国际公认独立国家们没必要再追究它合法性问题——尊重和承认已英国官方赠予爱尔兰兄弟最好礼物。现在们顾虑在于英国本土安全大量驻扎在爱尔兰德**队让们人民感到不安而处于英**队控制下贝尔法斯特地区相当于一座瞭望塔一个军事缓冲区这对们来非常重要。”

    “但它爱尔兰不可分割一部分。”夏树争辩“无论生活在那里人民信仰天主教还新教无论们喜欢爱尔兰还英国们都爱尔兰一份子谁也权力将们从爱尔兰剥离出去。”

    乔治五世反驳：“您得没错殿下谁也权力这样做历史规律决定了爱尔兰完整统一但在某个特定历史时期例如现在它暂时状态并不理想这也历史规律一部分。”

    “陛下请恕直言爱尔兰人民对收回贝尔法斯特地区渴求就像父母找回失散孩子这种情感强烈程度远远超过了英国民众对德军驻扎在爱尔兰提防和担心。”夏树只了前面一半至于隐而不言部分当了18年王储而后继位5年乔治五世不会不懂。

    “您刚刚比喻非常到位贝尔法斯特地区爱尔兰至亲血脉但您不要忘记了爱尔兰也同样大不列颠血脉们忍巨大悲痛目睹它分离而去。”乔治五世声情并茂地表达出沉重“丧子之痛”这固然夸张做作成分但身为国王看到一群子民毫不留恋地独立出去自己却任何办法挽留换了任何人也都会感到悲伤。（百度搜索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对于眼前这位饱受困扰英国国王夏树那么一点点感同身受怜悯其实在乔治五世登基之初爱尔兰和英国冲突就已经日趋激烈而乔治五世观点跟同处一个时代瑞典国王颇为相似极力避免内战威胁。就在奥匈帝国皇储费迪南大公遇刺后不久在乔治五世建议下英国政府代表与爱尔兰以及北爱尔兰代表在白金汉宫会晤试图在爱尔兰自治权方面达成一致使英国在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中不受爱尔兰问题拖累但会晤未获成功。

    “这四百万爱尔兰人自由意志陛下您并做错任何事情相反英国能够与爱尔兰和平共处您态度发挥了关键作用。正因为这一点想应该代表全体爱尔兰人对您一声谢谢并诚恳地希望您成全爱尔兰人数百年来夙愿让爱尔兰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独立国家。那样爱尔兰人将永远铭记您恩情。”

    乔治五世苦笑摇头：“如果这一切个人意志能够完全掌控不介意做出这样让步可殿下否想过那样会使成为英国路易十六？”

    路易十六被法国人民送上断头台世人皆知典故而且发生时间距离现在并不久远。公平地路易十六行比起那些万恶不赦暴君要好得多甚至些无辜。在法国近代历史上糜烂奢华、挥霍无度、昏庸无能国王比比皆而这位精于制锁国王最致命问题在于性格软弱却又积极推行改革改革没能改变法国积弊重重局面反而引发了贵族和人民激烈矛盾致使法国大革命爆发人民以密谋叛国罪将路易十六送上了法庭并最终砍掉了和皇后脑袋。

    其实站在权力角度国王最不可能背叛国家那个人。

    夏树不急于应而细细琢磨乔治五世这番用意——王权应与民愿相辅相成如若王权强硬地违逆了人民意志就可能引起人民强烈不满甚至于被人民推翻。在英国历史上也曾出现过砍国王脑袋先例虽然那源于一场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反对封建**王权战争但判处国王死刑罪名暴君、叛国者、杀人犯和人民公敌——这似乎比路易十六例子更能明问题。

    然而以贝尔法斯特争端本身政治意义就算英国再输一城也还不至于让乔治五世丢掉王冠可大战失利已经让英国王室威望受到了空前动摇此外还一个乔治五世不愿明讲芥蒂：英国自1714年以来历代王室始祖乔治一世而乔治一世德国人英王詹姆士一世外孙女、汉诺威选帝侯夫人苏菲亚儿子。当时英国国会为避免英国王位再次落入天主教徒手上根据王位继承法邀请——新教后代来英国继承王位。英国王室德国血统从那时一直延续下来至今未断。现在英国王室被称为萨克森-科堡-哥塔王朝国王乔治五世姓氏“维丁”也一个标准德国姓氏。

    思考过后夏树选了一种颇为特别表达方式：“跟陛下相比在这方面也许要稍稍幸运一些。”

    从乔治五世脸上可看不到一丁点羡慕之意。

    “单纯在贝尔法斯特地区举行全民公投毫无疑问会得出们无法接受结果届时一场战争就无可避免了。”夏树以平和口吻出了这句分量极重。

    乔治五世转头看了一眼不惊不躁地反问：“这就们所宁可让贝尔法斯特变成沙漠也不愿看到它从爱尔兰分离？”

    夏树避重就轻：“那只一个夸张辞们武力还强大到可以整个地区变成沙漠。”

    “以殿下军事才能想必很大握攻下贝尔法斯特。”乔治五世神情平静地揣测。

    夏树停顿了一下低语：“。”

    乔治五世微微一颤停住脚步。

    “殿下就不担心在赢得一场战术胜利之后会在战略上输个精光？”

    “陛下何出此言？”夏树表示不理解。

    乔治五世却解释继续朝前走去。

    夏树不紧不慢地走在英王旁边沉默片刻：“军事手段会们用过所办法之后最迫不得已考虑但哪怕只百分之一成功几率为了爱尔兰完整也为了爱尔兰王冠不受玷污都会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

    “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一些？”乔治五世问。

    夏树不假思索：“两者皆然。”

    乔治五世冷语：“时候固执可以理解为勇敢。时候固执就固执不明智选择。”

    夏树以一句霸气十足犀利回敬：“军事胜利往往可以弥补政治失败但政治胜利并不每次都能弥补军事失败。”

    乔治五世再次停住脚步这一次当转过头来时候夏树迎面所见一双冷厉眼睛。

    “在过去一百年里英国所经历战争次数比普鲁士和德国要多得多。们遇到过各种各样对手除在1914年对德作战当中遭受过重大失利其余都胜利尤其对那些弱小国家们从不手软。”

    英王言下之意在提醒夏树曾经胜利依托德国强大军事实力取得而爱尔兰只一个不入流欧洲小国统帅再厉害策略再精妙也不可能让一群绵羊战胜狮子。

    夏树不卑不傲地回敬：“陛下难忘了大英帝国称霸海洋最至关重要一仗？”

    1588年相对弱小英国舰队击败强大西班牙无敌舰队靠主要技术、体制、策略优势以及不可忽略运气因素这就夏树所要表达意思。当然了当时英国轻工业十分发达综合国力实际上已经赶超西班牙若严格探究逻辑关系乔治五世完全可以抓住这一点做章但并。

    “贝尔法斯特地区居民已经得知了将要进行公投消息这一点在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既然殿下信心赢得一切军事行动何不这次公投当成一场硝烟战争试用您出神入化智谋去赢得胜利？”

    乔治五世建议听起来在让步——只要夏树能够想到办法都可以用——其实想给绕进去。除非作弊想要改变公投结果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公投得出结果并对外公布爱尔兰再要通过军事手段强夺贝尔法斯特地区英国就站在了义制高点上国力弱小爱尔兰再担上侵略者恶名就算赢得了战术胜利也必然成为战略上输家。夏树早就考虑过这些从容自若地回答：“感谢陛下提醒无论如何既然公投程序已经启动们无论如何都会在公投结束之前解决棘手问题。”这一刻乔治五世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讶异神情怒火开始在眼底燃烧若这场仗在公投举行之前打起来爱尔兰在义上绝不吃亏英国只能硬头皮迎战届时胜负关键还真可能掌握在眼前军事天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