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找到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八月初，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王扬继续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方式，每天做着电影的宣传工作。 二个月的病毒式宣传下来，效果已经到达顶峰状态了，现在不用狮门公司的员工们发帖子，各个网络论坛上都会持续增加着关于“凯文命案”的讨论贴，一传十、十传百，谣言越传越多，越传越花样百出，《灵动－鬼影实录》的官网一度堵塞得无法打开，迫使狮门公司更换了官网服务器。 也有门户网站开始报道这件网络奇事，雅虎的标题是“灵异命案改编成电影？”不过，这篇新闻报道只是讲明了最近网络上这个传言，只是陈述性，并没有调查的意思。毕竟《灵动－鬼影实录》的病毒式宣传手法，别说是在电影上，放大到整个互联网历史，这样的手段也是开创性的。 所以雅虎这篇报道，狮门公司和王扬是无比欢迎的，这可是一个免费的、效果却非常好的广告啊！ 在报道放出后，电影官网的流量激增数倍，社区、论坛等各种地方的帖子，也开始表现出想要搞清楚整件事是真还是假的渴望。这也预示着，电影推出市场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再不放映反而会功亏一篑，当媒体开始认真调查这件事，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得知真相的观众失去了好奇心，自然也不会走进电影院了。 而《灵动－鬼影实录》的上映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早在一个月前，电影就通过了mpaa的审核，果然如王扬所料，分了一个pg－13级；几天前，狮门公司也做好了二十五份电影胶片拷贝，送往了包括洛杉矶、旧金山等五个城市的二十五家电影院。 今天，就是《灵动－鬼影实录》试映的第一天，这部电影不宣传导演、不宣传演员，自然不会有什么首映典礼，那是大片玩的；电影的放映时间段安排在午夜场开始，到第二天清晨结束，虽然是最适合看恐怖片的时段，但这个时间也是用来睡觉的，特别现在是暑假档，影迷在晚上看完一部大片，过瘾了，钱也花了，留下来继续看午夜场的人可想而知会有多少。 不算好的档期和放映时段，但是这部电影吸引的市场对象，在一开始就明确了，是网络上那些被勾起好奇心的人，他们会专程到电影院观看，不会管放映时间是白天还是晚上。所以王扬不太担心档期的问题，他并不倚靠那些事先不知情的、只是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找消遣的观众。 电影虽然没有官方首映典礼，但是不代表王扬没有自己的首映礼，他现在就和杰西卡一起，两个人在前往电影院的车程上。 王扬今天穿着一套崭新的黑色衣服，看起来很正经，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外形很好”。而杰西卡也穿得非常漂亮，棕色的秀发飘飘，甜美迷人的脸庞，都让她流露着迷人的少女风情。 福克斯小轿车上，杰西卡望着前方路况，双手握着方向盘；王扬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听着轻快的电台音乐，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便按了按暂时播放音乐键，拿出手机一看，对旁边的杰西卡笑道：“是瑞秋打来的。” 杰西卡快速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噢，那帮我向她问好。” “嗨，瑞秋！”王扬点着头接通了电话，心情愉快的语气，笑道：“我和杰西卡正在前去电影院呢，杰西卡让我向你问好！”说着，他把手机凑到杰西卡嘴唇边，杰西卡笑着说道：“嗨，瑞秋，晚上好。” “晚上好，杰西卡。”那边的瑞秋声音平常地笑了声。 打过了招呼，王扬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望着车窗外边市中心的璀璨夜景，兴奋地道：“我们马上就能在电影院看到《鬼影实录》了，哈哈，真让人期待啊！” “听起来真让人开心。”瑞秋淡淡地应了应王扬的话，她突然似乎是开玩笑地问道：“只有你和杰西卡两个人去看吗？哇，哇！扬，难道你们在约会？” “不，哈哈！”王扬不由得笑着看了杰西卡一眼，听不到他们的通话的杰西卡微笑地做个俏皮的鬼脸，道：“是在说我吗？”王扬对她耸了耸肩，又给瑞秋解释笑道：“你知道，扎卡里和你一样，是不能去电影院的；约书亚去了另外一家电影院，调查那里的情况，所以就这样。” 其实约书亚本来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的，但是他的想法被杰西卡扼杀在摇篮之中，然后约书亚去了另外一家电影院。和王扬一起去看他人生第一部电影的首映，杰西卡才不想带着约书亚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只有她和扬两个人就好了。不过她现在听着王扬的话，心里又有点郁闷，为什么扬要给瑞秋解释这些东西？ 手机里，瑞秋突然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道：“扬，我真的很想飞到洛杉矶到电影院看《鬼影实录》，可是你们却要我躲在约克大学不要露脸，真是让人发疯！”她有点生气地说了一句“上帝啊”，她马上又道歉道：“抱歉，扬，我只是感到很不甘心。我主演的电影要上映了，但我却看不了。说真的，我真羡慕你，这会是非常难忘的经历。” “是我抱歉，瑞秋。”王扬真诚地道歉着，他听得出瑞秋很不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瑞秋发脾气，她总是那么优雅，微微笑着，露出两个甜蜜的酒窝，可是她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 其实他是很希望瑞秋能来洛杉矶，大家一起观看电影的，但是狮门公司不准，如果在电影院里有人认出瑞秋怎么办？戴墨镜戴帽子戴口罩？那不是更惹人注意吗？为了保证电影的试映阶段不出意外，狮门公司还是选择了极致的谨慎。 王扬只能安慰笑道：“但是你一定会看到的，瑞秋，我想多伦多很快就会放映了。” “不，我会到洛杉矶看的。”瑞秋的语气回复了平静，她笑道：“好了，那么不打扰你们了。没得看电影，我只好去睡觉了，晚安！” “好的。晚安，瑞秋。”王扬挂了电话，微微一叹，对旁边的杰西卡无奈地道：“瑞秋有些不开心，她一直都很期待能在大银幕里看到自己，但是现在……”他摇了摇头，不禁感慨道；“要是能大家一起去看，瑞秋、扎卡里……大家都在，你说会多开心，杰西卡。” “嗯……”杰西卡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家一起去看当然开心，但他们两个人去看，也会很开心、更开心。她心里同情着瑞秋，理解瑞秋的懊恼；但是她心里又很开心和兴奋，她和扬两个人一起去看首映，见证一个重要的时刻，这种感觉真好。 她在见证着扬的梦想完成历程，长大后要当导演要拍电影；然后重逢之后，她更是见证了扬从下定决心，到写好剧本、筹拍、开拍、寻求发行，再到现在电影就要上映了。每一步她都在见证着，那些艰难那些欢乐，她全程都看到了，这让她感到很幸福。 杰西卡想着这些，不禁看了旁边的王扬一眼，心脏有点不争气地快速跳动起来。他一点都不像同龄人那么幼稚，睿智而成熟，坚持自己的理想，有才华又幽默，再对比一下杰克－弗兰克那些人、那些让人作呕的讨好和摆显，扬是显得那么的“酷”，而他马上就会成为最年轻的上映电影导演…… 嗨，想什么呢杰西卡！她晃了晃头，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继续专心地开车。 他们此行去的那间电影院，正是他们当日相遇重逢的那家“维太放映机”电影院，这家电影院因为处于市中心，而且距离南加大等几所高校很近，所以成为了狮门公司的候选名单之一，然后王扬选择了它，作为二十五家试映电影院的其中一家。 在停车场停好了车，王扬和杰西卡来到了维太放映机电影院，此时已经是接近凌晨12点了，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在电影院售票厅里，客人已经不多了。 在售票厅的海报墙上，杰西卡惊喜地在角落找到了《灵动－鬼影实录》的身影，她兴奋地向王扬招手，道：“扬，快过来！看，《鬼影实录》的海报！” “哇！是吗？”王扬赶紧跑了过去，果然见墙上的那处贴着《鬼影实录》的海报，海报设计得很简单，中间是一张阴暗卧室的图片，正是他公寓的卧室，海报上面下面都是一片黑色，写着一些广告词“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在发生着什么事吗？”、“附体邪灵杀人案，不要看太久！”还有就是狮门公司的标志等，没有制片人、导演、演员的信息。 “太棒了……”王扬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墙上的海报。杰西卡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双眼里一片温情。 尽管海报只是贴在一个花费很小的角落位置，但王扬依然兴奋得几乎发颤，他的电影海报，贴上了电影院的海报墙！他握了握拳头，对杰西卡笑道：“走走走，我们进去吧！”杰西卡点了点头。 “你好，我们要两张《灵动－鬼影实录》的票！”在一个玻璃售票柜台，王扬心情很好地笑道，他看着这个中年白人胖子售票员在找票，他趁机问道：“嘿，伙计，这部电影的售票情况怎么样？里面多人看吗？”杰西卡顿时也一脸想要知道的神情，双眼看着胖子售票员。 胖子售票员死气沉沉地拿出两张电影票，递给王扬，懒洋洋地道：“噢，这部电影？放心吧年轻人，里面的座位空着呢。”他看了看杰西卡，顿时双眼一亮，来了精神，对王扬眨眼笑道：“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记住，不要搞那么大的动静。” 王扬和杰西卡都愣住了，杰西卡又尴尬又没好气地走开了，王扬对着售票员翻了翻白眼，无语得不想解释什么，付了两张票12美金的票钱，便和杰西卡走去二号电影厅。 黑暗的电影厅里，真的没有多少人，空荡荡的，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观众。虽然距离电影的开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但是这场的售票情况显然并不是很好。 “扬，没什么的，有二十五家电影院呢，也许只是这家冷清一点而已。”两人站在电影厅最上面，杰西卡出言安慰着王扬。 王扬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道：“我很好，杰西卡，别担心我。事实上这种情况在我的预料之中。只要有人来看就好了，重要的是，他们离开了电影院，会推荐他们的朋友来看，这才是最关键的。”他笑着耸了耸肩，道：“你知道，总需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吃了螃蟹，别人才知道螃蟹好吃。只要这部电影把他们吓着了，越是吓得他们要死，他们就越会怂恿自己的家人、好朋友来看。人们就是这样，自己被吓过了，心里就希望别人也来被吓一下，然后他们就会取笑那些人，看你，被吓得真可怜！” 而这个，也是离开了网络的病毒式营销，能不能起到这个效果，就全看电影能不能吓倒这些第一批的观众了。 杰西卡点了点头，她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被吓坏了，然后就如扬说的这样，她接着就满心希望能看到爱琳等好朋友被吓傻的样子。她笑着环视了下面座位的零散观众一眼，道：“嗯，我想他们一定会被吓得不轻的！” 能坐近五百人的电影厅很空荡，座位都是先到先得的，所以两人有很多选择，他们还是坐到上回重逢时的那个位置，靠在椅子的背上，王扬饶有兴趣地问杰西卡道：“嘿，我想起那天，这么大的电影厅，我们居然坐到一块去，哇，真是神奇！杰西卡，为什么你会坐在这里？” 杰西卡对他摇头笑道：“我不知道，这是我的一个观影习惯，我进电影院，我都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王扬翘起大拇指赞道：“好习惯，这里是看电影最好的位置！”杰西卡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 其实有些事情是他们两个都已经忘记了的，比如王扬过“你知道电影院里最好的位置是哪里吗？哈，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 两人闲聊了一会，很快就到了12点午夜场的开播时间了，电影厅里并没有增加多少新进场的观众，依然零零星星，全场坐了不到10%的人。 这时候电影厅里很安静，观众们都望着前面的大银幕，只见银幕上放出了狮门公司的标志，几秒之后，大银幕就变成一片黑暗，紧接着扎卡里扮演的凯文就出现了，他对着镜头自拍，笑着道：“大家好，我是凯文！这里是我们的新家！”电影没有任何重新剪辑，放映的版本就是王扬拿去寻求发行时的版本。 银幕里，凯文一只手拿着dv机在公寓里到处走，拍着他和美尔的新家的厨房、卧室等地，语气欢快地介绍着。 “噢……！”黑糊糊的电影厅里，观众们顿时响起了一片低声的惊呼，被凯文游公寓这个强烈的摇晃镜头“吓”到，大银幕里也救不了dv机拍下来的粗劣画质，而镜头摇晃间，银幕上到处模糊不清。 王扬心里顿时有点紧张，这些有限的观众会接受摇镜头、粗画质吗？他隐约间，听到后面两、三排观众席有男人声音在说：“耶稣！有人疯了吗？噢，这是电影吗？天啊，怎么会这样……”接着，他又听到有人说：“伙计，你不知道吗？这是由真实dv录像带剪辑成的，这个凯文其实已经死了……” 电影的播放在继续，一直过了三十多分钟，王扬才放下那点紧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离席！开头半个是一个关卡，观众看了超过半小时，他一般都会看下去直到电影结束。电影厅里的观众的确是越看越投入，就连后面观众席那些小小的讨论声也没有了，只有偶尔间，会听到一些很重的呼吸声，和惊呼声。 王扬环视了一圈，压着声音对旁边的杰西卡笑道：“嘿，看来还不错！”杰西卡也是一脸开心，道：“嗯，好戏在后头呢，他们会被吓惨的。” 电影到了后面，惊悚吓人的地方越来越多，观众们看到瑞秋对着镜子的癫狂表演，他们头皮发麻；看到大厅电视屏幕里一闪而过的鬼影，他们的心脏压抑得几近窒息。这些心理恐怖的手法，成功地使到他们自己吓自己，精神的弦越拉越紧，到了快要崩溃的程度。 很快，电影来到了结尾阶段，听着凯文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凉和无力，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整个电影院此起彼伏地响起“噢我的天啊”，观众们有的抱着脑袋，有的下意识地缩着身子，凯文的惨叫声让他们心里发寒，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甚至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踏踏踏踏……”电影最吓人的地方就要来了，听着走廊的脚步声，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王扬也是再次紧张起来，能不能吓倒他们获得成功，就看这一把了…… 脚步声停住了，几秒钟之后，凯文突然整个人被甩了进来！ “啊！！！啊——”电影厅里的观众顿时疯狂地叫了起来，他们吓得只剩下本能反应，忍不住的尖叫，还有观众跌倒的声音，那是有人被吓得整个人往后面翻了过去。观众们尖喊得失了控，还有人带着哭腔地喊道：“救命，救命啊！” 王扬看着他们，听着这些尖叫，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眶湿润起来，他追寻的梦想不就是这个吗？让人们为他的电影而疯狂，他做到了，看看这些吓坏了的观众，他做到了！他成功了！ “扬，我为你感到骄傲。”旁边的杰西卡轻轻地对王扬道，她拿出一块纸巾，递给王扬，笑了笑，说了一遍重逢那天王扬说的话：“也许你需要这个。” “谢谢，这是还给我的么？”王扬笑着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角，又按了发酸的鼻头一下。他望着周围依然惊魂未定的观众们，笑着感叹道：“杰西卡，我就是太开心了。我就是觉得‘哇，太好了！’，你看看他们，有了他们的尖叫声，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之前那些委屈、挫折受得了什么？看看现在，太棒了！” 杰西卡柔声道：“我知道，扬，我知道的。”她想着王扬这一路走来的事，也是感慨良多，看着王扬道：“扬，这就是你从小追寻的东西。” “是啊！”王扬展着双手，仿佛拥抱着整个电影院，他笑叹道：“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