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我只是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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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旁人的视角看去，似乎就真的能看见她面前有一只看不见的鬼，配合着温和的弯着腰，让她将黄符轻柔的贴在自己脑门一般。 莫名温和而和谐的一幕，看的身旁林琓都觉得有些刺眼，于是想起什么的林琓立刻朝着不远处座位上看去。 不出所料，坐在椅子上的某人端着茶杯饮茶，精致的茶杯之后，掩不住是某人幽深而浓郁的眼神，透着nongnong的占有欲。 在林琓的眼中，看着眼睛仿佛都看红了的霂王。这样美丽而可怕的画面交错，一边美好而圣洁，一边可怕而又惊悚。 林琓静默了几秒，默默的趴回了自己的地面，决定继续装尸体。 顾曦曦自然未察觉，只是仰头望着空中贴在女鬼额头微微闪着光亮的黄符，这符是能测魂体强弱的，于是顾曦曦望着那黄符上隐隐闪烁着的红光，拧眉。 “没有影响，魂体干净，没有煞气影响，也没被人体的阳气侵蚀，依然完整强大。”顾曦曦摇摇头，取下黄符，得出结论。 按道理说不应该才对，不借宝物与机缘，更没有贵人相助的魂体，还没有煞气侵蚀像李家娘子那样转成煞的趋势，一般来说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和他们的记忆一样开始慢慢变淡才对。 哪怕有执念，魂体也不会依然强到这种地步，女鬼会鬼魂的蛊惑人心那一套，从先前湖水就能看出，也会附身，但遇到了像顾曦曦这种稍微懂点方法的，她变成魂体却又丝毫没办法都没有了。 饶是顾曦曦，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鬼。 说强也不强，顾曦曦轻松便能降服，可说弱也不弱，这魂体干净纯粹完整的几乎比刚死的新鬼还要新。 看着顾曦曦困惑的小模样，女鬼大约也是看懂了她的想法，不免怂恿:“既然你也弄不明白，就干脆放我了呗，大不了我不附身别人还不行么你也说了我什么魂体干净，就说明我不会害人，不是么” 这倒是。 女鬼若真的害死了人，魂体就会被煞气侵蚀，才有可能变成厉鬼或者煞，可她没有，说明她确实没有害人之心。 除了先前要对自己动手之外，女鬼倒也没有害过人，只是她对刘午的执念…… 顾曦曦看她，问:“如果放了你，你又保证不附身别人，那你要做什么” 女鬼望着她，犹豫。 顾曦曦认真道:“说实话!” 女鬼看透了顾曦曦的表情，才缓缓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和面容都变得平静，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悲戚和疲惫:“做什么呢大概……继续飘着吧，也许偶尔还会去瞧瞧刘郎。” 顾曦曦歪了歪脑袋:“只是瞧着么什么都不会做” 女鬼闻言转回头，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红线，失笑，那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悲伤:“我能做什么呢我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你就肯定真的会来收了我，不是么” “那你没想过放下么”顾曦曦对她的话不否认，只是转口道:“放下刘午。” “……”女鬼没说话，也没回应，但她的沉默已经是回答。 “放不下……么。”顾曦曦的呢喃，道出了她的答案，她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放了你了。” 女鬼扭过头，不意外，所以倒也平静，只是问:“为什么我能保证我不会再附身别人了，自然能做到。” “我信你会遵守，但我不相信你的保证。”顾曦曦耐心的给她解释道:“因为你的执念，肯定会打败你的信念。这么说吧，如果你放不下，仍然还要去看他的话，你真的能忍得了么” 似乎听出了她还未道尽的话语，女鬼和身旁的两人都看向顾曦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认真却真挚的说着话。 “真的能忍受么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 “看着对方与自己渐行渐远。” “看着对方与自己不再交集。” “看着自己的痕迹在对方的世界里一点一点的抽离。” “眼睁睁，却无可奈何。” “这种痛，恐怕比死亡，更可怕吧” “这不也是……你不愿被度化离去的理由么” 三双眼睛，都静静的望着顾曦曦，听着她的话。她没有小聪明，也不够狡猾，但她却比在很多时候事情上占了便宜，有仇必报，打了一巴掌立刻还十巴掌回去的人，更可怕。 因为她仿佛能看透人心，除了人心，还有鬼心。 如果云霂修的残忍是将人的伤口翻出来再撒上盐的话，那么顾曦曦便是将那已经腐烂的伤口重新翻回去，不包扎不涂药，让你自己感受着那里面的痛，里面的苦，里面的无可奈何。 那不是翻开让别人看的伤口，她只是让你的伤口隐藏，让你自己感受了自己的伤痛，越来越痛，痛到清醒。 顾曦曦无心无意，但却真真实实的戳中了人心底的真相。 她眨着眼睛仍然平静的望着脸色灰败的女鬼，轻声道:“……那个时候，你还能保证自己会什么都不做，坚守与我的约定么” 女鬼的沉默和垂下去的头，已经是答案了。 不是顾曦曦不相信她，而是她自己的内心深处，本身就做不到。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所以哪怕顾曦曦相信女鬼真的不会害人，可谁也都有那一霎那间忍不住化身魔鬼的时候，会不会做，谁也都不知道，包括天。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寂静，分明从一开始就只有顾曦曦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可女鬼的心境，和听了那番话旁边的两人，这悄无声息的变化将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改变了。 沉重，而又释然。 这两种矛盾的心境，都是因站在中间那少女而生。 女鬼缓慢的抬头，平静而淡然的脸上终于一丝骄傲都不在了，在顾曦曦的面前，她觉得自己狼狈而弱小，那种弱小，比先前云霂修看她时的畏惧，是不同的。 她动了动唇，语气变得平静:“那你……要收了我么” “都说了我不是要西天取经，收你干什么”顾曦曦仍旧是那副模样，清澈的双眸透亮而平静，精致的五官夺目而不张扬，她无奈的笑笑，她望着女鬼，目光却柔和下来:“瑶瑶……你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对吧” 女鬼缓缓抬头，平静而无神的眼睛缓缓生出神采。 “我没有恶意。”眼前的少女缓缓绽放一抹灿烂如暖阳般的笑容，“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