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一切终于结束

    齐瑶瑶轻轻侧了侧头，另外一只手缓慢抬起，将头发轻轻撩在了耳后，轻轻的一个动作她做出了不同的韵味，和她的气质和外形不同，她唇角却挂着清浅而柔和的笑，眸光也是温柔如水的:“有失必有得，我不过是换了一样拥有罢了。”

    顾曦曦缓缓伸出的手，拿起了桃花符，望着这东西若有所思，摩挲了一会，开口:“可他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你……不在意”

    齐瑶瑶望着她仍旧笑，笑吟吟的轻轻点了点头。

    顾曦曦仍旧有些不甘心，在霂王告知她，其实齐瑶瑶可能并非已死的时候，她是那样的高兴，为她欣喜。

    齐瑶瑶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躯体，真真实实属于自己的，一个活人。

    可事情兜兜转转却还是回到了原点，她还是用了桃花符，她还是放不下刘午，这次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争取刘午了，可她还是选择了桃花符。

    顾曦曦不是刘午，所以她不知道刘午是不是真的喜欢齐瑶瑶，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桃花符就还会喜欢齐瑶瑶，所以她不敢说出不负责任的话。

    但……

    顾曦曦仍旧有些不甘心的问，抿着唇:“不能……”

    齐瑶瑶笑着歪了歪头:“……嗯”

    “不能信他一次么”

    宁愿去依靠虚无的外物，也不愿去试着相信人的感情么

    齐瑶瑶沉默着，顾曦曦也沉默，直到良久后，顾曦曦仿佛听到了齐瑶瑶的一声轻叹，又仿佛没有。

    “我说过了，对吧”齐瑶瑶轻柔的望着她，像是一个长辈望着一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带着宽容和笑意，笑她还很天真:“我只有一个我，不愿他再有第二个她。我要的是唯一，要的是天长地久，要的是他永远都不会变得爱。至于他的爱是因我而来，还是因桃花符而来，那并不重要。”

    齐瑶瑶缓缓垂眸:“所以与其说我不相信他，更应该说我宁愿相信桃花符，相信我自己。”

    顾曦曦似懂非懂的低下头。

    喜欢这种感情，很虚无，也很莫名。对方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很多都没有固定的理由，而这是齐瑶瑶选择的方法，她争取的方法。

    而她也为这方法付出了自己的代价，所以这是她的交换，她的选择。

    而顾曦曦，没什么资格再阻止什么，也没有理由再阻止什么。

    她只能叹息，不甘，而又无可奈何。

    “顾姑娘……”齐瑶瑶的轻唤，让顾曦曦再次抬起头看她，齐瑶瑶轻轻笑着:“你不是说过么人鬼殊途。”

    齐瑶瑶低头，看着自己轻轻张开的手掌，哪怕躺了许久显得病弱，可她的手掌依然是习武人的手掌，比一般女子要粗糙有力上许多:“人鬼殊途，我善习武，他喜羸弱，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殊途呢？谁能保证现在或许会喜欢我的他，以后不会慢慢的对我厌倦有些事，不是暂时的喜爱便能掩盖的。”

    顾曦曦一怔，眉宇间的愁容终于散去，像是缓缓反应过来，眉目也跟着清明，她终于低下头去:“我明白了。”

    看着顾曦曦慢吞吞的将桃花符收起，齐瑶瑶笑着看向远处，透过围墙望向高中处的艳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轻轻呼出了一口暖气:“呼——”

    顾曦曦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便伸手帮她取过搭在后面的披风，递给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当鬼魂没有知觉所以不知道，变回人了才感觉明显吧这天还很冷的，你睡了那么久，身子还很弱，小心些吧。”

    “嗯。”齐瑶瑶接过来，将披风搭在身上后才重新抬起头，笑着道:“不过这话你说错了。”

    顾曦曦顿时眨眨眼，有些惊奇:“哪里错了当鬼魂……确实没知觉的吧”

    虽然她没当过，但是她遇得多啊!

    “当鬼比当人冷。”齐瑶瑶轻轻摇头，仍旧看向远处，看着空中艳阳，再度呢喃了一遍:“比人冷啊。”

    齐瑶瑶笑着抬眸，她眼底透出的情绪，虚无的眼神，让顾曦曦明白了她这话的缘由。

    鬼魂的寂冷，黄泉的冰冷，才是冷的嵌入了灵魂深处。

    而寒冬再冷，也冷不过黄泉里的魂。

    顾曦曦走的时候，拿着桃花符再问了一遍齐瑶瑶，桃花符要不要留下，齐瑶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安静的躺在躺椅上，感受这刚做回人的一切的感受。

    既然她执意如此，顾曦曦只好作罢，带着桃花符离开。

    不过离开的时候齐瑶瑶却轻轻道出了一个地方的名字，正当顾曦曦准备回头问时，齐瑶瑶却又开了口。

    “……这，大约是马匹出事那日，刘郎走的那条道，导致出事的源头，而那桃花符的符牌，也是在那所得。”齐瑶瑶仍旧没动弹，面色也仍旧淡然，不过她敛眸之时，却泄出了几分她眼底的情绪:“关于那出意外，对那亡故那两人，我很抱歉，不过……我的选择还是不会变，无论再牵连谁，无论再让我背负什么，那都是我的选择。”

    这次，顾曦曦倒没再劝说什么了，只是点点头。

    她摸了摸桃花符放置的位置，齐瑶瑶回来之后，应当派人去查过马匹出事那件事，怕是也知道了因此亡故那二人。与刘午不同，从这句话，顾曦曦便能听出齐瑶瑶的性格。

    虽说固执，也有些执着，但从骨子里来说，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哪怕她宁愿选择相信桃花符，也没选择相信刘午，但那是她的选择。

    这也是哪怕当初齐瑶瑶险些让她丧命，顾曦曦却也没计较，因此讨厌她的原因。

    对于齐瑶瑶，顾曦曦觉得有些可怕……却又有些可悲。

    无论是她，还是刘午。

    可她无话可说，也无可奈何。

    “嗯，那地方的煞气，我会去解决。至于你们，你已经是人，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不过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意外，当然我希望最好没有。”顾曦曦没回头，不过抿起唇，重重点了点头像是做了重要决定般:“可以来找我。”

    身后，垂着眸，眼中情绪还未散去的女子带着几分落寞、寂寥，轻轻勾着唇:“……好。”

    她重新再抬起头，却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抬起的细白小手上，红线绕于尾指，轻轻垂下。

    *

    几日前，霂王府里顾曦曦手持桃花符认真的临摹，而另外一边，与这安静不同，刘府却炸开了锅。

    “谁你说是谁……齐瑶瑶!那个齐将军家的悍女齐瑶瑶么!!!”刚歇息几天就又欢腾了的刘午听了下人来报的消息，当场就炸了毛，忙不迭摇头:“不行不行!谁都可以就她不行!我一想起她我浑身上下哪都疼!!!”

    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刘午印象已经不深了，但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的那心理阴影。

    他现在一见会武功的女子心里就犯怵，就连看见了壮一些的普通女子都心寒!!!身上哪一块rou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不因为谁，就因为那位齐将军家的悍女!原因就在她身上!!!

    “别啊少爷，别急着拒绝嘛，老爷这次估计是铁了心了，您要再忤逆他，老爷估计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宠着您了，非得又把你绑起来等出嫁……啊不，等迎娶不可!”被夫人贿赂了不少的小厮连忙劝慰，瞅着自家少爷的脸色，再加把劲道:“您再想想您之前答应过那位大师什么别急着下结论嘛，咱们可以先去看看，看看再说啊况且女大十八变，那位齐姑娘，没准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可怕了呢”

    被狠狠戳了几下死xue的刘午彻底动摇了，狐疑的望着身旁小厮:“要不……去看看”

    *

    齐将军家的墙不好爬，素日绝对是守卫森严，可偏偏这几日来人许多，很多弟子都被齐将军派出去应付客人了，导致有那么几条道，守卫疏松，让刘午就这么混了进来。

    成功一路混了进去的刘午就这么哼哧哼哧的爬上了墙，还没来得及跳进去的他眼皮子一抬，便瞧见了院落中的身影。

    女子并未梳起的青丝飞扬，素白的身影单薄，身上长袖白裙伴随着她的小步走动，显得她的身子清清瘦瘦。那张淡然而秀气的五官上，原本傲人和凌厉的气势因她苍白而病弱的面色散去无几。

    仿佛听到了声响，女子缓缓回头，缠绵着虚无和空洞的眼神在那一刻，衬的女子身上没有一丝人气，莫名的惹得人心下一疼。

    胸口莫名一疼的刘午攀着墙，呆呆望着庭院里的女子，紧紧皱着眉，却忍不住喉头发紧，呢喃着开口:“你、你是仙女么……”

    女子的表情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恍惚了一瞬，像是忆起了什么般，那双眼睛缓缓的生出了些许晶莹的水雾。

    仿佛与多年前的某个画面重叠，又仿佛某些事情终于还是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女子朦胧着眼，轻轻笑着扬起唇，冲着拧着眉颇为心疼的男子缓缓开口:“我是……齐瑶瑶。”

    寒风拂过，宛若一支无形的毛笔，重新勾勒出了那美好而和谐的画卷。

    雨过天晴，彩虹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