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
一结束，卡蕾斯忒就率先快步冲出教堂远离熙攘不休的人群。必须避开克迪文的视线，她想，决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和德莫斯在一起！ “你该不会是要离开了吧？”德莫斯紧紧缠着她。“我们马上要赶去PIRAEUS港，两小时后卡美尼亚的私人游轮就要前往圣托里尼做环游party。” “你自己去吧！” “不行！”他牢牢攥住她的细腕，押解她前往停车处。 “放开！好痛——” “活该，谁叫你不听话…” ——风水轮流转，是时候让克迪文那小子吃吃飞醋了！趁这样绝好的时机携卡蕾斯忒兜兜海风也算不错，毕竟黑暗之神也需要感受一下浪漫呀… 一切尽在掌控，德莫斯心里不免快意非凡。暗暗盘算一下，死亡的脚步距离那几号人物也越来越近了，看来好戏才刚刚登场呢… 克迪文刚刚凭请柬登上卡美尼亚家族的私人豪华游轮“猫眼石号”背后便突然挨了一掌。 “柯莱特大哥！”娜娜的两只小手摆出一对V字形向他招摇着，然后略有不满地发牢sao，“你可真不够意思，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来这种好吃好玩的地方，我可是很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你是…怎么上船的？” 克迪文感到很疑惑，他知道同学埃文送来的请柬只有一张，现在还在他身上。 “这个自然难不倒我这个…” “提坦神祗”这个名词差点随习惯脱口而出，她慌忙停顿，改口道：“这个与亲人失散的小孩子嘛。” 她神秘而难为情地笑笑，然后挽住他的一只胳膊，举止很随意。 “走吧，到上面的那层去，露天甲板上应该有招待客人的点心和饮料——” 二层—— 规定时间起航后，在这里宽阔的露天环境下，本次派对的主持人老卡美尼亚带领一对新人致了欢迎辞，随后宣布欢庆活动开始。于PIRAEUS港出发，“猫眼石号”将历时7小时到达圣托里尼岛，然后绕岛环游后沿航线返回，全程中还会分站作短时停航休整。在这个豪华客轮中，除乐队、舞蹈等娱乐节目，各国风味餐饮也一应俱全，对于旅途疲劳的客人，更可到环境整洁的舱房休息。卡美尼亚家族将一切服务都料理得极为周到人性，也是在变相炫耀其丰厚殷实的家底。 放眼望去，克迪文并没有找到他一直担心的米莱蒂。看来是没能获得请柬上船，他这样想着，心中总算稍稍放松些。忽然，他的视线被两道穿梭于人群中的忙碌身影捉住。 学长——？ 那确是德莫斯，他正充分发挥着自身游刃有余的社会关系特长，谈吐风雅地与艺术和商业两界的熟人打招呼，卡美尼亚一家自然是他首要拜会的对象，因为他十分清楚，再过不到一小时，死神就会对这个被诅咒的家族吹起嘹亮的号角，在他们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刻，表示一下对自己作品及画廊生意长期忠顾的感激是非常必要的，这是黑暗之神给以他们临终前的最后恩赐。同时，他心里也十分感谢那个正乖巧地挽着他的臂膀，时刻陪在他左右的卡蕾斯忒。她总是这样识大体、善解人意，无论个人恩怨如何，她都能优秀地做到在公众场所举止大方得体，让他感觉面子十足，这正是她的可贵可爱之处。 克迪文总算盼到了他们能够摆脱那些对自己来说面孔陌生的时机，于是他走上前去。 “学长！” “老天，是你啊，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们友好的见面了——卡蕾斯忒表情惶恐不安。克迪文，正在注视她，眼神里尽是惊惑和迷乱。她真恨不得马上找到一个合适的甲板缝隙，可以让自己躲身进去。 “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在法国巴黎就读美院时认识的学弟柯莱特…” “我们见过…在雅典的风景区…” 目光定定地停滞在卡蕾斯忒身上，克迪文的神色俱是尴尬和失落，他听到一种铮鸣的闷响，那是自己胸膛里空白之心破碎的声音。 “卡蕾斯忒小姐…” 耳边传来的是他客套的声音，低低的声调里夹杂一丝伤感，令她再也没有勇气承接他的目光。 “怎么了？卡蕾斯忒。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你们认识，我的女朋友今天一早赶过来，现在确实累了，既然都是朋友还希望你别介意。” 德莫斯假惺惺向克迪文道歉，在他紧搂卡蕾斯忒肩部的同时，克迪文的眼神更加暗沉下去。 他无法接受这般大起大落的转变——在一片浑浊纠错的记忆深处，她模糊的脸庞总是依稀若现；她犹如夏空夜晚中踪迹神秘的流星，身影总在不经意间滑过他的身边，留给他永远的畅想与期羡；公寓里他被莫名刺杀之时，她那样勇敢地挡护着他，娓娓倾诉着对他的爱；可是究竟为什么短短几日后的重聚，她的身份就来个180度拐弯，变为自己学长的女友？ 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当他的意识再次返回大脑的深层空间时，那里面立刻传出一阵天昏地暗的绞痛。 他痛苦地抱住头，身体飘摇着晃两晃。 “柯莱特大哥！”娜娜扔掉啃得剩下两口的布朗尼蛋糕，从老远三两步赶上来扶住他安慰着：“镇定下来——镇定！” “怎么样？要不要紧？别为学业太过cao劳，要注意多休息。” 德莫斯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却遭到娜娜忿恨的鄙视。 “你太过分了！”她压低嗓音威喝一声。 “真不好意思，我的身体最近不太正常。”疼痛稍稍有所缓解，克迪文的脸上一派灰白的色彩。“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再聊。” 他和娜娜离开后，卡蕾斯忒本想跟过去却遭到德莫斯的阻拦。“你现在最好和他保持距离，你是知道的。”他微笑着，唇畔挂着一抹惯有的讥诮。 卡蕾斯忒愤愤推开他赌气跑去船舷，呼呼的海风吹掠着她的身体，正好有助于降降浑身上下热腾腾的火气。德莫斯独自到餐台选了一杯柳橙汁后返回，他将饮料的玻璃杯沿靠近她的嘴唇。 “这下你该称心了吧——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少再装蒜了！”卡蕾斯忒甩头避开他的殷切，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切都是他的伪装，是他的虚情假意，自己决不能向他的体贴妥协，也不能为向他的体贴感动！想着想着，心中竟然一阵无名的感伤，眼眶里尽是点点滴滴的微热。 德莫斯含住一口橙汁，蛮横堵上她的嘴。 “德…”她刚一张口，冰凉酸甜的液体就穿过喉咙，顺着食道滚到肠胃中。 “女孩子在生气的时候最应该多补充VC，这样才不会使娇柔的肌肤变粗糙…”他暧昧地靠近她，微微一伸柔软的舌尖舔去遗留在她嘴角的汁液，转回再次吻住她，持久而热烈，痴迷而疯狂，在青天白日之下，在克迪文的目光之下。 “喂…不要…这样…”卡蕾斯忒登时双腮绯红，她逃避着，抗议着。 克迪文目不转睛望着那两个正纠缠相拥的身躯，脸上一副惊羞和痛苦混合的表情。当与卡蕾斯忒惶恐的眼神对接，他立即将注意力移至别处，却无法掩饰涨起在整具面孔上的酸楚的红颜色。 娜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像只跃跃欲试的小猩猩。 “那个混蛋！他想干什么！啊？！我真想揍他！狠狠踹他屁股几脚！” 德莫斯邪邪坏笑着，继续开始他的热吻攻击，他的怀抱更像是一张似水柔情的软网，牢牢困住卡蕾斯忒全部的执拗与张狂，任由她在里面随意挣扎辗转直至精力枯竭。 “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了…！” 一切抵抗效果在他的温柔中都熔化为零，每次她的唇刚一逃脱，都会被他成功地再次逮回，就这样反反复复一直被他的吻占据着，被他的唇享有着，直至她快要窒息才得以解脱，嘘嘘jiao喘着用紧张的目光四下找寻克迪文的踪迹，才发现他早已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你就是故意的！为什么偏要这样做！你太可恶太无耻了！”卡蕾斯忒忧怨却无奈，只能攥起双拳在德莫斯胸膛上留下一连串敲打。 “你喜欢这种场面吗？”他突然一转脸上的纨绔表情，眼神牢牢锢住她问。“我可不是为了向那小子示威，而是很认真地对你说，假如你肯做我的女人，我也会为你举行这样的婚礼，声势绝不会次于你现在看到的一切。” 她表现出极其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后难为情地转过身朝向大海，不再面对德莫斯炽热企望的眼神。婚礼，是每个女孩心中神圣的期盼，她也绝无例外。尤其是神代的时候，当作为祝福使节出席人类的婚礼，她也曾一次次编织着自己的婚礼之梦，希翼着属于它的场景和氛围，以及，构想着那个与她携手的另一半的身影… 德莫斯并没有寄生于她的身体里，却能牢牢而精准地把握她的任何所思所想，然后在适合的时机里，他就会大胆对她表露，令她的情绪在茫然低落的时刻感受到温暖的救助，使她的内心在孤独时感受到一丝激励的感动。 “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她殷殷羞涩地小声道。 “这根本不是傻话，你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背后，德莫斯深深呼口气，尾音之处，接起一声沉闷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