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陈弈心里这么一个念头回转着，始终面带微笑，和文慧眼神偶然交汇的瞬间，下意识的露出了个笑容，谁知便看到文慧和仓鼠似的“噌”的转过了身子。· 陈弈顿时愣了愣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旋即，宽大的袖子缓缓抬起来，便掩上自个的脸，阴影下的唇角却上扬的更大了些。 林洋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弈，对方身子缓缓颤抖，埋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怎么了？”他有些奇怪的出声问道。 陈弈身子一滞，颤抖的身躯顷刻停下，只能微微听见他“咳咳”的清了清嗓子。 抬起头，陈弈看向皱着眉头的林洋，摇摇头，面上已然恢复正常：“没什么。” 林洋不知晓对方到底怎么了，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旋即凑到陈弈的耳边浅声道：“今儿带你来的意思你应该清楚罢。” 闻言，陈弈的脸色一怔，旋即恢复正常，他勾着唇角，看向林洋，浅声：“那是自然。” 林洋闻言点点头，面色显得有些严肃：“你知晓便好，如今这是好机会，多认识些人也好，莫要在这群小姐圈子里处着了。”说着，他侧过脸，看向园子的前方，投去一个眼神，道：“去那边罢。” 细细抬眼看去—— 园子正中央却是一群男子正聚在一处说话。 “那些都是官家弟子，你不如去插一插话，混个脸熟。”林洋面色一沉，示意。 陈弈闻言，垂下眼帘，并未答话，面上并没有出现如同林洋所想的那般大喜过望。 林洋皱了皱眉。 两人之间顷刻有一刹那的安静。 谁知陈弈却忽而迅抬起头，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去了。” “快去罢，这是为了你好。”林洋见此。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出现，不禁点了点头。 待陈弈摆着衣袖远远离去的时候，方苒不禁从一旁走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洋。道：“夫君，弈哥儿还是小了些。” 林洋闻言，脸上却并未变色，只道：“不小了。”说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怅然：“过不了三年，科举的秋闱便要开始了，弈哥儿是必定要去参加的，不如趁此结交京中的官家弟子。” “姑母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闻言，方苒还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夫君，你也知晓京中人向来势利眼，弈哥儿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极好的家世。如此……“竟是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林洋闻言却摇了摇头：“正是如此，我才会逼着他去。要·”即使是被人瞧不起，奚落，嘲笑，“只有知晓了身处京中是如何的举步维艰，他才会知晓权利的难能可贵。” “在我看来，他的天资甚至要胜过……你的弟弟……方昇……”说着，林洋忽而侧过脸，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露惊讶的方苒。 “只是他人有些松散，不得不紧上一紧。”林洋显得有些遗憾的叹口气。不过，旋即便振奋的神色与口吻，坚定道：“我若是京中为官，除却你能帮我一帮……但……我也知晓你在方府的难处。大夫人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帮我，除此之外，再无人能祝我一臂之力。” 闻言，方苒不禁抬起双眸，对上林洋显得有些焦虑的眼神，片刻。手指抬起，已是抚上对方的，“夫君……” 林洋叹息着摇摇头，“只是就算大夫人，方府愿意帮我，只有我一人在朝堂上也是不够的。” 林洋此话说的为真。 朝中历代屹立不倒的一品大员，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母族或者岳家，这是支撑一个大官在朝廷上言权的基本。 “所以，不但我要进入朝廷，弈哥儿也要与我一同。”说着，林洋的话语坚定了两分。 看到一侧的方苒有些忧心的皱起了眉头。 却闻林洋忽而笑了笑，旋即脸上的沉重小事不见，“现如今说这些还有些早，你不必过于担忧。”安慰的给了方苒一个眼神。 夫妻二人再回过眼神看去，只瞧陈弈已然一人走入了那群男子之中。 此刻，文慧却不禁侧脸往四周瞧去。 只是不曾看到了陈弈的人影，正一时间有些诧异的时候，见到方苒与林洋正一起往不远处看着什么。 皱起眉，不禁也侧脸看去—— 半晌。 文慧却摇摇头，忍不住一声淡淡的叹气从嘴中响起。 “你怎么了，今儿？”冯茵瞧着文慧有些奇怪，不由的开口问到。 “没什么。”文慧摆了摆手，笑了笑，旋即转过了头，不再乱看。 ……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众位小姐夫人才纷纷离去。 冯茵与文慧和众人告辞后也离开的方府，姜雅、吴茜也纷纷告辞。 文慧简单与方老夫人告安后便回了屋子休息。 方嫣回了房后满脸的阴郁，咬着下唇，面色十分难看。· “小姐……”丫鬟端着茶盏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上前。 方嫣似未听见，她垂下眼皮，面色沉沉，若有所思。 这头，方二夫人则是着急着与女儿相看亲事，找去了方大夫人处，提了此事。 方大夫人闻言倒是不曾说什么别的，只道：“既如此，过两日京中贵妇的宴会你与我一同去便是。” 方二夫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一时间对于方大夫人前几日的不快也忘到了脑后。 方大夫人则是待到晚间方大爷回府的时候问了他有关于方昇亲事的事情。 大致将事情的经过与方大爷有鼻子有眼的说了一遍。 方大爷听了后，倒是沉默了一段时间，半晌，方才开口：“若此事当真，到不失是个选择。” 安阳侯府正室夫人所出有两女一子，嫡长女已然出嫁，若是有意结亲那也是嫡次女，不过…… 方大夫人闻言有些惊喜，后来沉寂下来想了想，却又道：“不过。此事而有些蹊跷，安阳侯夫人好好的怎么会想到与方府结亲？” 方大爷闻言皱眉，垂沉吟：“莫急，此事还要好生考虑一番。” 方昇是方府大房的嫡长子。若是不出所料，日后方家便会由方昇继承，因此妻子人选必得好生挑一挑。 此事在方大夫人的疑虑中被暂且搁下。 没隔几日，方大夫人便与方二夫人一齐参加了京中贵妇所办的宴会。 此次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各位命妇的心中所好，方大夫人一时间被众人恭维着便进了主厅。 宴会不仅仅是京中贵妇来参加。且有不少人都是带着相亲事的目的顺道还带着嫡女或者庶女来的。 方大夫人短短一个上午便被无数夫人扯着说亲事，方大夫人却都不大中意，纷纷一一婉言跳过了话题。 方二夫人见方大夫人被众人恭维着，心里一时间颇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既然是方府的亲事，方二夫人倒也不是无人问津。 方苒几个月前嫁人的时候，方二夫人是及其看不上眼的。 在她看来，嫁女要高嫁，方府是正三品。即使方苒是庶女，那也怎么轮不到一个翰林院的庶吉士来娶。 林洋没有显赫的官位和家世，方苒嫁过去必定是要吃苦的，所以，这次她相看亲事的条件便是条件怎么好怎么来。 不过，方二夫人显然忽略了一点。 方苒嫁的人虽然官位在京中不怎么高，吃苦却是不至于的，而且相对于方苒在后院掌控起来也十分容易。 嫁一个家世显赫的子弟，别的且先不说，单单是男方府邸中的主母便不是好对付的。 不过。这些在方二夫人眼里都不是问题。 方二夫人择夫婿的标准显然也是方嫣赞同的，方嫣比她的母亲头脑还要灵活，怎么会不知晓方二夫人的心思。 不曾反对，那便是赞同的。 方二夫人这么一来二去的为嫡女相看亲事。四处打听过后，到真还有那么一家符合自个心意的。 “广宁侯府的嫡次子？”方大夫人得知了方二夫人得意洋洋的回答，顿时有些愣神。 方二夫人前些日到处走动的同时不知怎的，竟然与侯府夫人搭上了话来。 方大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恐怕不太合适罢。” “怎么不合适。”方二夫人闻言即刻反驳。 “你可得了广宁侯夫人的肯定回答？”方大夫人皱眉不禁提醒。 方二夫人即刻道：“那是自然的，不然我怎么会跟你们喧嚷。”话里带了满满的自信。 方大夫人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方府的地位在京中不算高。算不得佼佼者。 不是她瞧不起方二夫人，若是广宁侯夫人相中的是她的嫡女方倩那还有两分值得相信的。 方二夫人肯定不会是方府未来的掌权人，一个侯府的嫡子为何会相中了方嫣？ 想着，方大夫人皱起眉来。 方二夫人悄然的打量着方大夫人的神色，不禁勾了勾嘴角，心里十分爽快，以为是方大夫人妒忌她呢。 然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方大夫人是不想让她在方府的名声越过她。 一个侯府正妻的母亲。 想想，方二夫人顿时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仿若已然高高在上了，自然也听不得方大夫人的劝告。 “此事你还是缓一缓，嫣姐儿现如今左不过十四，再等一等也没什么，我叫了大爷去着人问一问。”方大夫人觉得此中是有些什么问题。 到底方二夫人是方府的人，日后亲事上若是出了岔子，少不得方大夫人也跟着遭罪。 方二夫人点点头。 不过表面上一派祥和，心里却沾沾自喜不已，早就把方大夫人的话抛去了脑后。 回了二房内，方二夫人便让房mama上了一杯热茶，美滋滋的抿着。 待到晚间时候，方嫣来二房请安说话时，方二夫人便即刻将这好消息告与方嫣知晓了。 方嫣先是一顿欣喜，然后也与方大夫人一般觉的此事有些蹊跷。 谁知方二夫人却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你只管相信母亲便是。广宁侯夫人都是与母亲说好了的。” 方大夫人后来将方二夫人相看的亲事告与了方大爷，方大爷难得没有思考，而是皱眉严肃的告与方大夫人：“此事你还是让老二家的好好想一想，广宁侯的长子是有目共睹的才子，不过次子就……”话里的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方大夫人闻言顿时就知晓了什么意思。 京中的富贵子弟不少，同样……纨夸子弟也是…… “我知晓了。”方大夫人点点头，将方大爷的警告记在了心里。 “不过，大爷，昇哥儿的事情您可有什么决定了？”方大夫人说到方昇的婚事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 不少人都想与方府结亲，其中有些女子方大夫人也是见过来的，觉的还是不错的。 方大爷却道：“昇哥儿的事情我有了些眉头，不过先且缓一缓。” 再说到方大夫人的母族杨府，前些日子为止，朝中上折子参杨大人一本的还是断断续续的接连不断。 不过，杨大人倒是一句话也不曾出来辩驳，如今，方府的地位水涨船高，杨府这边的风头也渐渐过去。 一场诡异的持续了两年之久的事情倒是在此时依稀有了些结论。 方大爷在方昇回府的时候说过此事。 方昇倒是脸上不曾露出过丝毫的焦急，末了，精辟简短的道了句：“有人想对付方府。” 方大爷闻言倒是笑了，“怎么说？” “三年前，方府不过是正四品的官家，杨府在京中的地位反而要比方府高些，自然是有人看着不顺眼……”方昇所说的这句不顺眼只是泛泛带过的意思，京中向来是瞬息万变的地方，当然不止是会为了简单的不顺眼就出手对付。 方大爷闻言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带了两分严肃。 “岳阳候世子。”方昇与方大爷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 方大爷闻言垂不禁沉吟起来。 顷刻，书房内倒是陷入了沉寂。 半晌。 “你决定了？”方大爷挑了挑眉，还是有些不大完全信任。 闻言，方昇忽而勾了勾唇角，笑道：“方府还有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