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为何要跑？

    两人跑出来，正想有所动作，却发现有个人影在楼梯处，正探着头望着。

    仔细一看，原来是李商人，他见到张小天两人跑来，面色微变，转头往下跑去。

    他为什么见了自己要跑？难道……

    “抓住他！”

    张小天大叫了一声，两步并作两步，紧跟在后面，李商人身形肥胖，行走不便，下了楼没几步，便被追上了。

    张小天将他反手拿住：“你还跑？跑什么跑？”

    李商人胖脸上满是汗，面红耳赤地赔着笑：“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以为还有下次？”

    秦少明怒道，“杀人偿命，等着入狱上刑场吧！”

    李商人一愣，瞬间安静了下来，疑惑道：“杀人？杀什么人？”

    张小天淡淡道：“吕宪死了，被人杀了。”

    李商人蓦然瞪大眼睛，叫道：“他被人杀了？！这怎么可能！他之前不还好好的么？喂，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杀他，冤枉啊！”

    秦少明冷笑：“若不是你杀的，为何心虚，见了我们撒腿就跑？”

    李商人苦哈哈道：“我以为你们要来找我麻烦，心里发怵，没多想……”

    张小天皱眉：“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李商人尴尬道：“刚刚我气不过，骂了那个姓吕的，还以为你们是给他出气来了。”

    张小天心里一动，他与吕宪刚才又闹了不愉快？那他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与死者接触的目击证人啊！这点很重要，没准儿可以掘出不少东西来。

    “刚刚？大概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你要骂他？”

    李商人解释道，他今天赶了一夜的路，实在是乏了累了，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可没过多久，楼上有人在走动，响起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

    古代的木楼就是这样，若是有一块木板松动了，人一踩在上面就会乱响，很是刺耳。

    李商人正是住在吕宪的正对下，被吵得直想拿棉花塞入耳朵，但可恶的是吕宪还来来回回的走，李商人苦不堪言。

    可更过份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吕宪喝多了，竟然跑到窗子就往下撒尿，把李商人气了个半死。

    人都是有脾气的，而且被吵醒的人脾气会比平常要大三倍以上，李商人推开窗狠狠骂了几句吕宪，吕宪也不回应他。

    本以为这回他会老实点了，没想到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嘎吱嘎吱响起来了，但幸好，这次只是很短暂，李商人心想忍忍也就罢了。

    可让他几乎崩溃的是，又过了一小时，楼上居然“嘭”的一声巨响，把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李商人又闹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商人终于是忍不了了，穿了衣服上楼来理论来了。

    走到一旁，冷风一激，商人的低贱身份又让他犹豫起来，正犹疑间，便见张小天和秦少明气冲冲朝自己跑来，还以为是吕宪叫了帮手，找他麻烦了，赶紧落荒而逃，没想到却被误会成杀人凶人了。

    听了李商人的解释，张小天摸着下巴，苦苦思索。

    这解释倒也说得通，合情合理，只是，未免太巧了点，不过要想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只听他一人说的还不够。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商人重重点头：“当然都是真的！若有半分虚假，我李强不得好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与吕公子又无深仇大恨，我不可能杀他的啊！”

    张小天不置可否，从后世的经验来看，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是因为深仇大血恨。有时候一言不合发生口角，或是一些小摩擦，亦或是财迷心窍……都可能是动机。

    后世不少凶手锒铛入狱后，面对媒体采访，大都是后悔不迭，称当时恶向胆边生，失了理智，根本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怒气一激脑子一热，就犯了事。

    所以说，杀人动机这种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

    一般命凶案，不排除仇杀、情杀、财杀等。

    像吕宪这口不积德、到处树仇的人，却偏偏家里极有钱，风评又不好，虽说不至当街调戏女子，但与他有染的女子一个着手也数不过来，什么人妻少妇的也不少，跟她们的男人结下怨仇也说不定。

    若按动机这线索来找，实在是太过困难了点。幸好，驿馆里的人并不太多，逐个审问排除，也是个办法。

    松了绑，李商人如释重负地甩着手，却好奇地问道：“那姓吕的公子真被人杀了？我，我能不能去看看？”

    张小天一瞪眼：“看什么看？你消灭证据么？”

    李商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了。

    秦少明沉默了许久，突然一指李商人脚面：“你一直在房里睡觉么？为何鞋子是湿的，还沾了许多泥污？”

    “许是吃坏了肚子，刚才上了一趟茅房。”

    在这驿馆里，茅厕马厩厨房都在另外不远的地方，但上面无遮盖，偏又下暴雨，地面都积了水。

    人家肚子不舒服，上个茅房也在情理之中。

    但感觉还是有点不妥，张小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其他证据还得查。

    三人说话间，小二吴毅和掌柜的也被惊醒了，走出房门，掌柜的打着哈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还没睡呢？”

    秦少明沉声道：“吕宪被人杀害了。”

    “什么？！你是说吕公子，他，他死了？”

    “是谁杀的？”

    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吴毅等人一惊，睡意抛到九天外，小二更是震惊得语无以复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张小天将他们的神色反应收入眼底：“凶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我想，凶手八成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话也不能说绝对，还有小概率是有仇人一直偷偷跟在外面，谋害了吕宪然后逃之夭夭，或者有强盗匪类，见吕宪是个富家少爷，心生歹意，便闯进来杀人越财。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得考虑进去。

    “什么？！”

    “凶手在这里？！”

    众人大惊失色，警惕地望向身边的人，心里忐忑，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把自己捅死。

    张小天看向小二，缓缓道：“小二，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小二面色一变，讪笑着：“公子请问。”

    “你背吕宪回房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烂醉如泥了？也就是说，他会不会半途觉得口渴起来喝茶什么的？”

    小二想了想，道：“这个也不好说啊，回房的时候吕公子还喝过醒酒茶的。”

    张小天点头，往众人看了眼，数了一下人数，除了陈泽跟芸娘，其他人都在这儿了，他俩难道没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声响么，居然还能睡得着？还是说，他们也有问题？

    在张小天看来，目前嫌疑较大的是住在一楼的掌柜、小二和李商人，毕竟凶手是被目睹着从后窗跳下去，住在一楼的话，很方便就可以回到自己房中去了，有着足够的缓和时间。

    当然，现在的陈泽也有嫌疑，这么久时间不出现，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也足够从后面用绳子爬回屋子去了（楼梯被张小天等人纠缠堵住），而且他跟芸娘是两人，作案条件成熟。

    当务之急，是要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不能让潜伏在当中的凶手有时间去掩盖证据。

    张小天认真地对众人说道：“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驿馆里出了命案，而凶手很可能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人，所以，你们都很危险，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最好要互相监督，任何人有不同寻常的举动，都要留心，最好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头应是，李商人不解地问道：“公子，出了命案，咱们不应该去报官吗？等公差来了，自会缉察拿凶……”

    张小天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在下不才，在衙门任职，是捕班的班头，当然，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是专门查案的，这事归我管。”

    再说了，报官是应该的，但不是这个时候。这里离县城十几里远，一个来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还有一个问题是，该派谁去报官？

    说真的，张小天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清白之人就是秦少明，可是叫他出去报官了，自己身边就真是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至于其他人，万一刚好他就凶手，且不说趁机逃跑，在路上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作案可能遗留的痕迹全都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