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恋爱论
拉琪战败了，而对手只是区区的人类。她努力挖掘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远古记忆，却鲜少有战败的印象，输给人类更是屈指可数。 对手的女性或许不是普通的人类，所使用的武器也是奇形怪状。可是和以往败绩中手持各种圣器的讨伐者比较起来，她也绝非是出类拔萃。 决出胜负只是一瞬，光束的细雨从身边擦过，却又立刻从背后追来。原本分崩离析的无数细流，此刻分毫不差地汇聚一点，从内至外将拉琪正面的屏障贯穿，制造出了只有刹那的空隙。 一定是刚才爆炸的火光中暗藏机关，有什么东西将扩散的光雨重新弹射了回来。拉琪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身体却已经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紧接着，神速的一击穿过缝隙，并精准贯穿了拉琪身体上最为脆弱的部位——翼膜。 拉琪知道，那瞬息之间的稠密布局和穿针引线的绝妙一击，不会是出于偶然。恐怕对手在缠斗中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弱点。并故意露出破绽，一边引诱自己进攻，一边将所有的智慧和力量，都全部赌在一线胜机之上。 正因为弱小，所以奋力挣扎。以有限的力量和寿命，冲击无限的高度——拉琪，喜欢人类的这一点。 ----- “十，十分抱歉，拉琪小姐，没，没，没想到您是爱丽丝大小姐请来的客人！我，那，那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突然做出了失礼的……总之十分抱歉！” 领主府的客厅里，希尔妲点头哈腰，拼死地向白衣的少女表达自己的歉意。当然，现在的她已经变回了普通的女仆装扮。 “唔……吾没有生气，伤势也没有问题。而且，你很强人类……名字是？” “我，我是希尔妲，领主府的女仆！” “希尔达，女仆……人类顶尖的战士，唔……吾记住了。” 拉琪似乎对“女仆”这种职位产生了非常偏激的误会。 “请问，拉琪小姐造访西利亚，有何贵干呢？” “啊，拉琪是……” 爱丽丝‘上门来玩’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拉琪唐突地打断了。 “唔……吾是来寻找恋情的。目标，和人类的男性结婚。” “您说什么……？” 由于是太过意义不明的答复，就算是资深女仆希尔妲都不禁为止一愣。 “还有……吾是来当宠物的。” “那，那个，拉琪小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希尔妲焦急了起来，虽然拉琪的话语支离破碎，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充满了威胁。 “恋人兼宠物，就是寄养在爱丽丝的家里，每天只需要进食和睡眠，并摆出惹人怜爱的姿态（？）用紧贴身体（？）舔舐肌肤（？）等方式向主人献媚，以此来博得宠爱的轻松愉快的工作。” “………………哈啊——！？” 经过几秒的思索，希尔妲发出了极为震惊的声音，然后她肩膀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断定——这女子，果然是敌人。 【Gungnir，Stand-by（永恒之枪就绪）】 与此同时，体内的火器管制模块察觉到了希尔妲的情感变化，发出了令人不安的电子合成音。 “不，等等等等拉琪，这种说法……” 唯一了解实情的爱丽丝见状，急忙想要出声消解两人之间的误会。 “唔……没问题爱丽丝，无论有什么阻碍，吾都不会退缩。下一次……不会再输。” 看起来，传说中的青渊龙似乎对自己的使命产生了相当偏执的认知，并对眼前的女仆涌起了奇妙的对抗意识。 而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爱丽丝。 “啊哈哈哈哈哈~~~希尔妲的情敌登场耶~~！而且好激烈的爱情表现耶，爱丽丝jiejie，是你教她的吗~~？” “不不不不，我从来没教过这么重口味的玩法！” 爱丽丝极力反驳，主张自己的无辜，但是却没能来得及阻止meimei的恶作剧。 艾丽泽极为自然地抱住白衣少女的胳膊，摆出使坏时常见的盈盈笑脸，接着问道，“拉琪jiejie~~难道你也要当我们的‘母亲’吗~~？” “等等——艾丽泽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 爱丽丝当然知道这是meimei的随口胡言，只不过话题发展太快，而且朝着莫名其妙的离奇方向一去不返，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握范围。 “唔……？母亲？” “是吖是吖~~寄住在我们家，又要找男性结婚，怎么想就只有这一条路而已吧~~？我可是超欢迎的哟~~虽然父亲大人已经有希尔妲了，但是但是，贵族三妻四妾也是行得通的吧~~” 这些其实都只是信手捏来的借口，艾丽泽心里暗暗地藏着自己的小九九。 在她眼中，拉琪身上的强大魔力和【空间静滞】都充满了魅力，如果能将她长期留在府里，并加以详细解析的话，近阶段的研究毫无疑问将得到突破性的进展。 “成为‘母亲’……就能一直和爱丽丝在一起吗？” “当然咯~~就算晚上睡觉时把jiejie当做抱枕都行哟~~！” “唔……” 这句话，让拉琪那凝霜一般的面部似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她缓缓来到爱丽丝的身后，微微弯下腰，用两手臂轻轻地将爱丽丝细小的身躯裹紧了怀里，“爱丽丝……抱枕很舒服。唔……母亲，我要当。” “冒昧问一句，拉琪小姐……请问您是什么时候结识我家老爷的？” “唔……领主老爷？谁？” 然而拉琪却出乎意料地给出了反问，这让希尔妲更摸不着头脑了。 “就是爱丽丝的父亲，这儿的领主，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您不知道他的身份，难道是最近老爷去帝都的路上……？” 如果是离城之前，希尔妲绝不会被蒙在鼓里，因为八年来从没离开过西利亚的鲁特加伯爵，在城里的一举一动，从来都都离不开自己的精心打点。 “爱丽丝的父亲？唔……没见过。” “什，什么！？没见过，那么……这岂不是……” “政治婚姻”四个字猛然从脑海中闪过，这让希尔妲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断然的反对。应该说她已经隐忍得相当努力，不然这栋建筑早已经变成了废墟。她转过头，用极为认真的表情对白衣的少女说道，“拉琪小姐，请恕我直言！您不应该以这种轻浮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婚姻！” “唔……？” 拉琪保持着将爱丽丝拥在怀里的姿势，歪了歪脑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看您的装扮和气质，可能是哪里的贵族千金才对吧？不，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我想说的是，西利亚城正如您所见，是一处芝麻豆大的农业小镇，既没有发展的前景更没有政治地位！以您这般倾城的姿色，应该好好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的考虑，朝着更有政治高度的家族靠拢！对，比如说帝都！帝都的酒囊饭……不，我是说显赫的上级贵族一定会对您青睐有加！应该说您就算以皇帝的宠妃为目标都绰绰有余！” 希尔妲高谈阔论地讲起了贵族之间的政治婚姻论，完全忘记了才在不久之前，眼前的美丽少女和自己进行过一场王牌空战。 “唔……帝都？皇帝？宠妃？” “我的意思是，您要有更高的志向才对！不应该下嫁到像西利亚这样的边境！相信就算这么做，您的父母也不会为此而感到高兴！不瞒您说，我们家的领主老爷年纪轻轻，相貌不凡，性格温和……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家的领主老爷和镇上的乡巴佬没有什么区别！打扮穿着有失品味，衣橱里的款式来来去去都是同一种风格，谈吐举止更没有贵族的样子，就算说是粗俗也不为过！” 女仆越说越激动，内容也越来越偏激。女仆的双唇就像是决堤的江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而且！老爷对于女性的好感非常迟钝！天天挂起一幅人畜无害的温柔笑脸，总是不着痕迹地把人家鼓足勇气的……那个，这个……总之！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就像是木头一样无可救药的人物！为他付出情感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回报！什么嘛！明明对女儿溺爱得……” 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别变成了倾诉苦水，一旁的爱丽丝和艾丽泽已经完全插不上话，她们只能用迫切地在心中恳求——希尔妲求别再说了，再说下去爸爸也太可怜了。 “嗯哼……不好意思，失态了，拉琪小姐。总之我想表达的是，请不要在我家老爷身上动心思了，对于婚事还请三四。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能找到真正让自己所倾心的真爱。” “唔……？真爱？” “没错，就是发自内心想和永远在一起的对象，那便是真爱。虽然对于贵族出生的小姐而言会有些困难，但您可以将此当做是一个美好的目标！” 好吧，爱丽丝这下总算是听出来了，希尔妲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大概是以为拉琪对自己的父亲有爱慕之意，正想方设法地排除外敌吧。 “唔……爱丽丝不可以吗？吾想和爱丽丝在一起……” “怎，怎么可以这样！在婚姻之前就先从对方的子嗣下手……这种，这种太卑鄙了拉琪小姐！” “卑鄙？”这个词语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让拉琪的眉头微微蹙动，显然变得不太愉快，“人类……吾乃尊严的一族，轻蔑与侮辱不可轻饶，但吾欣赏你作为战士的果敢，所以姑且听听你的辨词。” “那么好的，拉琪小姐请听好，恋爱好比一场‘战争’。如果您想要达成目的，就应该堂堂正正去‘镇压’！去‘夺取’！用作为女性的‘实力’来‘征服’对方！如果您真的想要达成愿望，应该直接对领主老爷‘发动攻势’！” “唔……………………” 女仆神情激动的胡言乱语，却具备了莫名其妙的说服力，让拉琪陷入了长长的沉思，然后她得出了结论——“言之有理……简单来说，想要成为爱丽丝的母亲，必须攻略（击溃）那个名为鲁特加·克鲁斯尼尔的男人。对不对？” ——这是哪门子的言之有理！？ 爱丽丝在心中猛烈吐槽。 “正是如此，拉琪小姐……但是您能做到吗？”希尔妲露出挑衅的笑容，“要知道，我耗费了八年都没有达成目标。” “噢？像你这般（强大）都无法攻略（击溃）的男人吗？但是……人类，不要小看吾的能力。告诉我，那男人现在何处。” 拉琪的身上透出寒冷的气息，让怀里的爱丽丝不禁瑟瑟发抖，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拉，拉琪……你确定明白希尔妲的意思了？是用身为‘女性’的魅力（实力）去……” “唔……没问题，爱丽丝。区区人类，这幅身姿就已足够。今天，吾先去了。” 说着，拉琪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里温暖柔软的女孩身躯，走向客厅的窗前。 “诶……？已经要走了吗？不是说在我家住……” “不了。”拉琪摇了摇头，“事不宜迟……希尔妲的话很有道理，也正和爱丽丝告诉我的故事里一样，恋爱……似乎是一场‘战争’。” 留下了意味声长的话语，拉琪张开水色的龙翼，卷起一阵狂风冲向天际。而望着“龙女”远去的身影，爱丽丝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担忧，因为从半途开始，她就看不到话题的走向，完全不知道拉琪现在得出了什么样的鬼结论，不过只有一点她能确信—— “啊哈哈哈~~看来父亲有麻烦了耶~~好期待下面会发生什么~~”与此同时，而meimei艾丽泽，发出了幸灾乐祸似的笑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