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道法则

    夜深人静，黑夜笼罩若虚山，云溪正坐在书房内读书，忽然感到一阵熟悉而强大的灵息到来，很急切。

    云溪快步来到会客厅，青藤峰主青野正一脸阴沉着等在厅中，冷厉的目光里流出了一点焦虑。

    “这么晚上云雾峰来，出了什么事？”云溪问道。

    青野道：“我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燕缺的保密性，发现漏了一个人。”

    “谁！？”云溪的眼神骤然犀利。

    “万剑山庄的少主白少聪，他在我们下命令之前，就放弃考核，离开了若虚山，只是我们当时都被燕缺灵息耀世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发现。”青野沉声道。

    云溪脸色骤然一沉：“追得上么？”

    青野道：“他骑了万剑山庄的灵兽，又有修者护送，此刻多半已经抵达万剑山庄了。”

    云溪沉默下来，若是只是一个普通世家子，就算返回到了家里，浩然派也有办法让其守口如瓶，但是万剑山庄是个例外。万剑山庄虽然人丁稀薄，但是皆是精锐，庄主更是一名第四境强者，浩然派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让其妥协，更严重的是，云溪与那庄主有旧仇，若是得知了燕缺这件事，一定会将消息散布给神宵宗，燕缺就危险了。

    青野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掌门出面，倒有可能让万剑庄主妥协，但问题是掌门还在闭关，若是我们不立即采取措施，说不定明天一早整个黎国就收到消息了。”

    云溪沉吟片刻，说道：“此事不急，我看白少聪未必会把燕缺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青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云溪道：“白少聪此子骄傲至极，他离开浩然派必然会因为燕缺夺了他的魁首之位，但正因为他如此骄傲，多半不会向人说出他离开浩然派的真正原因。”

    青野略一思索道：“有道理，但这终究是个隐患。”

    云溪道：“我们也不可能去找白少聪，否则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在消息泄露前燕缺能迅速成长起来，等到燕缺有一定实力，就不怕再被人暗杀了。”

    青野思索片刻颔首道：“也是，我们应该对夜阑峰主有信心，毕竟她是浩然派的第一天才，相信一定能帮助燕缺成长。”

    ……

    夜幕越发深沉，布置精致的书房内，可以让人安神静息的上等幽萝香雾弥漫，但此刻的夜雪却无法安定下来，反而有些焦虑。

    桌面上，铺着一卷从主峰上的藏经阁内刚刚拓印传来的《浩然拟天诀》，墨汁都还未干涸，夜雪就已经将其通读了一遍，这便是她焦虑的根源。

    整个浩然派上下似乎把天道修行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以为燕缺灵息耀世，就必然光芒万丈，抵达无人能及的高度，但读过了这部天道功法之后，夜雪才知道天道艰辛，初悟只是个开始，到底能不能成为强者，决定于能不能攻克初悟之后天道修行路上的一个个修行难关。

    现在首先摆在夜雪面前的一个难题是，天道修行竟需要自创武技！

    世间每一门武技几乎都是上古流传下来，后世创立的武技少之又少，是因为创立武技太过艰难，除非已经具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宗师或者对修行有极高天赋的天才妖孽，才可能创立出武技。

    夜雪还不属于宗师，但对于修行天赋极高，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才智多花些世间也能创制出一些武技，但是她无法创制出天道武技，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天道。

    就算夜雪通读了《浩然拟天诀》，她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天道，功法上说只有天道修者才能了解天道，只有天道修者，才能创立天道武技。

    这意味着燕缺需要自己创立武技。若是燕缺创立不出呢？

    武技乃是修者最重要的战斗技能，若连武技都无法创立，如何能成为强者！？

    若是不能创立出武技，燕缺就算灵息耀世，也注定沦为庸才。

    夜雪合上了卷轴，倒靠在一张椅子上，如瀑黑发从椅子后面自然垂落，幽幽地望着天花板，这位十四岁初悟之后便一直扶摇而上的修道天才首度产生了力不从心之感。

    但她心里清楚，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帮助燕缺，后者是让他们浩然派更加强大的希望，夜雪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之色。

    ……

    竹屋内灯火熠熠，燕缺已在稿纸上画出了一座星山，这座星山无论是星辰数量上还是形状上，都与他道域里的那座大山星域极为相似，相当于燕缺把那座星域搬到了纸上。

    这座星域乃是燕缺吸纳天道碑灵力形成的，里面蕴藏了天道碑九成灵力，自然十分强大。在纸上能够表现出星域的形状与星辰数量，但是能够表现灵力强弱吗？

    对于普通人当然是不能，但是对于拥有三才血脉的燕缺来说，却是能的。

    燕缺心念一动，道域内那座大山星域上千星辰已经亮起了光芒，灵力开始在其内部流转，无数光芒射出星辰，在星山上缠绕。

    燕缺自窥道域，参照着那些形成流转出的光芒开始为每颗星辰画出线条，这些线条就是星辰的灵力，每一粒星辰都能画出十余根线条，而燕缺此刻要为上千粒星辰全部画出线条。

    这得多大的工程？

    依靠着三才血脉中的人谋血脉，燕缺握笔的手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超出了人类书写速度的极限，还在加速最后幻化为模糊不清的手影。密密麻麻的线条以惊人的速度在稿纸上显现，上万根线条，相互之间还有勾连，要将其如此迅速高效地表现出来无疑是极度烧脑的举动，若是普通人保持着这样的脑力燃烧，不出十息时间就得活活累死。

    燕缺虽然拥有人谋血脉，但同样很累，他的额头挂满了细汗，稚嫩的脸转为一同病态的红色，像是发着高烧，呼吸急促，但他的眼神依旧安静而敏锐。

    片刻之后，燕缺手指一顿，描绘也完成了。

    这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之前那座星山的影子，有的只是无数线条组成了一副极为深奥繁复的图案。

    这幅图案，正是天道碑的灵力结构图！

    燕缺轻轻地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他发现天道碑的灵力结构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这座天道碑作为浩然派的三大重宝之一，比他想象的还不简单。

    眼前无数深奥繁复的图案就像是一张网，而网内的内部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万千凶兽的狰狞影子，天道碑庄严伟岸的外表下，竟是一座囚笼，囚困了无数凶兽！！

    燕缺抚摸着那些天道繁复纹路，一副画面逐渐在他脑海中呈现。

    若虚山是一座大山，那时候的若虚山并无浩然派，乃是荒山恶岭，无数凶兽横行，属于蛮荒之地。

    有一天一位白发飘然的老人来到这里，风姿卓越，宛如天仙。他被若虚山的钟灵俊秀吸引，决定在这里开宗立派。

    白发老人的举动引起了凶兽围攻，白发老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法宝黑色石塔，施展逆天手段将所有凶兽全都囚禁在黑山中，以无上天道道法镇压。

    石塔化作了天道碑，永久地关押凶兽，而天道碑里的无数凶兽无法吸纳到天地灵力，自相残杀互相吞噬，最终全部灭绝，与黑色石塔融为一体。它们大部分的灵力消散于时光的长河中，但还有小部分与黑塔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座不分彼此的灵力大山。

    燕缺手掌离开了那幅图，沉思片刻，开始寻找图里蕴藏的天道法则。

    为何天道？

    天道象征着亘古的时间，象征无边的宇宙；天道同样是万物主宰，创造了世间万物。所以天道修行又分为“时空天道”以及“万物天道”。

    如今大陆最强的明帝修行便是时空天道，而十三年前陨落的相月国师的“万物吞身诀”，则属于修行万物天道的功法。

    天创立了世间万物，小到尘埃、水珠、蚂蚁，大到高山、大海、洪荒巨兽，世间万物皆源于天道，它们的体内都蕴藏着各种不同的天道法则。

    天道碑里困束凶兽，而塔里的凶兽则不断想冲破天道碑的束缚，所以天道碑里至少有两条天道法则，一条乃困束法则，一条乃求生法则。

    石塔困束了万兽，这并不代表困束法则强于破灭法则，到了燕缺手里，两条法则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强谁弱。

    燕缺只是先考虑哪一个法则能够创制出最实用的武技。

    燕缺又取出了一张稿纸，拿一支新的硬竹笔开始继续作画。

    燕缺画得很抽象，只能看到是无数弯弯曲曲的线条，但是燕缺作画的深入，那些线条也都狰狞起来，宛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凶兽，密集而凶恶。

    燕缺画得的确是凶兽，但不是单独一只，而是一群，那是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