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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脱险(一)

    四仰八叉在草地上躺了一刻钟后,艰涩的喘了几口粗气,邓飞龙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痛得像针灸的脸皮子,摸了一手的鲜血,他委实吃了一惊。暗想:“老天爷,该没让老子的脸变成丑八怪的脸吧“

    他是个爱美之心很强的男人,生怕自己的俊美脸蛋被树枝划得疤痕累累,让他这个丰神俊逸的魔鬼战狼摇身变成疤面煞星。

    试探着甩了甩了左手臂,顿时,钢锥针刺似的剧痛像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他全身每一根神经,痛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儿没有大声吼出来。

    锥心裂骨的剧烈伤痛使他昏沉沉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许多,扭头仔细一看,臂膀上的刀伤在摔跌的过程中被树枝挂裂了,迷彩衣袖已被津津鲜血湿透了,染成紫红一片。靠,当务之急,得赶紧给臂上的伤口止血。他抽出81式军刺咬在嘴里,慢慢脱出迷彩服,用刺刀划破衬衣袖口,然后按裂缝轻轻撕开。接着,他慢条斯理的解下捆扎在伤口上那血迹斑斓的纱布。

    果然不错,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树枝给挂裂了。伤口四周的皮rou有些淤肿,鲜血不断从伤口裂缝中涌出,所幸他之前涂了足够多的消炎药,否则伤口非要化脓和溃烂不可。

    艰涩的皱了皱眉头,他把寒气逼人的锋锐刺刀咬在嘴里,用一大团在酒精浸泡过的棉花擦去伤口上的血污后,洒上止血粉,随即从急救包里掏出针线和手术刀,猛然憋足一口气,开始抽线和缝合伤口。

    处理伤口的过程再次使他体验到了比鞭笞皮肤,竹签扎rou更难忍受的痛苦。简直痛得他昏头转向,体无完肤。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沿着额角一颗一颗的往下滴。身上渗出的汗水把衬衫紧紧的贴合在rou身上,皱皱巴巴的,脱都脱不下来。他整个人就跟刚从河里捞起来的落汤鸡差不多。

    上完药,用刺刀割下袖子扎好伤口后,他软绵绵的靠在大榕树上,大脑里面还是昏沉得厉害。他一面轻轻松松的享受着没有火药味的空气,一面静静的等待着伤痛一点点隐去。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一阵溪水潺流的声音传入耳鼓,他心中一动,扭头扫视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哦!这是一个两道山崖夹峙下的山涧,一条清澈透明的溪流从山涧深处爬了出来。

    也许是这里的水量充沛,土地肥沃吧!四周长满了比人还要高的芭茅草、飞机草、狗尾草、野芭蕉。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随处可见。邓飞龙正是被这些参天大树阻住了下坠的强大冲力才战胜了死神。如若不然,从二三十米高的山崖上跌落下来,不摔得粉身碎骨,简直是天方夜潭。

    邓飞龙伸出右手,一把抓起掉在一旁的SVD狙击步枪,用枪托拄地,奋力的挣扎着,颤巍巍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四肢僵痛得使不上力气,他只得用SVD狙击枪当拐杖,跌跌撞撞的摸到小溪边上,单手溅着溪水洗去脸上的血渍和污垢。借着溪水中的倒影,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脸蛋上只是被树枝划破了一点点皮rou,只需上点药,很快就会恢复原貌。

    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一下子就坠落在了地上,他俯伏着身子,埋低脑袋,浸泡在澄湛的溪水里,贪婪的狂饮了几大口,甘甜清凉的溪水就像琼浆玉液似的滋润着他那干得火烧火獠的喉咙。

    清凉甘泉喝下肚后,他感觉到头脑清醒了许多,只是饥饿又开始袭击着他那疲累得快要虚脱的身体。

    把身上仅剩的一块干馍拿出来,拼命的啃了几口,就着清泉费力吞下肚里去,勉强恢复了那么一丁点儿体力。

    眼下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危险就已经离他运去。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必须尽可能快的往国境线上靠拢。是的,都出来超过半个月了,接连不断的枪战、rou搏、追逐、奔逃、潜伏……紧张而激烈的残酷战斗,高强度的体力消耗,让他没有吃上一口热饭,没有睡上一晚安稳觉,更没有机会好好补充一下身体所必需的能量。

    他的精力和体能已经超常发挥,空前透支,要是不赶快休整的话,再这样无休无止的硬撑下去,即使幸运之神一如既往的眷顾他,但也难免会被疲惫和劳累摧毁身体,积劳成疾而猝死。再说了,他出来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孤立无援,他的安危还在牵动着侦察连那些弟兄们的心,嗯!是一颗颗赤诚的心。

    这些日子里,他跟师部完全失去联络,完全是独军奋战。这么多都音讯全无,杳如黄鹤,王师长、李参谋长、杨从涛这些他生平最信得过也最关爱他的老上级、老战友、老朋友恐怕都为他的安全而牵肠挂肚。尤其是参谋长李辉,这位曾经冒着丢官罢职的危险都要为他开脱,洗清冤屈的老上级,一个足以值得他用生命相托的老朋友,在这些日子里,恐怕更为他着急和担心死了。

    掐指一算,现在已经是三月十三号了,距离中,安南两国再次大打出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这个侦察连的副连长虽说不过是个副职,但事实上他肩上的担子一点儿也不比连长杨从涛轻。

    谁让他是在师里,军里乃至全军都称得上是顶呱呱的特战天才。

    五年前在越北丛林里,他只身单挑一个连的安南军特工,不但把号称“丛林变色龙“的安南军特工杀得死伤累累,叫苦连天,而且还在夷然无损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就冲他这份履历,还有这份实战经验也够骇人听闻的。因此,侦察连的弟兄还有很多丛林作战和生存技能需要他这个宝贝疙瘩倾囊相授。

    他这一回单枪匹马,独闯虎xue,的确是把暴虎冯河,妄自尊大,气焰嚣张的白眼狼打得好惨。可这一切都只能算是他的个人秀,冲其量是一种发标和泄愤,并没有对大局造成很明显的影响。

    眼下,两国间已经箭拔弩张,大战随时都会一触即发。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侦察连作为A师的尖刀部队,整体特种作战水平,团队协作能力才是重中之重,而个人实力单独发挥起来,所能起的作用可说是微乎其微。

    就他个人来看,侦察连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很棒的血性男儿,人人都是可造之才。回顾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日里,他很默契的配合军区里调来的军事教官有针对性对侦察连的弟兄进行魔鬼式的紧急集训。

    他深受恩师武老师潜移默化的影响太深,抓起训练来严谨细致,丝丝入扣。对每一个弟兄的要求都严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对待每一项作战技能都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温文敦厚,言行举止像个文人sao客,但只要一到训练场上,立马就脱胎换骨,前后判若两人,完全成了一个粗暴悍野的武夫。

    可不是吗在平时,他跟弟兄们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眉开眼笑。生活上对弟兄们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简直就是一个大哥哥的形象。

    说实话,他那点儿微薄的饷钱全都拿来请弟兄们下馆子给耗光了。到现在他还襄中羞涩,欠了杨从涛许多钱。可是一旦到了训练场上,那他可就蛮横粗野了,雷厉风行得让人有些怀疑他天生就是虐待狂或偏执狂。

    这一来,侦察连那些弟兄们可就惨遭活罪了,动作稍微迟钝的,缓慢的,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动作不规范,甚至严重失误的,被他视为投机取巧,弄虚作假,不但要挨骂更要挨罚。而那些做得非常准确和到位的弟兄,不但得不到他的半句首肯和夸奖,反而还要忍受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刁难和夹磨。他不仅对弟兄们是这样严酷,对自个儿更是严于律己,只要一个动作稍有差池,他就当着大家的面自罚十遍。这种几近变态和暴虐的教官真让这些百里挑一的兵王不堪忍受但不得不心悦诚服。

    有道是严师出高徒。将近两个月的日子里,侦察连的八十位弟兄没有一个人因为受不了他的严刑酷律而打退堂鼓,自暴自弃,半途而废。也没有一个人有半句怨言。更没有一个人在背地里辱骂和诅咒过他。无论训练有多么艰辛,多么困苦;无论他的要求有多么严厉,多么苛刻,弟兄们都甘之如饴,言听计从,无怨无悔,咬紧牙关,挺起胸膛,顽强拼搏,坚持到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八十位弟兄,八十条虎彪彪的铁血男儿,全部拧成一股绳,统一一个简单有力的口号,那就是:“坚持不懈,不到成功,誓不放弃。“

    他们不但喊得响亮,而且说到做到。大家齐心协力,寒心茹苦的跟着呕心沥血的邓飞龙摸爬滚打近两个月,终于百炼成钢,他们一个个被邓飞龙打磨成了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兵中王者。

    在他们之中有个别能力出众的领头羊甚至还明里暗里跟邓飞龙较上了劲。特别是野猫子姜成久,铁塔段瑞,西北狼李学甫,还有不久前壮烈殉国的马龙欧,这几个天赋极高,悟性超强的战士更令邓飞龙引以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