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荒诞之剧
黑魔法中有一种常用来逼供的法术叫做回溯深渊，即是将魔法施与人身上，让对方回忆起最不愿回忆起的事。若是不能说出施术者想要的答案，他便会在噩梦般的幻境中徘徊直到灵魂消亡。 其原理是捕捉对象产生恐惧时的灵魂波动，模拟出与之相似的幻境场，让对方一直陷入恐惧的深渊。 这一招用在这里也是相当方便的，利用吊坠上其主人残留的气息制作幻境，再现吊坠的“记忆”。 昂那黑雾般的魔力包裹住银色的心形吊坠，吊坠在黑雾的托起下缓缓地旋转着。附着其上的铁锈也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精致小巧的模样，就好似回到了它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 吊坠一边缓缓地旋转着一边慢慢打开，如影像般的画面在空气中放映着。 时间过于久远了，吊坠的记忆也是模糊残破的，一开始是分辨不清的迅速闪过的残像，后来渐渐清晰起来，画面中也出现了声音。 “生日快乐~我命人特意赶制的，能赶上真是太好了，果然很适合你。”男人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看不清面容。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胸前正是那个心形的吊坠，看来她应该就是维德娜了。 画面变换着，许多都是看不大清楚的生活琐事，只是他们两个人经常待在一起，结合着吊坠来看两人应该是相爱的恋人。 “这次等我回来之后，我便向他提出我们的婚事，我们会幸福的。”男人紧握着女子的双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奔赴战场，只留下女人悲伤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攥着那心形吊坠。 接下来的画面大多是女子独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时间过去很久，女子已是风华正盛的美人，男人却还没有回来。 女子的国家被战乱的烈焰焚烧着，为了国家，女子的父亲决定让她联姻到遥远的异国去。女子在夜晚的蔷薇园悲伤地哭泣着，双手紧握着心口的吊坠，父亲告诉她，她要等的人已经战死，尸骨无存。 临行前一天，女子穿着纯白的婚纱独自待在蔷薇园，泪水从精致的脸上蜿蜒而下滴入水池中。她将吊坠从颈间解下，沉入池水中，转身离开了蔷薇园。 画面到此就全部结束了，吊坠缓缓盖上，落回了昂的手上。 “这可真是戏剧性的发展呢~”昂神秘地笑着，“我们的王妃竟然还有过这么一段秘事呢~” “你懂了吗？”皮埃诺沉着脸看着华银。 华银此刻已经震惊得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这些事情发生在他成为弥撒的大祭司之前，很久以前他曾得到过维德娜的帮助，当然是在她成为弥撒的王妃之前。在他得知亲王的王妃是维德娜时他也只是感慨了片刻。 画面中的男人，即使只有模糊的面容他也还记得，那正是维德娜王妃在被下禁令之前见过的男人，之后被雷彻以刺杀王妃的名义处决了。也就是在那时，维德娜拜托他照顾尚且年幼的无霖。 华银神情复杂地看着皮埃诺：“莫非您知道他是谁？” 皮埃诺冷哼道：“我当然知道。”他盯着华银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那个男人，是维德娜最初的婚约者，她的兄长，传闻中战死的克纳特的大王子弗尔茨以及——” “霖的生父。” “！！！”华银考虑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无霖不是雷彻的孩子。 “真是，一出闹剧。”皮埃诺自嘲般地笑着，他瞒了无霖那么多年，全都在今天毁于一旦了。 他以为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母亲爱着的另有其人，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人。 原本这是一件值得耻辱的事，但是还没有严重到让人会记忆错乱的程度。更何况那个男人对无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皮埃诺也沉默了，因为在那段记忆中他也拥有断层，刚苏醒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破碎了，他也想不起来被封印的记忆除了这个事实之外还有什么了。比如……被封印的原因。 施加封印的无疑应该是雷彻才对，皮埃诺也不知道他想隐瞒什么。他虽然知道的比无霖要多，但他不是神，不是这世界上所有的知识他都掌握着。他知道这段记忆被封印着，却不知道是用的何种咒术。要知道真相还是只有去问雷彻。 “走了，我想亲王陛下应该已经把那群人都解决了才是吧。”皮埃诺从昂的手中接过吊坠放入魔法空间中，带着两人向宴会厅走去。 皮埃诺分出半丝意念体进入精神域，意外地发现无霖醒着，仰躺在锁链上，手中握着那个吊坠。红艳似血的眸紧紧盯着里面泛黄的照片，盯着里面甜蜜依偎的两人。 无霖看的十分专注，甚至连皮埃诺的意念体进入了精神域都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又麻烦你替我出面了，不用担心，我没事。”无霖维持着观察吊坠的姿势对锁链下方的皮埃诺说道。 “只是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神经有些负担过重，缓过来就好了。”他淡淡地说着，完全没有一丝得知真相的悲伤或者愤怒。 “我知道亲王不爱母亲，原来母亲也是不爱他的。‘他’……想来因为这件事不大光彩所以克纳特的人不曾提起也是正常的。对外宣传是在魔兽潮中失踪了，实则是伪装后到弥撒来寻找母亲了。” “霖……”皮埃诺跃上锁链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那个我应该称呼为父亲的人，我对他倒是十分陌生。那时说要将他处决，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行的，我只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无霖面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那雷彻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却没有为难克纳特？” “我感觉好多事都不合理……若是因为这个理由他不待见我，那又为何不要了我的命，而是像现在这样给我下达一些意味不明的命令。早在夺走了我的血元给洛的时候，他就可以放任我自生自灭的。” “3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发生了某件事，雷彻给她下了禁令，直到六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才解除了禁令。可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了。”这就是那段仍然被封印起来的记忆。 “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要个解释。”皮埃诺站起身看着精神域的无边无际的魔力说道。 “到了。”精神域之外，他们三人已经返回了宴会厅。 “我不方便和他当面对上，你去吧。”对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皮埃诺十分忌惮。他没有把握能瞒过那个男人的眼睛，若是被发觉了他的存在，那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瞬间的变化没有瞒过身边的两人，昂玩味一笑，华银则是眼中隐藏极深的担忧。 隔着老远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飘到了几人鼻尖，无霖脸色一白，暗自压下呕吐的yuwang。主殿中血流成河，血仆血侍的尸体横陈路上。如他们所料，雷彻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人，坐在宴会厅中唯一干净的一把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 宴会厅的地毯已经被暗红的血渍浸透，这里的血腥味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重，但是地上却不见任何一具尸体，原本和雷彻战斗的贵族们全都消失无踪了。 “劣种的尸体太碍眼了，就让他们消失了。”雷彻慵懒一笑，就像在说我喝了一杯水一般平淡。 华银走上前向雷彻汇报着初代的事，雷彻一挑眉邪笑道：“你那小玩具还真是脆弱，这么快就被玩坏了。等回去了，再给你安排个懂事乖巧的好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暂时还没有制作血仆的想法。”至于血侍，那是上位者才有的，他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血侍了，不需要这种东西。眷属，还是算了吧。 “小惊喜看来你应该是找到了~记得替你母亲好好保管。”雷彻起身瞬移出去，几人跟在他后面。 “我不明白。” “呵呵~你那小脑袋又在想些什么呢，我想让你知道的事，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不用想都知道小家伙自己又陷入了死胡同里面，不过惊喜自然是因为未知才有价值，现在就告诉他的话会被吓跑的吧。 “昂大祭司，他的那几个朋友就由你负责好了。把他们完整无缺地带回弥撒噢~华银大祭司，善后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怎么做。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语罢，雷彻竟然是直接揽过无霖的腰就带着人瞬移走了，留下两位大祭司风中凌乱。 “陛下的心思可真是捉摸不透啊~传闻中霖王殿下可是很不受宠的，今日一见，传闻也不可尽信对吧~”昂调侃着华银。 华银冷淡地回答他：“这不是你我应该妄议的。尽快把手上的事情解决回弥撒吧。”说完便转身欲瞬移离开。 昂那蛊惑般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诱导着人的思维无限延伸：“初代血猎的转世觉醒了啊~真好奇——” “初代血族大人是否也已经觉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