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3 海啸来了

    朱雀没有看上去伤的严重，但是状态却比看上去要恐怖的多。

    虽然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虽然大仇已经报了，可是站在周围看着他的人都觉得，或许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朱雀了。

    苍麒小心翼翼地给朱雀裹着绷带，看着朱雀空洞的眼神，一个字都不敢说。李在意更是站得远远的，生怕朱雀一个想不开让他去剿灭大部队什么的。

    可事实上，朱雀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放空而已。

    这已经是第三天左及川梦到家里出事了，心神不宁的几乎难以入睡。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可是顾诚人瞒着他，他也没办法撬开顾诚人的嘴。辗转反侧，眉心始终不得纾解。再一次回到军营里的感觉其实没有想象中那样舒服，怎么说呢，就是你总是在期盼一件无法办到的事，当你真正办到了，却又发现不如想象中那样好。这种感觉无处不在，无论是吃东西还是追妹子，都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洛凌就好了很多，毕竟是现役军人出身，除了不太适应古代没蚊香，其他都还好。对于左及川的适应不良，洛凌就说他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已经忘记了战国时期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再说了，左及川都三十多了奔四十去的人了，哪儿还有那个体力去瞎折腾啊。

    对此，左及川同志表示了自己强烈的不满，第二天的无意切磋环节在接连几日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将洛凌送去了医疗部门强行修养。

    顾诚人在后~宫毫无阻碍地混的如鱼得水。本就长得面软肤白，嘴又甜，身段又纤细，乍一看跟一般的太监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对于他能够以太监的造型混进来，重华和艾茉莉叹为观止。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心甘情愿当太监的，甚至别人要是骂他一句太监恐怕都得动拳头。可是顾诚人却丝毫没有这种违和感。

    “佩服啊，真的佩服。”艾茉莉在中国也是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国内的历史也是融会贯通的，她知道宦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算是什么，尤其顾诚人这样成熟的男人。

    顾诚人此刻正以十分闲散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支起来，靠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艾茉莉常能见到，现在时下有很多人都会这样坐着端着手机玩游戏。区别在于，顾诚人这会儿是在拿着团扇扇风，而不是端着手机。

    “就是夏天没有空调这件事是真的受不了，虽然这边没有家那边热，可是穿了这么多层的衣服也是够了。”顾诚人毫不忌讳地扯开领口，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用团扇死命地扇风。

    重华看着顾诚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深深地佩服。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立刻适应古代的生活的。其实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穿的衣服太多太沉，比如吃的东西没那么多调料，比如夏天的时候没空调冬天的时候没暖气，比如周围伺候的人太多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你，比如上厕所不得不切换鼻子禁止呼吸的模式，比如来大姨妈的时候简直是罄竹难书。

    可是顾诚人却仿佛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无论是吃东西还是穿衣走路都跟原本生活在古代的人没什么差别。

    艾茉莉也花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毕竟这边没有红酒她就只能吃人类的食物，因为天气开始转热，也没什么食欲，看见鲜嫩欲滴的小丫头们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可是饶是如此，她也开始犯网瘾了。现代人来到古代尼玛是真心活不下去的。

    对于两个妞儿异样的目光，顾诚人完全不放在眼里。想当初阴阳师的修行比这苦多了。再说了他也不是网瘾少年，有没有网络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唯一比较闹心的是没有手机联络起来很麻烦。传纸条吧还担心被人发现，不得已就只能用式神。可问题是他能用式神，左及川他们也不会，所以现在还停留在单方面传纸条的情况下。

    而且……家里那边的事……

    “咱们真的要加快进度了，有仗赶紧打，有内乱赶紧平，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耗着了。”顾诚人面色肃穆起来：“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之前飘走的小皇帝小皇后的灵魂召回来，或者洛琛把皇位让给比较靠谱的人，然后咱们赶紧撤。”

    顾诚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再不回去，恐怕家里就要变天了。

    朱雀的性子是四神中最为沉稳，额不是，最天然黑的。平时基本上除了阴别人一般情况下朱雀是不怎么太出场的。这回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苍麒和白泽的状况根本就压制不住他，庆麟更是别指望了。万一朱雀彻底黑化了，估计会去死的人肯定就是左及川了。

    试想左及川这么大的年纪了都没安安稳稳地继承家业，天天在外面啷当着，要是左及川没有不务正业地总惦记着穿越回古代，说不定坐镇家里也就没人敢扑腾了。别看左及川平时阳光的不行不行，真正的手腕铁血的人都心酸。若是真的接管组织，左爸爸可以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老爷子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然而左及川并没有按照历史的发展好好地进行下去。

    老实说，青龙他们在这方面忍了左及川好久了。要不是不能动手肯定就揍丫的了。你特么就老老实实继任家业能死是吧？非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个屁用啊！

    可人各有志这种事你是没办法阻止的，再说真动起手来，青龙他们也未必是左及川的对手。简直是郁闷的不能再郁闷了。

    仿佛老天爷是听到了顾诚人的殷殷期盼，江南的镇南王，造反了。

    看到折子的时候洛琛的脸色平静的仿佛一场幻觉。头一天晚上重华在被窝里刚跟他念叨完这几天顾诚人都要魔怔了天天盼着打仗有人造反呢，第二天就真的造反了。恭喜你镇南王，你成功地引起了老子的注意。先拿你开刀就不要怪老子了。

    下面的群臣心中都有小算盘，尤其是剩下那三位辅政大臣，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他们一早就察觉到镇南王有不臣之心，一般的大臣要是真的为国为民早就给皇帝提醒了，可是他们偏不，就等着小皇帝束手无策的时候再出来力挽狂澜让小皇帝乖乖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

    可惜了三位辅政大臣戏台子都搭好了，唱戏的洛琛却完全不配合。

    镇国大将军收到通知的时候本来是想着排自家下面三个崽儿出去见见世面的，可是皇帝的圣旨上征军先锋的名字写的却是左及川。这让镇国大将军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没忍住立刻进宫面圣问个究竟。

    让左及川上前线，洛琛心里也打鼓。毕竟左及川是现代人，就算单刚再厉害，带兵又是另一回事。可是顾诚人就在他耳边轻轻地吹风说让他去让他去让他去，洛琛差点就跟着唱出来了。

    左及川接到通知的时候也愣了两秒，心里盘算着洛琛这种做法是真的信任他还是巴不得弄死他呢？

    顾诚人对此的解释是，让他上前线，他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沿海地区的番邦仿佛是跟镇南王约好了一样也跑出来打家劫舍了，于是洛凌就收到了去镇海的通知。对于亲哥上战场洛琛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顾诚人却说洛凌去了有惊无险，留在京中反而危险。

    因为京中要变天了。

    “我有一种这些祸患都是顾诚人召唤来的的错觉。”洛凌骑在马上眼神飘远。

    洛琛骑着马站在他旁边，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我有一种这个梦境快要大结局的感觉，你早去早回，安全第一。”

    洛凌瞄了自家老弟一眼，知道洛琛是担心。他们家虽然是军人世家，可仍然无法阻止为家人担心的心情。洛琛不当兵，可不代表他不懂得当兵有多危险有多苦。别看平时总是跟洛凌撕打来撕打去恨不得弄死对方才算完。但别人动了洛凌一根头发，洛琛是第一个不乐意的。

    事端仿佛排山倒海的海啸一般呼啸而来，后~宫查出饮食上有人掺了不该掺的东西。试菜的小太监口吐黑血不治而亡。应龙的眉心皱了就没松开。顾诚人的眼睛亮亮的，事端来得越多越好，越多就说明这个梦境的主体已经开始想要尽快结束这个梦境了，正如电视剧一样进入高~潮阶段。高~潮之后就是结局了。一旦这边的梦境大团圆结局，就可以回到原本的梦境中。顾诚人捏了捏手腕，眼睛却看着艾茉莉，唯一的变数在他手里握着，应该可以按照预定的计划走。

    不过他也准备了方案B，毕竟计划不如变化快的墨菲定理还是存在的。如果一旦无法按照预定的计划来，那他就只好心狠手辣一把了。

    并没有如同辅政大臣所想的那样慌乱，洛琛几乎是有条不紊地安排部署处理着眼前出现的这些事。真所谓后~宫安宁皇帝才有更多的经历放在前朝。虽然查出来有人下毒，但是顾诚人拍着胸脯保证重华绝对不会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洛琛看着顾诚人黑不见底的眸子，没来由的一阵心安。毕竟顾诚人是个阴阳师，多多少少也有点能耐才对。

    在顾诚人的怂恿下，重华十分难得地摆出了皇后的谱来，严厉地彻查了宫中的人员流动和工作流程。拔起萝卜带起泥地拉出了十多个串联的事件。包括最开始的小皇帝被人投毒的事件。

    “我就在想那个皇帝应该不至于短命才对，原来是被人下了慢性致死的药物。”顾诚人捏着下巴看着应龙用药锤捣药。

    应龙瞟了他一眼，低头继续配药。幸亏之前学的医学内容中不光是西医也有中医，否则来了这边基本上就没什么用处了。

    “我们还要停留多久？”应龙这几天也心神不宁的，自从知道家那边出事了，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总是断断续续地梦到青龙他们被杀的场景，各种各样的死法，很不舒服。

    顾诚人靠着迎枕，眼睛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壶：“别想了，他们三个的灵魂甚至没有做多余的停留就飘散了。我也是佩服他们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手上那么多条人命，居然谁也没下地狱，了不起啊了不起。”

    应龙眯着眼：“下地狱你会高兴点？”

    顾诚人摇了摇头，拿着团扇轻轻地扇着小炉子：“我是感慨，就算咱们回去了，想要跟他们三个人告个别，都办不到了，只留下了皮囊在这儿。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四个人当年肯定是用灵魂跟什么人做了交换，否则怎么会飘散了呢。太奇怪了。”

    人的灵魂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消失的。首先，灵魂会根据这一生的生活情况分成三六九等。当然不是根据家世或者财产，而是根据你生活的阶层来区分开来。就算是做好事和做坏事其实也是有分层次的。比如有钱人扶老奶奶过马路就无法跟穷人扶老奶奶过马路相平衡。这要看你做的事在你的生活中占的百分比是多少。然后，就要看你是省点事直接进入轮回，还是需要还个债去一趟地狱或者天堂。

    别以为去天堂才是最好的归宿，一样是要工作的。就跟天上的公务员一样，在天堂工作个几百年才能够换来个休假到人间投胎继续做人。

    “所以啊，体制上是没有这种情况的，直接飘散掉，你们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顾诚人一口咬定地说道。

    应龙淡淡地看了看他：“那你呢？”

    顾诚人笑了笑：“你觉得我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么？别以为阴阳师就拉风了，苦的时候你们没看见。”

    应龙点了点头：“所以谈个恋爱也不成了？”

    顾诚人瞪了应龙一眼，转过脸去继续扇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