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惨烈
黑烟滚滚弥漫，笼罩了天空，遮蔽了太阳，天色顿时阴暗下来。 远方，无数巨兽正咆哮着而来，而后方那高耸入云的身躯也一步一顿的前行，让人窒息。 绝望，充满了唐门每一个人，那或青涩，或苍老的脸庞上。他们原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却被剧烈的震动惊诧，而后目睹了这样恐怖的一幕。 唐鸿卓彻底绝望了，众所周知，这个大陆的修炼等阶有炼体境，凝神境，化圣境，控魂境，主宰境，以及现在无人晋入的破虚境。 而唐鸿卓作为化圣境后期的武者，自然深刻体会到主宰境，是有多么的恐怖，可以说，在现今这个没有破虚境强者的大陆，主宰境，就代表了最强战力，代表着无可匹敌的存在。 “完了，一切都完了”，唐鸿卓喃喃自语，整个人都衰败了许多，莫名苍老。 再次目睹这样惨烈的景象，莫尘也深陷其中，双腿剧烈的颤抖，远方那狂暴的气息让他感到窒息，心中只有无边的恐惧。 识海内，童老大吼：“快醒过来，不要再愣着了，赶紧做点什么吧！” 莫尘的灵魂深深的悸动，猛的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他咬了咬嘴唇，尽量不去看那汹涌而来的兽潮，让自己的思维运转起来。 莫尘来到瘫坐于地，一脸灰败的唐鸿卓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门主，你是唐门的支柱，你不能垮啊，你得振作起来。” 唐鸿卓不愧为化圣境强者，受莫尘一提醒，立刻从绝望中挣脱出来，暗想：是的，我不能垮，我垮了，唐门就真的完了。 他给自己打气，就算无法阻止势不可挡的巨兽，但在这种时刻，要为唐门的以后，做些自己应尽的义务。 同时，恢复清醒的唐鸿卓有些惊讶莫尘为何会如此快速的从恐惧中摆脱出来，竟比自己还快，这小子有古怪！ 但现在形势急迫，他实在来不及思考这些了，跃上高台，站直身子，默默运转体内的天地元气，朗声道：“我唐门子弟，快快醒转过来，快快醒转过来。” 唐鸿卓的声音与远方那惊天动地的兽吼相比，显然微不足道，但却足以让呆愣在原地的唐门众人摆脱困境。 唐门子弟一个接一个的回过神来，不少人都是脸色惨白，仍旧留有恐惧。 莫尘却在这个时候悄悄拉着迷糊中的丁寻，凌海，来到了俏脸发白的唐梦雨身边。 莫尘有自己的打算，那些巨兽速度太快了，所有人都会遭劫，自己能救的，也只有身边亲近的人了。 “你怎么样？”，莫尘关切的低声询问。 唐梦雨虽然俏脸惨白，心中悸动，但回过神来后，表现的还算镇定。 “我还好”，她微咬红唇，轻声回答，唐梦雨本就十分美丽，唇红齿白，更是展现出一番别样的魅惑，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莫尘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纵然他见过无数次，可是唐梦雨的美貌着实让人无法抗拒，每一次的相见，都会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唐梦雨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觉得莫尘变化太大了，变的她都有些不认识了，成长了许多，但这种变化却让她从心底里开心。 莫尘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照顾了。 正在二人说话的当口，唐鸿卓一脸沉重，让自己的气息外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后他开始了言语上的动员， “我唐门的子弟们，如今的情形想必大家已然深有体会，这是我唐门的劫难！” “或许，我们都会死去，但我唐门不能就这样覆灭，我们得让唐门继续传承下去，所有人，不论实力等阶，可愿听我号令？” 唐门传承数代，自然根深蒂固，顿时有不少人热泪盈眶，大声道：“愿听从门主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便是唐梦雨也洒下清泪，她对唐门的感情很深，虽然并不是直系，但唐鸿卓对她有大恩，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唐鸿卓和唐门给予她的。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虽然莫尘对唐门并无什么牵挂，但他也不由得眼眶红润，被深深触动。 唐鸿卓满意的点点头，再度朗声道：“为了我唐门的未来，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来掩护小辈的撤离，可有人有异议？” 他的做法在此时来说，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巨兽来势汹汹，不可能所有人都逃脱，唯有留下一部分人来阻击，保全唐门的新一辈，才有可能让唐门传承下去。 一些老者看了看自己的身旁的儿孙，满眼的爱念，随后咬牙切齿， “我等，无异议” “我要留下”，这时，却有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传来，众人抬眼一看，赫然是小胖子唐承业。 “我也要留下”，唐梦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也昂着头，脆声说道。 “我也留下，我也要留下，我也不走。” 很多少年少女满脸泪水，彰显着不屈服。他们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送命，但仍然没有一丝畏惧。 莫尘有些愣了，这是怎样一种精神，竟能让这些未经世事的少年如此勇敢！ “混账，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吗？你们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唐门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才有可能重现辉煌，现在，这里就交给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家伙了。” 眼眶里的泪水几次想要夺眶而出，却又被生生止住，唐鸿卓大骂不已。 他瞪着唐承业，显得很愤怒，但眼里分明是nongnong的溺爱，这是他最小的儿子，他就算是死，也要护其周全。 “逆子，现在为父命你带着我唐门的少年离开，你不可忤逆。” 唐鸿卓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一丝置疑，直直的望着圆嘟嘟小胖子。 唐承业咬牙，而后脸上不停抽搐，最终，他几乎像是虚脱了一般，做出了决定， “孩儿，遵命。” 一行少年连与亲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便带着不舍，带着恐惧，缓缓踏上了行程，他们的前途一片渺茫。 唐鸿卓和数百唐门老一辈的骨干，以及一些妇人，目送小胖子唐承业，唐梦雨，以及近百名少年逃向远方，当然，莫尘也带着丁寻，凌海一同离去。 唐鸿卓缓缓收回了目光，而后对身边数百门人说道：“我等再无一丝牵挂了，但我们不能死的太窝囊，得让这些天杀的巨兽知道我刺客门派的厉害。” “隐蔽” 一声令下，剩下的所有人顿时四下散开，或是躲在墙后，或是隐于草丛间，有的甚至埋在了土里，仅露出一双眼睛。就连一些妇人都手持利刃，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身为刺客，自然以暗杀著名，唐门之人在瞬间就将自己隐蔽起来，藏在暗处，以给敌人致命一击。 唐鸿卓负手而立，他并未隐藏，这是一种策略，用来麻痹敌人，让敌人无法探清虚实。 近百名少年含泪狂奔，很快便跑出了齐云山脉，向着更加遥远的地方前行，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然后重建唐门。 奔跑的过程中，唐承业那显得肥胖的身体居然异常灵活，快速跑动下，一点也不吃力，让人侧目。 他回头望了一眼，兽潮很快抵达了齐云山脉，而后让整个齐云山脉都陷入了黑雾之中，唐承业眼里一片痛苦，心头被莫大的悲伤笼罩。 莫尘没有说话，领着唐梦雨，及丁、凌二人，一路狂奔，不敢有一刻停留。 巨兽的前锋部队很快到达，一头头巨大的凶兽戾气滔天，狂暴气息摄人。 领头的凶兽有些迟疑，略显苍老的中年人，孤单一人，竟然挡在了兽潮之前！这是螳臂当车？还是另有阴谋？ 但很快，凶兽的本能促使它怒吼着向那卑微弱小的中年人冲了过去。 两者体积相差悬殊，这头凶兽根本不把唐鸿卓放在眼里，这一路上，它杀了太多人，更加暴躁起来。 “嘭” 巨大的声响传出，唐鸿卓安然无恙，可那领头的凶兽却脑袋破开一个大洞，乳白色脑浆喷出，鲜血汩汩流淌。 唐鸿卓全身忽然燃起一层青色火焰，他的气息，在这愈燃愈旺的青火中，猛的暴涨，很快超越了化圣境后期。 这青色火焰并非真的火焰，而是唐鸿卓体内的元气，他在燃烧体内的元气精华，让自己突破到控魂境，实力暂时提升。 当他燃烧精元时，他的结局已然注定，最终会受到反噬化成灰烬，不存一丝。 很多躲在掩体后的唐门门人都热泪盈眶，这就是他们的门主，真的很伟大。 “杀” 他们大吼，不再有所顾忌，径直冲向越来越多的凶兽。 唐鸿卓的眼眶亦是被泪水填满，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门人与巨兽拼杀，最终惨死，连尸体都被凶兽分食。 他能做的，只是疯狂的挥霍着天地元气，斩杀一头又一头的巨兽。 “太慢了！” 兽潮后方那道顶天立地的身躯有些恼羞成怒，吼声震动了天地，惊摄四方！ 巨兽更加凶残，悍不畏死的扑向身披青火的唐鸿卓，最后将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