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地面的大理石绘着特别的纹路。小方块堆积起来的，并不非常容易识别。尽是些马赛克堆积起来的像素方格，只有在远距离看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代入感。 这是一座庄严地教堂，在大礼堂内部的神像只有一半，说它“尚未完工”也不为过，却并非是那种“造了一半”的感觉。另一半的轮廓也是有的，但在那轮廓的后面流动着的数据裸露着。并非是显示屏，0和1的数字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似乎再次证明了这里并非是现实。 教堂里，没有礼拜者。 被架设有数十米高的内殿，被栅栏隔开而无法进入。 这么说大概是不准确的吧。阿助伸出手去，却无法触摸到栅栏。只到自己腰际而已，看似可以轻易跨过去的高度，但那是不可能的。 此乃“规则”。 内殿的祭坛上，悬浮着一团迷雾似的漆黑。它翻滚着，最终一点点凝固成了果冻似的胶体。 “哥玛兽，能动了吗？” 果胶眨巴着大眼睛，打量了周围以及身前的“人形”，用似乎有些疑惑的口气“它”开口了，“我的身体……匹兹兽？阿助，这里是？” “「禁断的圣域」，游戏说明书上是这么写的。不过那些程序员还没把这个区域完成。” “奇怪，这里的数据好奇怪。这里好像不是数码世界也不是人类世界的感觉。” “你现在处在诞生了匹兹兽们的网络之海里。这一块区域是被当做游戏空间特别划出来的，应该说是介于数码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区域’。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看样子是活过来了。就是稍微有点困。” “呵，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等会儿再来。”阿助的话还没说完，果胶又重新散成了黑色的烟雾。看样子是没能听完他的话。 在阿助的周身，浮现出了深蓝色的光罩。罩子上跳动着英文字母，组成「Logout」这单词，而在罩子里的阿助的身影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无踪。 ★ 摘下那副特制的“银色眼镜”，城户助的意识回到了办公桌前。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太阳xue，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一抹微笑。 “回来就好。”用极其轻微的声音低声呢喃着，然后，他拉开抽屉，从中取出另一幅黑框眼镜并推上了鼻梁。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二十出头的成熟女性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并将文件纸递给了看上去仅仅是少年模样的城户助。 “Code－5，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宫子陆发来传真，除了移民美国的太刀川美美和至今下落不明的泉光子郎，其余六人的最新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了。” “麻烦您了。” 在某人离开后，看着传真上的住址和电话，城户助有些失神。 对于现实世界来说，不过是一个月左右吧。但是对于他和他的「伙伴们」，这可是个极为漫长的暑假。 “说来，终于到开学时间了。我也该去初中报道了才是。” 对其他孩子来说，阿助或许是下落不明。但那并非是刻意玩失踪，只是一时的通信断绝罢了。御台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大家几乎都被牵扯，城户家只是最早就接触到了“官方”，现在已经正式改名为“独立行政法人国立情报处理局”的那个部门，并获得了二等管理担当官的职衔。 这些日子为那边做了不少事。直到祖顿兽在某次事故中丧生…… 阿助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了石田大和的手机。虽然通过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原本只是普普通通小学生的他已经贵为“社长”，却也不过刚刚才配了自己的专属手机，而太一、阿和、素娜、阿武、嘉儿五人的联系方式中却都有手机号码这一项，却是让阿助感到非常非常意外。 “不过既然数码兽已经实体化到现实世界来了，以太一的能耐，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吧。”这么想着的他也就没太在意这个了。 这时候，忙音中的电话拨通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城户助，是石田大和吗？” ◇ 在日本这地方的教育制度，和其他国家不同。升学是在三月，九月其实是第二学期了。不单是太一和素娜，连阿助，也算是跳级生。通过转学考试直接转入到初中的三人，在开学的前一天，同时来到了校门口。 “阿助前辈！？”素娜惊喜的声音，夹杂着意外的欣喜。同样是「被选中的孩子」，那种亲近感和一般的同学关系是不同的。 “阿助前辈也转学来这里？”太一也蛮惊讶的。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已经不是前辈了，是同学！太一同学，素娜同学。” 阿助的口气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过和太一素娜的印象有些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并非是装出来的稳重。 学校的感觉，给太一的感觉，和大多数学生是不同的。 在数码世界的时候各种奔放，但回到了现实世界又变成了那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似的，或许是潜意识吧。 能够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是感慨，或者是不可思议？太一记不清自己在那空无的地方呆了多久，那段时间虽然漫长，却没有留下多少值得记起的回忆，反倒是和大家一起在文件岛上生活的日子，还仿佛在昨天。 不过，的确有些事，是不同了。 早早的等在了武之内家门口，旧式的和风住宅，有着和现在的公寓完全不同的味道。 “早啊，太一。该不会等很久了吧？” “早上好，素娜。我也刚到而已。” 少女坐到后座上，使用单车这种交通工具代步，真的相当有国中生的感觉了。 告白不过是几天前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依旧只是青梅竹马的程度，还没有亲密到会被当做男女朋友的那种。 “这样一来，阿和就变成我们的学弟了呢。” “素—娜—学—姐—这种？” “哈哈，说笑的啦。啊，糟糕，便当忘记做了……” “真没想到刚开学第一天就得饿肚子。” “骗你的啦……” ———————————— PS：关于新剧场版中的“独立行政法人国立情报处理局”， 行政法人为公法人的一种，乃新公共管理风潮下的产物。日本称之为「独立行政法人」（独立行政法人，どくりつぎょうせいほうじん）。 为因应公共事务的庞大与复杂性，原本由政府组织负责的公共事务，经执行后，被普遍认为不适合再以政府组织继续运作，而牵涉的公共层面，又不适合以财团的形式为之，遂有『行政法人』的设置。 与财团法人最大的不同是，行政法人的资金来源是国家的预算，并且不再以国家考试的方式进用人员，杜绝公务人员缺乏创新、只求无过的心态，组织采合议制，设有董事会与监事会，定期召开会议，让领导与执行专业化，也保障专业人员的权益。 “独立行政法人国立情报处理局”，名字超长，本质上还是那么回事，实际上那一串前缀可以去掉，直接理解成“国立情报处理局”。 （这里的两章是以前放在书评区的，先发上来。很多年没写了，说实话，没想到还会有心血来潮想要继续写下去的一天。多亏了Tri.，东映Good_J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