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一阵水波声远远传来,不远处一艘小船向此处划来,沈祁站站在船上向这边挥手大喊。【】| 骆怀远在心中c了声,道:“沈小二,你怎么来了……”这么快! 最后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便被沈祁喊声打断,“骆小胖,明明约好的,你居然先跑了,还带着小阿嫣。” 沈小二和骆小胖是两人各自起的绰号,沈祁对沈小二一称还挺得意,还拿回去对自己娘说了,而骆怀远却对这‘小胖’两字深恶痛绝。 “都对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叫我小胖,我这是富态,不是胖。”骆怀远一边跳脚,一边偷瞧严嫣的神色。 沈祁一个跳跃,从那边跳到这艘船上来,船本就小,一下子晃荡起来。船尾那边传来划船婆子的惊呼声,与小安子鬼哭狼嚎的喊叫。 “你这还不是胖啊,瞧你这肚子。”说着,沈祁还伸手摸了一把,“这么圆!” 骆怀远准备变脸,严嫣却是笑着道:“祁哥哥你干嘛这么说骆大哥,骆大哥这样——”她端详了一下,“挺可爱的。” 翻脸变为了笑,笑得眼睛都快眯没了。 “看着了没?看着了没?是可爱!没文化,真可怕!”说着,还特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沈祁叫道:“我识字的好吧!早就启蒙了,最近还准备去书院念书。”只是准备还没去,沈祁是不想去的,刚好严嫣在家里,他爹便大发慈悲让他这些日子在家里陪表妹。 骆怀远一脸鄙视的样子。 “嘿,骆小胖,这地方稀罕,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在这府里长大,自诩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是我不知道的,这处我居然都不知道!” 骆怀远得意一笑,道:“你会玩儿个什么!” 沈祁对他做了个鬼脸,伸手去摸一旁那荷叶与莲蓬,“这地方好,这地方不错。”他先拽了一片荷叶下来,看了看,顶在头上,又去拽那莲蓬。 其中划船的一个婆子笑着道:“少爷可小心了,别掉进水里。” “没事没事,我会游水的。” “那莲蓬可以剥开,那一颗颗便是莲子了。等再过一阵,荷花败了,便可以起藕了,那时候这片才热闹呢。” 沈祁拽了一个莲蓬下来,好奇的玩了两下,又拽了一个丢给严嫣。骆怀远用眼神示意他‘我的呢’,他嘻嘻一笑‘自己弄去。’ 骆怀远无奈,瞪他一眼,伸手去摘了个莲蓬,收回手之前触碰到旁边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他心中一动,连着根茎摘了下来。 回过身,他不经意的递给严嫣,“阿嫣meimei,你看这花儿真漂亮,送给你。” 严嫣也没当回事,便接了下来,还顽皮的凑近嗅了嗅。 “香吗香吗?我闻闻。”骆怀远大嚷着,凑近了却是蚊声说道:“想解决吗?明日我还在这等你。” 严嫣一愣,突然就明白他说的什么。 骆怀远用自己的小弟弟发誓,他绝不是在引诱未成年少女约会,他真是解决问题,真是! *** 严嫣也不知怎么,就是听懂了骆怀远话里的意思。 甚至为此思索了一整个晚上,她矛盾的觉得骆大哥也才比她大了两岁,能如何解决,好解决的话,不会至今外祖母成日唉声叹气,可她又奇异的觉得骆大哥应该是有法子的。 严嫣并不是个墨迹纠结的性子,第二日又来到静湖。 有船在岸边泊着,船上有婆子。 “给嫣姑娘问好,骆少爷已经先去了,交代你和祁少爷要是来了,就让奴婢送您过去。” “麻烦mama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婆子笑盈盈的道。 不一会儿,便到了昨日那处,骆怀远正躺在小船的船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一根细草。 一看到远处小船上的严嫣,他便两眼发亮,以不符合他体重的矫捷之姿蹦了起来。 “嫣meimei……” 要不要声音这么激动啊! 严嫣轻轻一跃,到了这边船上。骆怀远快很准的佯装去扶她,谁知人站得稳稳的,他只能讪讪的收回自己的小胖手。 两人在船上坐下,严嫣开门见山问道:“骆大哥,你昨日说的解决之法,说来我听听。” 骆怀远也没卖关子,他本就是想与她排忧解难的。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也不想她明明那么爽朗,内心却有那么深的伤。 他在心中斟酌了下,便开口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造成如今这种状况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这个严嫣真没想过,她只是觉得娘那么糊涂,让她很憋屈,裴姨娘和她祖母很诡计多端,她很讨厌那个家…… “欲解其事,先寻起根源,只有找到了根源,才好解决问题。” 严嫣陷入沉思中,骆怀远眼中闪过一抹疼惜,看着她:“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你做好准备了吗?” “抉择?” “是的,端看你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严嫣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圆圆的胖脸,第一次没在对方脸上看到嬉皮笑脸的神色,很郑重。郑重得让她心发颤,她不自觉便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过了良久,她还是抬起头,对上他的眼,“你说。” “最下策,不去理会,视若无睹,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有时候人会装傻,也是一种福分。” 严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强自镇定,袖下的手却是紧捏。 “这个不适合你,你做不到,要是能做到,此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骆怀远叹了一口气,又道:“中策,以势压人,只要镇国公给你撑腰,便什么都不是问题,等过几年你出嫁,所有的事便和你没关系了。” “你直接说上策吧,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这种内心最深层的剖析,让严嫣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忍不住便烦躁起来。 听到这句干脆果断的训斥,骆怀远怀念的眯了眯眼。 “上策啊,打蛇七寸,可以一劳永逸,但是你会很苦。” “苦?”严嫣一怔:“我不怕的。” 其实这些日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这些想法太细碎,太模糊,此时听到骆怀远说起这些,严嫣才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一瞬间脑聪目明。
当然就算骆怀远不说,日后严嫣也会明悟,只是时间不等人,时机也不等人。如若真让严霆没了后顾之忧,那便失去了钳制他最好的手段。 骆怀远心中也很纠结,因为他知道如此照他的想法发展下去,严嫣便会首当其冲,而她能受得住吗?毕竟那可是她爹,是她名誉上的家人!大熙可是以孝治天下,这种坑爹的行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不孝’了。 你不怕,可是我会心疼,不是每个人面对自己的亲人,能做到完全的视若无睹的冷漠。更何况还有那样一个‘丈母娘’…… “你知道你即将会面对什么吗?”骆怀远的声音有些低沉,“有可能会是众叛亲离。其实人有时候不用活得那么明白,难得糊涂也是一种幸福。” 他也不知为何,居然说出了这样丧气的话。为了未来好,为了以后,他应该怂恿小王妃一鼓作气,可他就是不舍。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能糊涂如今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人的天性怎么能容易改变,能改的话,严嫣就不是严嫣了。 骆怀远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推寻本源,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很明显,威远侯府五世而斩,如今可是最后一代了。” 那个‘他’,骆怀远并没有指名道姓,严嫣却是听懂了,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还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憋屈。 她僵着脸,没有说话。 “先断其源,才能截其流。”后面的话,骆怀远没有再说,严嫣却是懂了。 很奇怪,她居然懂了。她平时并不是太关心长辈们的事,却是细细碎碎总能到她耳朵里,而她居然也留了心,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吗? 这个问题,太深沉了。 严嫣陷入良久的深思。 …… 在严嫣深思的时候,镇国公也在深思。 他是老江湖,比严嫣乃至骆怀远都老道多了。其实当日他便有了那种想法,只是终究怕打了老鼠碰碎的玉瓶。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很多,老伴日日以泪洗面他也看在眼里。可妇人可以哭,男人却是不能哭的,问题终究必须得解决。 只是怎么解决,这个需要细细斟酌。 …… 严嫣恍过神来,眼前是一大片姿态妖娆的荷花,伸手即可触,旁边是一个也看着荷花出神的人。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想回去了。” 骆怀远点头,站起身叫来小安子,让他去吩咐划船婆子往回划。因为要说的话需隐蔽,连小安子都是被他支使了开的。 下船上岸的时候,严嫣真诚对骆怀远一笑,“骆大哥,谢谢你。” “不谢不谢……”你可是我的小王妃啊,话出口却是成了,“咱们可是朋友。” 严嫣点点头,便告辞了。 她的脚步很快,并没有一般同龄女孩儿那般慢步轻移注意仪态,却是看起来多了一种风风火火的蓄势待发。 她应该是懂了吧,他的小王妃,可历来都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呢。 ...